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花瓶

注意到小美的不对劲，文浩也跟着转了身，看到我就在眼前，立刻笑开了花，“胡蝶，你回来了？”
    我不回答他，只是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直接窜回了自己的座位。
    见我不理他，文浩急了，拿书直接拍我头上“喂！跟你说话呢！刚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我摸摸被他拍得发麻的头皮，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我咬着牙，暗想：下手真重啊！就不理你！我让你急！
    可是接下来的这一整天，我都没能得个安生，因为我不理他，他就想尽办法跟我折腾，我为了避免他的骚扰，跟前面的同学换了座位，可谁知我一换，他也跟着换，也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直接就往人家座位上坐。我无奈，只好再换到后面去，而我一换，他立马也跟着坐到后面去了，总之就是我坐哪他就跟到哪！
    我快要疯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家伙，整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文浩啊文浩，你可是Ｂ市所有女中学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不要做这种事情自毁形象好不好？
    快放学的时候，文浩又缠住我，说有话要跟我说，还说有东西要送我，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我就窘得很，所以放学铃一响，我就赶紧抓上书包飞了。从来不坐出租车的我竟然还破天荒地拦了辆的士，匆匆逃回了家。
    可是一进家门，我又犯愁了。李老师还得住院一个星期，今天我的数学作业不好好完成，明天又得被教导主任罚站，一想到会在文浩面前丢脸，我就不想上学了，怎么办啊？
    正伤脑筋，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出一看，居然是文浩打来的，我将手机握在手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如果接了，他到底会跟我说什么？我又该跟他说什么？道歉吗？然后再表白吗？啊！我不要！今天丢脸已经丢得够多了，不想再多来一次。
    手机铃声一声比一声叫得欢，我像握着个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妈妈忽然拿着一把锅铲从厨房奔出来，朝我吼道，“吵死人了！干嘛不接电话？”我被吓了一跳，一紧张，糊里糊涂就按下了接听键。
    将电话放到耳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的文浩就已经劈头盖脸的骂开了，“胡蝶，你搞什么？在学校你就老躲着我，回来了也不接我电话，什么意思，我就那么讨厌吗？难道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哎，你也太小心眼了吧？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生气？要知道那事错的可是你耶！我跟单杰的之间的事，谁要你管那么多？还说什么交不起我这个朋友，我看是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吧！真过份！我告诉你你要再这么继续躲我，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我呵呵笑起来，文浩的修养风度向来很好，再生气也不会这么大声跟人说话，他现在噼里叭啦地对我这么一通乱吼，看来真是被逼急了。虽然他骂我骂得很没道理，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
    “还笑？你在干什么？”文浩的语气仍带着火药味，但是已经软了很多。
    “没干什么，刚到家，正在考虑数学作业该怎么办呢？”
    文浩沉吟了半晌，突然问道，“那，要不要我帮你？”
    “你帮我？”
    “对啊！反正我也是要做作业的，我干脆过去找你吧？你要有什么不懂，就问我好了！”文浩兴奋的提议，看样子是真没生气了。
    那单杰呢？文浩还生他的气吗？
    “喂！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喔！”见我半天没出声，文浩便自作主张地替我答应了。我醒悟过来，正要说话，那边已经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
    “喂！你——”这家伙！还真是独行专断！
    十几分钟后，我家的门铃便响了起来，我跑过去开门，一见，正是背着书包一身休闲服的文浩，他速度还真快啊！文浩不穿校服的时候更帅，冲我笑得明媚的那张脸要命地吸引人，我看着他，竟然又走神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小蝶，是不是你爸爸回来了？快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不是！是我同学！”我回过神来，一边应着，一边将文浩让进屋。
