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却久久没有回答声。
沈念真好奇的转过头去,就看到荣琛坐在一旁静静的发呆,脸上一副所有所思的神情。
“怎么了?可是宫里出事了?”她问。
“没事。”荣琛立刻就将脸上的表情收敛,对着她笑着摇摇头,道:”念真,这一次回家,你开心么?“
”开心啊。“沈念真笑着道。
“王爷,有消息。”荣琛正要回答,马车外头却传来北阳的声音,很快,一封迷信便从外头送了进来。
荣琛不由的神情一凛,立刻伸手接过了信,当着沈念真的面儿打开了。
只看了一眼,他就将信递给沈念真:“是关于你大哥的消息。”
“我大哥,他不是已经出发好几天了么?”沈念真闻言好奇的接过来,然后低头看起来。
信里面说,沈云澜夫妇俩出京的时候,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阻拦,然而在离开上京十多里地之后,就遭遇了刺客袭击,沈云澜带的人足够多,轻易而举便将那些刺客全歼,留了活口一审问,果然就是昭华公主与江家派去的刺客。
昭华公主还真是韧而不舍啊!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都不忘记使绊子。
沈念真放下心,冷笑一声,抬眸看向荣琛:“皇后已经被软禁了,太子也死了,昭华已经没有了最大的靠山,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在暗中支持她搞这些?雇佣几十位江湖刺客追杀,所花费银两不少吧?江家就这么任由她闹腾?也不管么?”
“谁知道江家怎么想的。”
荣琛收起了信,看着她悠悠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算了一笔账。“沈念真伸手抚摸着肚子,闻言轻声细语的道:”昭华公主这些年受尽皇帝宠爱,嫁妆颇丰厚,然而她嫁到江家去以后,也依旧不改奢侈骄淫的性子,多有挥霍,江家虽然有个一品将/军的头衔,然而每年俸禄都是有限的,并不足以支撑她们挥霍无度,我觉得,接下来王爷你还是调查一下江家吧。“
“你是要从根本上动摇江家,让昭华公主手忙脚乱,无暇他顾么?”荣琛闻言笑了。
江家有问题,这件事他很早就已经知道了,没有想到沈念真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居然只是通过一点小细节,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江家贪污受贿,暗中敛财无数,沈念真猜测的一点没错。
“这叫围魏救赵么?”沈念真笑着开玩笑道:“我大哥他们出上京去了,我也帮不了他什么,这是唯一能为他做的,对了,我大哥的信快要到了吧?”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应该快了。”荣琛笑着道。
沈念真看着他,忽然鬼使神差的问道:“你今日进宫去,陛下真的没有为难你么?”
“父皇怀疑,昨日之事,是你我二人设计,故意针对大皇子与太子妃。”荣琛淡淡道。
沈念真闻言扑哧一声就笑了:“他倒也没有猜错,这件事的确是咱们的手笔,你是怎么回答的?”
荣琛便简单的将当时的话复述几遍。
沈念真听了,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殿下反应很快,这回答很是聪明,既打消了陛下的疑问,又撇清了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我们无关了,眼下就看大皇子与苏穆婉两个人狗咬狗的撕扯吧!无论是谁获胜,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两败俱伤。”
荣琛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
沈念真看了他一眼,忽然凑近他,眨巴眨巴眼睛道:“殿下,你觉得,大皇子有没有可能杀了苏穆婉?”
荣琛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说,闻言正在喝茶的他,扑哧一声喷了出来。
沈念真早早就闪到了一旁去,微微皱着眉头道:“殿下,你这样实在是太粗鄙了。”
“你不就想看到我吃惊吗?”
荣琛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茶水,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拿出帕子来,仔细的擦拭半天。
“说正经的,你觉得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沈念真紧追不舍。
“会,如果苏穆婉纠缠不清的话,大皇子很有可能破釜沉舟。”荣琛头也不抬的道。
这么肯定?看样子,荣琛对于苏穆婉的性格,处境,以及有可能做出的反应,都很了解啊!
