良言写意

第48章


 
  让她意外的是口感竟然那么好,所以忍不住多咬了两下。 
  哪知她的虎牙很尖,咬人的时候虽然没有使劲却也疼得他两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她笑得咯咯咯的。 
  “写意。”他揉着下巴。 
  “恩?” 
  “咬疼我了。”他说。 
  “怎么会呢,我轻轻咬的。”她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还是忍不住凑过去仔细看了下,果然在下巴的皮肤上有了几个浅浅的牙印。 
  她内疚地嘟囔起嘴巴,又用指尖摸了摸那几个牙印,“阿衍,对不起……”然后很孩子气地朝它们吹了吹气。     
  她的手指落在皮肤上面痒酥酥的,脸蛋近在咫尺,嘴唇撅起一点儿轻轻吹气。那气息扰乱了他的心绪。 
  他心神一荡侧下头,封住了她的嘴。     
  写意先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渐渐地才缓过来。这和她那蜻蜓点水一般的吻截然不同,几秒钟就破坏她呼吸的节奏。     
  他的吻有些生疏,有些试探,丝毫不敢长驱直入地探入她的口中,只是浅浅地舔吸。怀中的写意努力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将手撘在他的肩上,微微张开嘴,青涩而又美好地回应了他。  他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拥住她的手臂加了些力,使她更贴进自己。   
  缠绵之间,她的脑子从一种半清醒状而变得晕晕乎乎,仿佛一下子站在了云端。一时又觉得自己像是含着一块浓情的巧克力,那种丝柔顺滑的感觉在舌尖依依不舍地停留着,然后一点一点地化开。  这一次,她好像是真的醉了。     
  彼此的唇舌终于相离,她怯怯地睁开眼,却又不敢看他的脸,轻喘着依在他胸前。而唇上的那种柔软的触感也久久地停留着。     
  厉择良定了定心神,缓缓地说:“门口那个不算,这个才是初吻。”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黑脸。     
  侯小东曾经对她说,厉择良是人类中一种不太容易亲近的种族,但是当他一旦不排斥对方接近的话就说明你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现在看来,她好象成功了另一半。     
  就是那么一个吻,好像突然就拉近了她和他的许多距离。直到那日,写意才知道原来她的一切辛苦都没有白费。 
  他也是喜欢她的。     
  从此跟屁虫升级成了女朋友,农奴翻身做了主人。 
  写意喜滋滋地迎来了新的一天。可惜,多过了几天以后,她发现女朋友和跟屁虫的待遇好像没什么区别。 
  他还是会对她凶,而且管东管西的。     
  只是—— 
  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元旦的头一天,厉择良带着写意,和几个熟识的留学生凑一起开车去杜塞尔多夫看新年倒计时。  快到凌晨的时候走到莱茵河边,等着倒计时的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虽然有些蒙蒙细雨,但是人们的热情丝毫不减。 
  写意也兴奋地和其他人一起乱蹦乱跳,他宠溺地任由着她闹。莱茵河边有出名的酒吧街,一家接一家,都满满是人。全是从周边来迎接跨年倒计时的。 
  半夜温度下降得厉害,大家凑一起一边等着新年的到来,一边站着拼酒。  厉择良却拦着写意,不许她喝酒取暖。 
  她闷闷不乐地瞅着他。 
  “难道我就不怕冷?”本来一说话吐气就能成一团白雾,她为了强调气温很低,还刻意地使劲了哈了几口热气出来证明一下。     
  后来写意牵着他,离开集体,单独跑到桥上去。 
  “莱茵河就我的脚下流过去耶!” 