    他一进来，就转动着脑袋四处打量，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你家看起来好温馨啊！啊！我闻到饭菜香味了。好饿！我们先吃了饭在做功课吧！”他呵呵笑着，也不等主人我的邀请，直接将书包往沙发一扔，就循着香味奔进了饭厅。
    有没有搞错？以为这是他自己家吗？还真是走到哪都不忘表露王子本性。
    我跟着他赶紧跑向饭厅，妈妈正在往桌子上上菜。文浩的突然出现让她吓了一跳，“小蝶，这就是你传言中的男朋友？怎么带男朋友回来吃饭也不早点说呢？”
    文浩摸摸后脑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他冲我妈一弯腰，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阿姨好！”
    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等等啊，我再去添两个菜！”说完，又乐颠颠地奔厨房去了。我痛苦地一拍额头：脱线的妈妈啊，你真叫我无话可说！我狠狠地瞪了文浩一眼，他却大喇喇地自动将视线移开，权当没看见。
    不一会儿，爸爸回来了，见到文浩，也颇觉惊讶，对他客气得不得了。听说他是来教我做作业的，更是高兴，一口一个不好意思麻烦了。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只顾招呼他，拼命往他碗里夹菜，还殷勤地为他倒饮料，却把我冷落一边了。什么呀！长这么大，你们什么时候这样宠过我？太可气了！
    这一顿饭，文浩吃得是香喷喷，而我却食之无味。而且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文浩这孩子在学校对人冷得跟冰山似的，对他爸也总是不冷不热的，但跟我爸妈为啥这么投缘？
    摸不着头脑！
    吃过饭，我跟文浩回房间去写作业。我将数学课本一拿出来，他刚翻了两页就抿着嘴一直呵呵傻笑，我问他笑什么，他指着我的书，扬起唇，“你的书好干净啊！”
    我脸一红，本想拿书打他，可一想现在他是师我是生，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好奇地拿过文浩的书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文浩书上的所习题居然都做完了，包括课外业也是，而且，还在旁边注解了构思和解法。他怎么这么厉害？后面的课根本都还没有学完啊，难道他是天才吗？
    对于我的惊讶文浩不以为意，“高一的课程，我的家教几乎全都已经给我上完了。”说完，将我的书打开到今天老师交待要做的那一页，问道，“有哪道题是不会做的？我教你！”
    我对文浩的祟拜和佩服开始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心中更是暗暗窃喜，他这么厉害，我直接拿他作业过来抄不就得了？
    文浩像是看破我的打算，眉头一皱，有板有眼地训道，“别打歪主意！抄别人的作业算什么？如果是为了应付老师，那你这书干脆不用读了！知识又不是为老师学的！”
    哼，还教训起我来了！我抛了个卫生眼给他，满心不悦。
    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哪些不会？标出来吧！”他的口气开始软下来，看着我的眼神也挺认真。我撇了下嘴，夺过书，手指指过去，“这一题，这一题，嗯，这一题，还有——这一题……”
    文浩看我的眼神像看白痴，“你全都不会啊？”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真的，我也觉得自己挺白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就从这一题开始！最简单的这一题！”说着，拿过草稿本，开始一边演算一边讲解，“这个比较初级，是初中时就学过的二元二次方程式，把这一题弄懂了，后面的做起来就容易了，你看，x的平方加y的平方等于34，y的值是5，现在我们就把y带到公式中去……”
    这是最简单的一题吗？怎么我听着像天书啊？我的眼球随着他的笔在稿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移动，忽然觉得好瞌睡……
    “胡蝶！”
    “啊啊——什么事？”我揉揉眼睛，忙从周公的棋盘上跳下来，定睛一看，文浩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我给你讲课你居然睡觉？像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啊？”文浩训起人来的时候真可怕。
    我嘟起嘴，“人家听不懂嘛！”
    “听不懂？这么简单的题你都听不懂？你是猪吗？我看猪都比你有脑子！”文浩气极败坏地骂我。
    我一听，气得真想跳起来将他海扁一顿，什么？居然骂我是猪？文浩你除了会做作业之外，在生活上还不是一头猪！
    可是，想想今天的作业，想想明天的罚站……啊，算了！忍住！我要忍住！
    文浩，等哪一天我的学习成绩变好了，你看我不把你一脚踹到太平洋去！现在，我就让你威风几天，哼哼！我忍辱负重，忍辱负重……