沈念真不由的有些惊讶,伸手握着他的手,撒娇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担心她么?”
话说出口来的时候,沈念真忽然有些后悔。
尤其是在她看到荣琛微微变了脸色的时候。
她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苏穆婉是荣琛心里面不能提的过去,她却哪壶不开提哪壶!有够欠揍的!
“念真,你不相信我。”荣琛微微叹息一口气,看着她幽幽的道:“本宫为何要担忧一个企图害死我的人?是嫌命不够长么?”
“……可是……可是……”沈念真可是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荣琛一伸手,将她整个人都揽入自己怀中,低着头,看着她认认真真的道:“念真,相信本宫,苏穆婉对于本宫来说,已经是过去式,她是死是活,对于我来都没有什么不同,你不必用她来试探我。“
“……我有试探你么?”沈念真闻言很是心虚。
荣琛闻言,会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容。
沈念真忽然恶向胆边生,又理直气壮起来:“殿下,我就算试探了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荣琛淡淡的道:”都是本宫的错,本宫没能让你全心全意的信赖,本宫日后会多多努力。“
沈念真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的愣了一愣。
随即便笑了。
算了,荣琛自己都不在意,她还纠结这么多做什么?
……、
就在荣琛与沈念真的马车到达二皇子府的同时,一辆普通的马车承载着苏穆婉,悄无声息的出了上京,一路上去了距离上京足足有二十多里路的一处秋云山上,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已经十几年都很少有人来过的行宫。
这,就是苏穆婉以后将要住的地方。
她的女儿楠儿,已经被皇帝命宫人送到了淑妃的寝宫里去抚养。
苏穆婉为此大哭大闹,在宫里摔东西砸碗的,死活都不肯离开,一定要将女儿带着才肯走,最后是淑妃抱着孩子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太子妃,你这样闹有什么意思呢?除了能够满足你自己的私欲之外,对这孩子可有丝毫好处?”淑妃淡淡的回答道:“这孩子还这么小,待在宫里面精心的养着,日后必定能够长成一朵花儿,若是让她跟着你去行宫那么偏僻安静的地方待着,若是得不到很好的照料,是很有可能会夭折的啊。”
夭折二字一出来,苏穆婉的脸色猛然一变。
“不可能!你是在威胁我!”苏穆婉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将淑妃大卸八块。
她现在恨所有人!
“是不是威胁,太子妃自己清楚的很。”面对苏穆婉的抓狂,淑妃却气定神闲,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抱着怀里面的孩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慢悠悠的道:“宫里的孩子,精心照顾着,也有不少从小夭折的,太子妃自小在太师府里长大,听说你便有一位兄长,一位妹妹夭折了是不是?对于这些事情你应该比任何都更了解才对呀?”
苏穆婉听了这话,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下沉……
她当然知道,淑妃说的都没有错。
小孩子的确是很容易夭折,但是……
“我的楠儿身体一直都好的很!从来都没有生过病!”苏穆婉满脸怒气的瞪着淑妃:“如果她出了事,就是你害的!”
“所以,太子妃是接受本宫照看她了么?“淑妃笑盈盈的道。
苏穆婉很不想承认,但是,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法子。
大皇子现在不肯出面为她求情,整个苏家,恨不得与她断绝关系,她要不回自己的女儿。
“她可是太子唯一的遗孤,你要是照看不好,陛下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苏穆婉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你放心,本宫会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淑妃闻言笑眯眯的就答应了,随即缓缓走上前两步,对苏穆婉低低的道:“你放心,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孩儿,本宫还不屑动手,而且这孩子如此乖巧可爱,又是太子膝下唯一的孩子,能够照顾她,是本宫的荣幸。”
天知道当时皇帝下令的时候,皇后在寝宫里面急的跟什么似的,很想去见皇帝,想要将孩子要过去,只可惜,有淑妃在,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
淑妃到现在都记得陈皇后那副暴怒无比的样子,就连掌管后宫的权利被夺走,她都没有那么生气过。
由此可见,握住了这个孩子,就等于是握住了皇后的命脉,淑妃怎么可能单单只凭苏穆婉几句话,就被她说服,将孩子交出去呢?