  这一河段的莱茵河比以前写意看到的要宽得多,加之在这样的气氛下,她更加觉得很兴奋。  她趴在栏杆上,朝下面探头,河面上正好可以看到自己在桥面路灯下印出来的影子。开始还觉得好玩儿,多看了几分钟就觉得头晕。 
  桥上的风更大,冻得她缩脖子。 
  他解开大衣的纽扣,从后面将她裹了进去。     
  她怔了一下,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怀里。他正好将下巴磕在她的头顶,那样的亲密。   
  凌厉寒风四处乱窜,可是此刻的写意却觉得暖烘烘的。有的人已经等不及,自己点燃了烟火。  “阿衍。”她叫他。 
  “恩。” 
  “我觉得,我好像很幸福。”写意轻轻说道。 
  可是在那么嘈杂的气氛中,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那是她和他,最后一次一起看焰火。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后,他可以那么云淡风轻地毁掉这一切。 
  若是要一个人为了爱倾家荡产、众叛亲离的话,那是不切实际的。这个,她明白,她不存有那种奢望。     
  可是,如果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话,她不相信。     
  写意原本坐在墓碑前面,眼见天色渐晚。她站起来一转身,发现詹东圳在不远处。他回去找不到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写意跑到这里来了,一看果真不错。     
  “东正没有垮吧?”她问。 
  “还好。”他笑笑。 
  “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说 
  “少来,以前我出车祸之后你不就骗了我。趁着我想不起来还给我编排了一个混血男友,也亏你想得出来。” 
  詹东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接话。     
  无论是写意,还是他们,都将那次的事情称为车祸。其实,彼此都知道,那不是车祸。  车子冲出马路,没有一点儿刹车的迹象,完全是直冲冲地从路上朝着河边的悬崖冲下去。现场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她不是深度醉酒就是企图自杀。 
  她不喝酒,那明显就是第二种。 
  厉择良去了趟德国,他们见了面之后,写意就开车出了车祸。幸好有人报警,还把她从水里救了起来。 
  晕迷了两天的写意醒过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可是她看到他的时候,歪着头迟疑了下,口里试探地问:“冬冬?你是冬冬?”那一刻的詹东圳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有多喜欢听见她叫这个曾被自己唾弃的绰号。     
  原来她记得他。只是丢失了成年后的记忆,还有和某个人共度的那些时光。   
  最后那一天,她开着车,对着电话淡淡说:“以前我看过一个电影,里面的老人对男主角讲了个故事,我挺想讲给你听的。” 
  “写意!”他在电话另一头打断她,并且下令,“你马上停车!” 
  “阿衍,听我说好不好?唯一听我一次好不好?听我说完。”她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平静中带着一种绝望。     
  “有一次,国王为女儿开宴会。有个士兵在一旁站岗,看到公主经过他面前。公主是个绝色佳人,士兵一下子爱上了公主。但卑微的士兵,怎么配的上国王的女儿?有一天,他终于设法接近公主,并告诉她没有她他活不下去。公主对士兵说:‘如果你能等我一百天,且日日夜夜在阳台下等我,百日之后,我就是你的。’听了这话,士兵就在阳台下等候,一天,两天,十天,二十天……公主每天晚上都望外望,他都矗立终宵。风吹雨打都阻止不了他,乌鸦停在他头上,蜜蜂叮他,他都一动不动。但是在第九十天的时候,士兵全身已经苍白消瘦,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已经支撑不住了,甚至连睡觉的力气都没有了。公主一直注视着他。最后,在第九十九天的晚上,士兵站了起来提起椅子,走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说完这个故事肯定会哭,可惜她眨了眨双眼,眼眶里居然没有泪。电话那一边的厉择良没有说话。     
  “以前一直弄不懂为什么他要走,为什么不等到第二天。而今我才明白,也许他们已经错过最爱的那一刻。爱情是公平的,如果一直付出的话也会累。那个士兵第九十九天夜里离开的时候,公主的心是不是很痛?如果她会心痛的话,那么为什么不在那之前就推开窗户让士兵进去?”   
  车子转了个弯,看到了美丽的莱茵河。 
  她在心里琢磨,这个时节的莱茵河是不是很冷呢,不知道落下去会不会很刺骨,或者落下去以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呢。     
  她挂掉手机前说了最后一句话。 
  “阿衍,在你的窗下守了九十九天的写意累了,现在也要走了。” 
  “你后悔了?”回去的路上,詹东圳问她。     
  “没有。”写意说,“一点也不后悔。”     
  一个星期以后,写意回到A城。 
  路上,她颤巍巍地打开关了许久的手机,一下子冒出来很多信息,两三下就将信箱撑满了。一条一条的,有未接电话的提示,还有各种各样短信。 
  写意轻轻地就按了“删除全部”。     
  她不想看。而且,她也相信,厉择良不会找她。     
  他是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她这样骗了他,报复了他,让他而今的处境如此难堪和尴尬。  如果他恨她的话,那样最好。 
  当这种恨意变成相互施加以后,她才有毅力坚持下去。     
  唐乔里很多不怎么相干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写意。 
  “你失踪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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