    拿起笔，一边对着文浩嘻嘻笑着称是，一边暗地里在纸上划了个大大的“忍”字，力道过大，纸都被划破了，文浩的眼神往我藏在书包下面的右手瞟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将我的后脑勺一拍，“猪！咱们接着学！”
    “是！猪是有点笨，麻烦老师您耐心点！”我脸上赔着笑，心里却把这个侮辱人的家伙当橡皮泥拉了又捏，捏了又拉……
    这一晚上，四道题，文浩为我讲了整整三个小时，当中他骂了我无数次白痴，我赔笑笑得脸都酸了。当大功终于告成的时候，文浩累昨趴在桌子上直哼哼，“胡蝶，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白痴，我去教一头猪也比教你要强！”
    我——我忍！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文浩要回家了，我送他出门。
    走到门外，院子里飘来阵阵菊花的香味，夜凉如水，冰冰凉凉的空气吸进肺里很是舒服。刚才被那些数字和符号弄得昏昏沉沉的大脑，这会被风一吹，立刻神清气爽，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
    我看了文浩一眼，由衷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文浩笑了笑，心情看起来也很好，“不用！要是能够教会一头猪，那我就更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我忍不住了！脸一热，跳下台阶去打他，他却将身子一晃，一下子就轻巧地跳开了。
    “文浩，你别得意！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我扬起头高喊一声，就朝他飞扑了过去，然后一拳重重地捶在了他肩上。文浩闷哼一声，然后捂住了肩头。
    我一时愣了，反应过来，又是紧张又是生气，“傻瓜！干嘛不躲？”
    文浩轻轻揉捏着肩膀，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你——没生气了吧？”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说什么，“呃？”
    “昨天的事情，我知道我不对！对不起！”他看着我，很认真的说。
    想想他的话，想想昨天那事，我半晌没说话，说真的我很惭愧，也很感动，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文浩自与我认识以来，已经对我说了无数次对不起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为了哄我开心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低头，而我，是不是真有些得寸进尺了？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见我不说话，他有点急了，扯了扯我的衣襟，小心翼翼地问。
    我抬起头，抿唇一笑，“早就没生气了，其实我也想对你说对不起的！”
    “真的？”他放开我，眼睛开始闪闪发亮。
    我点点头，因他惊喜的表情而感动，心里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就说道，“嗯！文浩，其实我喜欢——喜欢——”话到嘴边，又胆怯了，我害羞地垂下了头，“喜欢你”这三个字，好难说出口啊！
    “喜欢什么？”文浩紧张地凑过来问。
    “没什么，啊对了，文浩，那你还生单杰的气吗？”我猛摇头，眼看着文浩的脸色瞬间又变得黯然，我懊恼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文浩咬了下唇，睫毛眨了一眨，然后摇头，“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了？”我不确定，追着又问一遍。
    他深吸一口气，憋出一个很难看的笑，“真不生气了！”
    “那就好！”我没劲地点点头，虽然欣慰，可是兴奋不起来，文浩的表情，真让我纠结。其实，我真是打算今天跟他表白的，可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居然退缩了？
    “胡蝶！”
    “嗯？”文浩轻轻叫了我一句，我抬眼看他，发现那家伙不知怎的竟突然脸红了，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有句话——想对你说。”他揉了下鼻子，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什么话？”
    他摸摸头，吞吞吐吐老半天，就是说不出来，等得我真着急。
    “到底什么话嘛！”我急得跺了下脚，“再不说我不听了！”
    “啊！”文浩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一下睁大眼睛，“胡蝶我得赶紧回去了！这话我改天再跟你说！”说完，立刻转身跑了，跑出院门前，我似乎听到他自语了一句，“糟了，我把Peter好像关房间了？”
    “哎，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嘛！”peter？peter是谁啊？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