终于苏穆婉的威胁,她更是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淑妃,你,你……”苏穆婉看清楚了她眼底的算计,不由的有些惊恐。
淑妃却后退几步,防备着她来抢夺孩子,冷冷的下令道:“来人,送太子妃上车,出发去行宫。”
“淑妃!你若是对楠儿不好,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苏穆婉尖叫着,被押送进了马车,她只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脂粉未施,鬓发上只有一根样式普普通通的银簪子,她宫里面所有的首饰与东西都被淑妃给扣下了,美名其曰去行宫吃素念经的人,是不需要这些的。
皇帝很是痛恨苏穆婉不守妇道,知道淑妃这么做之后,不仅没有责罚她,反而还大家夸奖,并且号召整个后宫的人都以朴素为美,一时之间,无论是争奇斗艳的后宫,还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少了很多华丽的首饰与颜色。
这些,都是苏穆婉造成的。
然而苏穆婉却没有机会顾虑到这些,她只是万分不情愿的上了押送的马车,一路出了皇宫。
即便是没有了钗环首饰,精美华服,她依旧是那个美的不可方物的苏穆婉,叫人莫敢逼视。
坐在马车里,苏穆婉的心里面充满了浓浓的不甘。
可是,她只能认命。
那日宫里的事情,并没有闹的很大,皇帝反应很快,当场便命人将那些目睹了真相的朝廷命妇与嫔妃们叫去由淑妃训话,总之就是,为了活命,为了家族前程,谁都不能将看到的那一幕说出去,但凡有一点点泄露,便立刻将他们所有人都处死。
嫔妃们生死都在皇帝手里,自然不敢反抗,闻言一个个的拼命点头答应,后宫里知晓真相的宫人与太监们,一夜之间消失了很多。
至于那些命妇与贵女们,自然知道这件事泄露出去的后果有多么的可怕,闻言什么都不敢说。
最后,也只是对外宣布,太子妃自愿除去太子妃的封号,去行宫里去为太子祈福,皇帝准许了。
虽然失去了太子妃的封号,被撵去行宫,但至少性命是保住了,并且名声也保住了。
百姓们虽然对此议论纷纷,但却有不少的人为苏穆婉自愿出宫的行为大加赞赏。
这对于苏穆婉来说,也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前途渺茫的她,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她唯一在意的,是大皇子什么时候去看她。
“你将信送到大皇子手里了么?”马车即将出城的那一瞬间,苏穆婉看到紫鹃回来了,顿时一阵欣喜。
“回太子妃。”
紫鹃慢慢的爬上马车,低着头不敢去看苏穆婉的神情,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殿下说,现在正是在风口浪尖上,宫里宫外那么多人都在盯着,他即便是想救您,也不能选在这个时候啊!殿下让奴婢转告您,还请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
”等?终究要等到什么时候?“苏穆婉闻言不由的勃然大怒,一把扯住紫鹃的衣领,逼迫她抬起头来:”他真是这么说的?他不来看望我了?“
眼睛里是无尽的失望。
“太子妃,现在这么多人都盯着呢!”紫鹃吓的什么似的,眼睛闭的紧紧的,都不敢去看苏穆婉:“您想一想淑妃娘娘,她那么的盼望将大皇子与当天的事情牵扯起来,这个当口,只怕已经派了人去行宫了啊!大殿下如果这个时候去看望您,岂不是落人口实了?若是被淑妃抓个正着,那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到那个时候,陛下震怒,就会连大皇子也一起处置,还有谁能来救太子妃您呢?”
