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记事

    柔光从窗台洒进，屏风的山水图染上一层迷蒙的金色，散落在顾北干净的下颌上。
    昨日的酒劲还未散去，他却已经支撑着爬起来。望着所处地点，他先是一愣，自己何时来到此处的？
    循着楼梯往下，他一眼就瞧见林语。此刻的她，换上了一条白的裙子，头发高高挽起，随意散落的碎发慵懒又性感。
    他明显愣了一下。
    “你醒了，来喝点解酒茶吧。”
    顾北慢慢过去，发现这别墅的装扮与昨日已完全不同。透过窗户，能看见门口有很多人在打扫。
    “雅斓找来的人，说是今晚便开晚会，时间紧，所以多带了些人来。”
    顾北点点头：“昨晚我……怎么跑到三楼去？”
    “我也不知，周公子送你回房便再也没见到……”林语顺着他的话，把昨晚发生的事抹得一干二净。顾北安静做了会儿，便回房间洗漱。
    林语百无聊赖地走出去，山里的空气清新极了，带着一股自然的芳香，这是她久违的味道。
    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带着她和弟弟住在两间屋子里，母亲每天都会外出干活。上学也来不及送。林语从来没抱怨，自己负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闲下来便陪着母亲一起。
    每到周末，她会带着弟弟去田梗找母亲，母亲手里都是泥，抬头对着他们笑，还时常叮嘱不要把衣服弄脏。
    她和弟弟就地取材，用泥土捏各种各样的东西，她最擅长的是乌龟，而弟弟永远都是在砌长城。
    那段时光短暂而美好，温暖了她整个童年。
    八岁，父亲在城里买了房子，他们离开家乡，开始过上传说中的城里人生活。她开心之余也会觉得遗憾，总觉得和城市格格不入。
    唯一可以作为依靠的便是钢琴，无论开心、失落或彷徨，只要听见钢琴的声音，她便会静下来。
    母亲很体贴，送她上钢琴班，送弟弟学大提琴。可惜林然并不喜欢，自己非要学小提琴，她便顶了上去。
    也多亏那时的巧合，她才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怪冷的。”顾北换了身西服，翩然站在她身旁。
    “是有点冷。”顾北不说，她都不会注意到自己穿的裙子有些单薄，好在还习惯。
    “陆闵……我看见他了，在你公司门口。”顾北的手有些无措地往兜里揣。
    林语道：“他和同学出来玩，正好在附近。”
    顾北语气有些冷：“他在门口站了一下午……”他开始也以为是偶然，谁知被周子墨瞧见了。
    周子墨是个业余设计师，素日里没什么工作便四处游荡，林语的出现，可谓给他生活带来独特的色彩，也亏得他对美女如此上心。
    林语眼神回避地望向一侧：“是吗？我还以为他真的只是碰巧。”陆闵会这样，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虽然你不会回答。”
    “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林语接话道。
    顾北顿了一下，回想起前几次见林语的过程，怎么看两人关系都不会简单，去这样被她轻飘飘说出来。
    “那在酒店……”
    “我在酒吧被闹事，是他帮了我，只是报答。”
    “那你呕吐……”
    “那几日工作太忙，作息不规律，胃不舒服。”
    “哦。”
    林语对他给出的反应很失落，有些尴尬地笑道：“你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
    “郎才女貌，到是很相配。”
    “若是如此，天下美貌女子多了去，有才华的男人也不少，随便拉两个出来也能相配？”
    顾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过错，连忙道：“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克制的样子，总让林语的心难以平静。
    改变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她这样问自己。
    顾北不说话了，转头望着远山，雪花簌簌，席卷大地，此时的他，心也像这冰天雪地。
    直到晚会开始，两人都不再见面。
    林语被陈雅斓拉着挑礼服，她只带了户外运动服和一条裙子，自然是没有衣服可换。陈雅斓像是变了一个人，自己挑选还不够，拉着杜若给意见。
    “这条黑色的就不错。”林语道，她已经站不住了。陈雅斓快挑了半个小时，不是尺码不合就是气质不行。
    陈雅琅手支撑着下巴摇摇头：“总觉得少了什么，我要的效果是惊艳！”
    “参加晚会而已，是否太过隆重了些？”杜若一抬眸子，眼神便落在林语身上，打量地望着她。
    陈雅琅手指左右摇摆：“你小瞧我了，若只是晚会，你认为值得我如此上心，别忘了，我的时间可是很值钱的。”
    杜若笑道：“所以，又有哪位大小姐要遭你的手？”
    “对了一半，不过算不上大小姐，一个靠炒作而红的戏子，我等这一天可真够久的。林语，今晚就靠你了。”
    林语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坏主意，牵扯到自己，恐怕难以独善起身。她微微防备：“陈小姐手眼通天，如何用得上我？”
    “因为顾北。这位小明星想借顾北上位不是一天两天，以前顾北很少回过，我看不惯只是一段时间，现在顾北回来，可不能再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
    “人家既是明星，自然有自己的能耐，你为何就看她不惯？难道不顺眼就是你的理由？”像看不惯她一样？
    陈雅斓手搭过来：“别生气，你要是见到她，肯定就不会这样说了。而且，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是值得我出手的。”
    林语想到王雪娇，所以说王雪娇可能真的触犯了她的底线，才如此费心拉自己一起对付？她自己况且无法，想必背后势力不容小阙……
    “这条酒红色的不错！”陈雅斓翻翻找找，终于找到能让自己眼前一新的，“你皮肤白，肯定很合适。”
    林语盯着她手里的礼服，斜的一字肩款式长裙，简单大气，腰腹部分修身，突出身体曲线，下半部分是由窄到宽呈喇叭状，但线条格外流畅，一侧裙叉从大腿正面开到根部，恰好会露出修长的腿，又添了不少性感。
    “这样会不会太妩媚了？我看林语的风格不太像。”杜若道。
    陈雅斓很有信心地解释：“不会，林语身材修长，比例较好，这样的上身效果一定惊艳，至于性感……相信我，等你看到那家伙就不会这样说了。”
    林语时常应酬，各种晚会参加不少，即使有些抵触也不得不承认陈雅斓眼光好，上身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看得在场的两人目瞪口呆。
    半晌，陈雅斓才道：“我就说嘛，就等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