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之光

    那汉子一边饮酒一边埋怨，“不要我去怎么了，腿长在老子身上，你们管得着？”渡船栏边，白圣朴俯瞰丰凌河景象，水天一色，河面微风徐徐。
    那汉子走过来，和白圣朴站在一起，大大咧咧道：“兄弟，认识一下，庞虎。”虽然白圣朴一身穿着十分得相似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但却莫名让人有种亲和力，而且他才这么年轻，境界应该没有多高才对。
    白圣朴没有端架子，虽然庞虎只是蓬蒿境，他拱手致意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又不是庞虎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
    然后，庞虎就在趴在栏边，望着宽阔的湖面，独自饮酒。他用衣袖擦了擦嘴，把酒递给白圣朴，“要不要喝一口？”白圣朴婉拒了。
    此后就是庞虎一直在念叨一些琐碎小事，白圣朴听闻他的絮叨，善意一笑道：“你娘不知道你跑出来啊？”庞虎愣了楞，还以为这位公子不近人情，谁知道人家反而愿意和你聊一些家常。
    他桡桡头说道：“我出身贫寒，这些年来挣的余粮能够供应老母的生活，至于我参军这事儿，也没啥好说的，偷偷跑出去好歹能不让她担心。”
    白圣朴点点头，出身贫寒却能在不惑之年跻身修行者行列，很不容易了。白圣朴问道：“为什么要参军，万一死了呢？”
    庞虎显然是个直性子，想都没想就答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吾辈武夫又岂能畏首畏尾。至于死，在战场上是很常见的事，从军征战，保家卫国，死得其所。”
    白圣朴顿时心生敬意，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境界比他高许多，白圣朴向他竖起大拇指，道：“好样的，兄弟，我也要去边境，不过我是去武域的边境。”
    庞虎有些担忧，武域啊，岌岌可危，大厦将倾啊！他提醒道：“武域那边可不同于我们剑域，虽然都经常爆发战争，可他们那边打得惨多了，你去那边可得小心。”白圣朴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庞虎虽有不解却也没多问，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白圣朴要去武域边境，为了捞战功？还是什么
    后面庞虎又跟白圣朴聊了许多家乡的事，白圣朴则跟他分享自己在曳落村的经历。虽是萍水相逢，但却一见如故，白圣朴和他聊得很开心，他好久都不曾与人言语家乡事了，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个庞虎，倒是让他有种遇到老乡的感觉。
    庞虎则是没想到，这位公子小时候的生活竟如此贫寒，倒是和他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人家现在比他有出息得多。
    渡船在河面上行驶了一上午，终于在正午十分到达岸边。而白圣朴和庞虎就要就此分离，白圣朴需要绕道前往武域，而他却要径直赶往剑域边境。
    上岸后，庞虎提着手中酒问道：“白兄，我们算不算是朋友了？”白圣朴在聊天中曾提到自己的名讳。
    白圣朴笑道：“当然。”庞虎递过手中酒，白圣朴无奈，只得小小地抿了一口，满嘴苦涩。
    两人互道珍重，拱手作别。
    “白兄，一定要活着回来。”庞虎喊道。
    “你也要好好活着。”白圣朴的声音传来。
    接下来，白圣朴一路北行，沿途经过许多大小城市，却唯独绕过了荣城。
    经过了十几日的光景，白圣终于来到了与武域的交界处。紧接着他就要翻过那几道位于交界线的山，在往北前行一点便是武域边境了。比原来的距离要短许多，因为相较于原来的疆土，现在的武域节节败退，疆域一再缩小，白圣朴之前所在的位置早已成了魔族的疆土。
    迈步往山林行去，却见到很多武域之人从山上涌下来，应该是逃难而来的。攀到山林里，却见沿途许多血迹和尸体，大多数是人的，也有些是那些山间猛兽的。
    虽是如此，但仍有大批的难民从武域逃到这儿。有刚及冠的年轻人，也有古稀之年的老人。没有过多的停留，白圣朴往武域而行，在一众逃难人群中极为显眼。
    大厦将倾，人人皆往山下而逃，而我却要逆流而行。不过在逃难人群看来就是一个疯子在做着疯事。如果你没那能力，你去送死，我虽然不会骂你，但我会在心中暗骂一句蠢货。如果你有能力，那就更好了，你本来就该去做这些事。而你的生死又与我们何干？
    这群人大致都是这么想的，而在这群人里不止有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更有着一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修士。但现在，    他们却跟普通百姓一起，往剑域而逃。
    白圣朴在路上走着，心中没有多大涟漪，他不会因为人家不去保家卫国而选择逃跑就鄙视他们，毕竟，他们也有安排自己生命的权利，又不是谁都有庞虎那样的觉悟和胸怀。而那些逃难的修士也没有来找白圣朴的麻烦。
    说起来，其实武域在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家乡，所以在今天他回来了，毅然决然选择奔赴武域边境。他想好了，此去武域生死由命，真要是到了那种境地，白圣朴就会与“寂幽”重新约定，让他重新寻觅主人去完成白圣朴对铁匠的诺言。从实际意义上讲，白圣朴此刻还没有真正成为“寂幽”的主人。
    自从上一次，“寂幽”破除铁匠的封印，变成血红色之后，白圣朴也经常受其影响，变得嗜血和杀伐果断。这一次，白圣朴前往武域边境阻击魔族，最好的结果便是真正成为“寂幽”主人，修为大涨，然后在魔武大战中活下来，完成对他的诺言，也完成对她的约定。最坏，不过一死。
    在离开剑都之前，白圣朴就勤加修炼，一身修为即使在银藤境也是佼佼者了，放在武域边境虽然毫不起眼，但仍是能起一些作用，最主要是白圣朴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至少再去那片山崖望一眼母亲不是？现在看来还真不大可能，因为那里已经完全陷入了魔域的大势裹挟之中。
    越过山顶，走在往武域而行的下山路上，白圣朴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