说完这番话,她长跪不起。
苏穆婉则是怔怔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承认,紫鹃说的是对的,大皇子此刻不适宜与自己见面。
可是……
理智告诉她应该这么做,可是苏穆婉的心情却很糟糕很糟糕。
经历了那样绝望而又愤怒的时刻,她现在最想得到的,就是大皇子的安慰啊!
若是他不肯来,她一个人怎么能熬过这段悲惨无比,又寂寥无比的时光呢?她熬不下去啊!
“他若是来不了,那么写信告之一声,也不能够么?”苏穆婉扯了扯嘴角,有些悲凉的道:“所有的决定,都只是让你来转述么?”
说着,幽幽的看着紫鹃,那目光里冲满了审视。
紫鹃顿时大惊失色!主子开始怀疑她了!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伸出手去,颤抖的从怀里面取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殿下自然是写了信的,娘娘请看。”
苏穆婉伸手接过了信,看到信封上面一个字也无,知道这是大皇子一贯的手笔,她没有急着将信打开,而是审视的看着紫鹃,忽然开口道:“紫鹃,你是不是不想跟本宫一起去行宫啊?
“没有!奴婢是生是死,一直都会跟随娘娘您!”心思被拆穿,紫鹃吓的差点没昏死过去,闻言立刻拼命摇头解释,紧张的白嫩细致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子。
苏穆婉静静的瞧着她,心里面已经猜测出了几分真相,闻言冷笑一声,道:“你想留在繁华的京都,这本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告诉了本宫,本宫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你毕竟伺候了本宫这么多年……”
紫鹃内心苦涩无比,不停的道:“太子妃,求您别赶奴婢走,奴婢决定服侍您一生一世!即便是死,也跟着您!”
“是么?”苏穆婉看着她,嘴角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紫鹃的头几乎要垂落到马车的毯子上了,却还是不停的哀求着:“是的!奴婢只想跟随主子您!请您别赶奴婢走!”
“你若是不主动离开,本宫自然是不会撵你走的。”苏穆婉语气淡然的道。
“是,太子妃。”紫鹃闻言,直起身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苏穆婉就幽幽的开口道:“你下去吧,去坐后面的马车,日后送给大皇子的信件,就让小紫去吧。”
“……主子,您不让奴婢去送信了?”紫鹃闻言呆住了。
“怎么?有问题么?”苏穆婉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本宫也没有说过,你专门负责这件事吧?”
“没,没有……”紫鹃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一颗心不由的失落起来,若是失去了这桩差事,那么她日后想再见到大皇子,就更不可能的了。
太子妃果然是怀疑她了。
“太子妃,奴婢……”她诺诺的开口,想要解释,可是苏穆婉已经不肯听她的了,摆摆手面无表情的催促她下车。
紫鹃没有敢再说下去,行了礼,转身爬下马车。
苏穆婉叫了一个嬷嬷,吩咐道:“等下一到了行宫,你立刻就去检查她,本宫要知道,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太子妃,您是怀疑她已经委身于大皇子殿下?”嬷嬷吃了一惊、、
苏穆婉不想过多解释,只淡淡道:“没有最好,以防万一。”
说的也是,嬷嬷闻言立刻点点头,道:“殿下放心,奴婢记住了。”
她也退了下去。
苏穆婉一个人待在马车里面,微微闭上眼睛,在马车的摇晃声中,她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
当天夜里,一行人抵达行宫。
搀扶着嬷嬷的手,下了马车,见到眼前这荒凉,偏僻,而又落寞的行宫,苏穆婉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从此之后,她的后半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么?不!
她不要!
苏穆婉几乎瞬间就想转身离开,然而双腿却如同钉子一般的钉在当地。
“太子妃,您请进去吧?”淑妃派来一路护送苏穆婉一行人的陈女官,缓缓上前,勾了一下嘴角道:“这里虽然荒凉了一些,也没有什么人烟,可是这里是最适合清修的地方,陛下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处符合您身份地位的地方呢!您可不能辜负了陛下啊!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这里其实就是你主子找的地方吧?”苏穆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上京周边那么多的行宫别院,你们不选,却偏偏选了这么一处远离上京,荒凉偏僻的行宫!这是行宫吗?我看是冷宫还差不多吧?”
“太子妃,您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陈女官闻言不怒不恼,神情极是淡然:”就冲您做下的那些事情,这个地方就没有亏待您,非得要陛下再也容忍不了,逼着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您才肯老实下来么?“
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些声厉内荏的感觉。
苏穆婉却是一怔。
皇帝要杀她?
是了,自己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以守寡之身勾引当场炙手可热的大皇子,如今事发,被贬低到这里来,本是应当,她无话可说。
可是,她当初与大皇子偷情是一回事,可是这件事怎么被揭开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别以为自己偷偷摸摸,背着人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动作,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本宫是被冤枉的!总有一天能够洗清冤屈!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碍我的眼了!还是说,你想留下来,陪着本太子妃一起待着?”
“太子妃既已经送到,等下收拾了行宫,将您安顿好了以后,我自然是要离开的。”陈女官淡然道:“这个就不劳烦您操心了,当然,您说的这些话,奴婢一定会转告给我们娘娘的。”
说完,行了一礼,便转身指挥着宫人们去收拾行宫了。
说是收拾,其实就是从中挑选两间干净一些的院子,大概打扫一下,将他们带来的行礼搬进去,就离开了。
陈女官一走,带走了一半的宫人。
诺大的行宫里,就只剩下了苏穆婉,还有她带来的十几名宫人。
苏穆婉在春寒料峭的行宫里静静的站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抱怨,而是若无其事的让大家帮着收拾院子,闹哄哄的一直忙到半夜,才在床上躺下。
彼时,她将所有的下人都撵了出去,房间里静悄悄的,唯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太宁静了,宁静的叫人发疯。
不对,除了她的呼吸声,还有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穆婉扭过头来,夜色中,看到窗户前静静的站着一个人影,黑乎乎的。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紧张的伸手去摸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就在这个时候,黑影说话了:“是我,别怕。”
这分外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就抚慰了苏穆婉紧张的心,她咣当一声扔了匕首,眼含热泪的下了床,一下扑到了黑影的怀里去:“殿下!你可算是来了!”
“本宫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要恨死了我?”大皇子轻轻笑道。
苏穆婉从他的怀里面抬起头来,吸了一下鼻子,道:“那你还告诉紫鹃,说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来了!”
“本宫当然要这么告诉她了。”大皇子闻言无可奈何的道:“现在情况紧急,淑妃一直都盯着你我,明面上本宫自然是不能来看望你的,可是,不见你一面,本宫心里不踏实。”
“那你……怎么混进来的?”
苏穆婉知道,虽然她这行宫表面上只有十几个人,可是暗地里却潜藏了无数的人,皇帝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人,还将她送往行宫,又怎么可能不派人监视呢?万一苏穆婉在行宫里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情来,整个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当然,还有更好的一种方法,就是处死苏穆婉。
但是因为已故太子,皇帝不能杀她。
那就只好圈禁了。
“其实今日白天,我就已经乔装成了宫人,跟在你们的队伍里,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大皇子淡淡的道:“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此刻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乔装成了宫人?”苏穆婉失声叫道。
大皇子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按她的嘴巴:“嘘,你小点声,别被外头的人听到了。”
苏穆婉连忙疯狂点头。
两个人不出声,仔细的聆听着屋子外头的动静,听了许久,都只有微微的风吹树梢的声音,才一起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随即,苏穆婉凭着记忆,走到烛台前,点亮了烛火。
屋子里顿时出现光亮。
她也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确是大皇子,哪一张儒雅清俊的容颜一如从前,那双含笑的眼眸让苏穆婉确信,就是他!
然而,今天夜里的大皇子却穿着一身蓝色的太监服,瞧起来不似从前英俊潇洒,更缺乏了几分威武,整个人瞧起来还有一些滑稽。
但是苏穆婉瞧在眼里,却是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
都是因为自己!因为要见自己,所以大皇子才穿了这么一身衣裳。
她不但不觉得难看,还觉得好看极了。
“殿下!”她张开手臂,紧紧的扑进了他的怀里面去:“殿下,你能来看我,真是是太好了!”
她激动的泣不成声。
“小傻瓜。”大皇子低头,伸手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来,然后低低的道:“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来看望你的,对了,那日宴会上,明明是我们要设计老二他们,怎么事情会变成……”
“这一切都是荣琛与沈念真做的!”
苏穆婉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道:”你不用怀疑!就是他们!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栽在了她们手里面,迟早,我要报今日之仇……“
其实大皇子心里面也有几分怀疑荣琛,但是听了苏穆婉的话,他反而又不肯定了:“你确定是他们?而不是淑妃?据我所知,淑妃的七皇子最近蹦跶的厉害,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暗中动手,然后祸水东引,让我们与老二两败俱伤,最后她们母子渔翁得利,这种事情不得不防啊!”
“你是害怕了么?”苏穆婉闻言,有些生气。
这件事情,她只怀疑沈念真!
至于淑妃,根本就不在她眼里。
“你这一次被送到这里来,都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别不当一回事。”大皇子幽幽的道。
“可是我现在已经出宫了,已经没有办法再帮你做什么了。”
苏穆婉幽幽的道。
她微微抬着头,那张娇妹动人的脸庞面对着大皇子。
昏黄的烛火,为她增添了几分魅力。
大皇子瞧着,眼底渐渐起了暗火。
他缓缓伸出手去,抚摸上苏穆婉光洁的脸蛋,幽幽的开口:“婉儿,你对于本宫来说,本身就是特殊的,即便你什么都不用做,本宫依然最爱你。”
说着,低下头去,在苏穆婉那张嫣红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苏穆婉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头去。
自从那天宴会上发生了那件事情以后,她现在对于这些事情有些恶心。
然而,大皇子却伸手捉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扭过头来:“你看着本宫。”
苏穆婉便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月色下,大皇子的眼睛灼灼生辉,他的声音如同他的嘴唇一样灼热,撩人:“你要辛苦一段时间,好好的待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等着,等到我身登大宝的那一天,我便接你回去,重新做皇后……”
皇后?
曾经皇后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而且是她的父母兄长亲自交到她手里的,她不想要都不成。
可是随着太子的死去,这一切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曾经有多么辉煌美好,就越发的映衬着现在有多么的荒唐可笑。
苏穆婉扯了扯嘴角,看着他道:“会么?会有那么一天么?”
“当然会有!”大皇子抱着她,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不相信本宫么?”
“殿下,不是我不相信你。”苏穆婉闻言淡淡的笑了:“而是现在的情形一点都不乐观,皇位对于你来说,并非是那么十拿九稳。”
“你是说二弟么?”大皇子闻言瞬间冷笑出声:“他很快便出局了!没有人能够阻挡本宫当上太子!你最好相信这一点!”
话音落,他便低头狠狠的吻上她的嘴唇。
苏穆婉被吻的气喘吁吁,渐渐的意乱情迷。
然而她的脑子却还是清醒着的,忽然一用力就将大皇子从她身上推开了,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外头有人呢,你这个样子……不太好吧?”
“怕什么!这里又不是皇宫!”大皇子已经起了意,数次被打断,心里很是不爽快,闻言不耐烦的道:“本宫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命人封锁了整个行宫!这外头也有本宫的人守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你就放心吧!”
说着,再一次狠狠的吻了下来。
苏穆婉这一次放了心,便任由他施为。
房间里,渐渐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来。
……
沈云澜他们在途中,遭遇了第二次袭击。
这一次,对方派的人更多,身手也更好,一场恶战之后,他与朱秀妍安然无恙,但是身边的人伤亡惨重。
沈云澜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只得写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到上京里去。
写信的时候,他胳膊上的剑伤再一次的疼了起来,沈云澜深吸一口气,咬牙撑过这股疼痛,然后继续书写。
正在写着,书房外头脚步声响起,朱秀妍来了。
沈云澜立刻便做出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来,放下毛笔,去迎接朱秀妍:“你怎么了?不回去好好休息?”
“夫君,你有没有受伤?”朱秀妍关切的看着他,将手里一瓶药膏递了过来:“这是离开上京的时候,母亲交给我的,据说是治伤良药,只需少许,便能令伤口迅速愈合,你拿着吧!”
“是么?那可真是多谢岳母大人了。”沈云澜闻言立刻道:“等咱们下一次回京去了,一定要好好的去拜访他们。”
其实,文昌伯爵府众多亲眷,对于沈云澜并不是那么喜欢。
这是因为他们这桩婚事实在是太一波三折了。
好在那一切现在都过去了。
“夫君,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若是你一个人,必定现在都已经到任上了。”朱秀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说什么傻话,夫妻本是一体。”沈云澜伸手揽住她,笑着道:“我没能让你留在上京里享福,却让你跟着我承受这些颠沛流离,暗夜刺杀,实在是对你不住。“
“没关系的,如果说嫁给你,这一切都是我应该承受的,那我甘之如饴。”朱秀妍闻言,立刻就笑了,笑着笑着,神情变得怅惘起来:“我爹早先也是一直在外地任职,他都是一个人去,带着二娘,我跟我娘在府里面孝敬祖母,这么多年一家几口甚少有时间能够团聚,我娘日子过的不畅快,经年想念我爹,年纪轻轻就一身的病痛,成亲之前,我便想过,若是我未来的夫君也要去任上的话,那我一定要跟着他去!哪怕是吃再多的苦楚,我也不怕!”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身世……
沈云澜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心疼之色来:“这么多年,苦了你跟你娘了。”
“其实算不得多苦,我爹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他还算是个称职的爹,我有一个手帕交,她的爹爹在外任职多年,最后是病死在任上的,她跟她娘等了一辈子,也没见到人。”朱秀妍幽幽的道。
沈云澜听了,内心越发的心疼她,闻言当即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等到有了孩子也是一样,等过上几年,上京太平了,我们就回来,然后再也不出去。“
朱秀妍自然是想一直都留在上京的,她的娘家在上京,夫家在上京,那是一个不能割舍的地方。
“好。“闻言她笑了。
忽然,她看见了桌子上面的信,不由的好奇伸手拿了起来:“你在往府里写平安信啊?天哪!你怎么把所有实话都说了?这家里人要是看见了,不得担心死啊!“
沈云澜怕她胡思乱想,闻言连忙开口解释道:“这信不是往家里送的,家信肯定是报平安的了,这封信……是送往二皇子府的。
“哦,你是让王爷在上京里调查是谁派来的刺客吗?”朱秀妍闻言恍然大悟道:“可是,这封信送到二皇子府去,岂不是要被你妹妹看见?她如今有了身孕,都快要生了,要是看了这信,焦灼担忧可怎么办?你就不想想后果么?“
她的神情分外焦灼。
沈云澜瞧见了,却是扑哧一声笑了。
“你放心吧,荣琛是不可能把信给我妹妹瞧的,你放心好了。”他笃定的道。
“那万一呢?“朱秀妍忍不住的问道。
“没有万一。“沈云澜淡淡道:“你都能考虑到的事情,荣琛会考虑不到么?放心吧,他会瞒着念真的,而他暗中调查,再运用手段,很快便不会再有人来打搅我们了……“
“是么?”朱秀妍怀疑的看着他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云澜料事如神,还是事情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发展,果然往后他们再赶路,一路上就风平浪静的,别说是刺客袭击了,就连一般路上遇到的劫道的小毛贼都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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