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休息室,暖气十足,室内温度足足有20度,夏雨润的眼睛和鼻子都是通红的,睫毛也变得湿润,她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细心地脱下包裹着他的棉大衣。
棉大衣一脱下,她都傻了,哥哥比她想象中瘦小得多的多,然,瘦小还是其次,他身上的那些一条条一道道的,是伤痕吗?
刚才在外面黑漆漆的看得不真切,现在仔细看哥哥的脸,他的脸上也有伤,左边的脸明显是肿的,三道暗红的指印,从嘴角一直延伸到颧骨,其间还有深紫色的淤血点子,这很明显是挨了耳光后留下的淤青。
夏雨润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不敢再撩开他的衣服,怕看到更多,她几乎要窒息了,哥哥到底遭受过什么?
傅司辰也十分震惊,他质疑地望向顾申。
顾申叹气道:“我过去的时候那保姆正在打他,我去制止,还闹上了警局。这两天等待亲子鉴定的结果,保姆虐童案也一并调查了,保姆受雇之前就有虐孩的前科,小罗西长期遭受保姆的虐待,傅司杰坐视不理,保姆更加肆无忌惮。给小罗西做了身体检查,严重的营养不良,身体各方面发育也比同龄孩子迟缓许多。”
顾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了夏雨润的心里,为人父母,最听不得小孩子受伤。她抱着小罗西,心痛得眼泪直流。
自从当了妈妈,网上关于小孩子受伤的新闻,她点都不敢点开看,平时对圆圆的看护,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遭人虐待,而且还是长期遭人虐待。
小罗西不知道什么是爸爸妈妈,对爸爸妈妈没有任何概念,他的小小世界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冷漠的叔叔,一个是凶悍的杰西卡,他的小世界充满了冷漠和毒打,没有一丝温暖。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世界,对孩子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性的毁灭。
圆圆住的福利院,虽然居住条件差了点,但好歹还有充满爱心的院长妈妈,和互相陪伴的小伙伴们,而小罗西的生活环境,简直就是地狱。
夏雨润止不住全身发抖,话都没有办法说,眼泪根本刹不住,她摸着孩子的脑袋,柔声问道:“你叫罗西是吗?”
“对呀,你叫妈妈吗?”
“是,我是你的妈妈,你可以叫我妈妈。”
“妈妈不是你的名字吗?”
“不是啊,我叫夏雨润。”
“那为什么要叫你妈妈?你到底叫妈妈,还是叫夏雨润?”
夏雨润哭着哭着忽然笑了一下,这问人的功力,倒是跟小圆圆一模一样,能不停不停地追问。
小罗西伸手帮她擦眼泪,疑惑极了,“你为什么一直哭呀?你也被杰西卡打了吗?嘘……不要哭了,你越哭,杰西卡就打得更厉害了……”
“……”夏雨润的眼泪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遭到保姆毒打的画面,新闻当中屡次出现的家暴虐童案例,那些孩子,满身是伤,幸运的被送进了医院,不幸的只能进入下一个轮回,那些画面,她一个当妈的,光是瞟一眼都觉得心痛。
如今,是她自己的孩子,遭遇了这一切……
“杰西卡,经常打你吗?……为什么要打你呢?……”
小罗西揉揉眼睛,这里好温暖,睡意又浓了,“她不开心就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夏雨润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稀黄稀黄的,发量少得都能看得到头皮,“不是你的问题,是她的问题,是她的错,她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小罗西想睡了,连连打着哈欠,他转头望向顾申,说道:“叔叔,我想睡了,抱抱……”
他张着手想顾申抱,仅仅两天的相处,他就对顾申有了依赖感,足以可见他是多么的缺爱,他认为的爱,仅仅只是不打他。
顾申半蹲下来,视线与小罗西齐平,他耐心地开解道:“罗西,她是你的妈妈,他是你的爸爸,爸爸妈妈的意思就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他们会保护你,爱护你,还会无私地宠爱你,你还有一个妹妹在家里等着你呢。”
“啊?”小罗西并不懂,只问道,“他们会打我吗?”
顾申:“当然不会,他们才舍不得打你,爱你都来不及。”
小罗西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温顺地点点头,他已经形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不过,好在眼前这个哭鼻子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声音也很温柔,好像是个好人,于是,他看着她,问道:“妹妹是什么?玩具吗?”
夏雨润柔声说道:“妹妹是你的小伙伴,可以陪你玩,陪你做游戏,我们家里有个儿童乐园,里面都是玩具,可好玩了,跟爸爸妈妈回家好吗?”
小罗西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他拉着顾申的手说道:“叔叔要来看我哦……”
顾申心疼极了,“好,安心睡吧,现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夏雨润把他斜过来抱,用不着怎么哄,小罗西自己就睡着了。
顾申说道:“老大,嫂子,我明白你们的感受,我一个旁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你们,万幸的是孩子现在找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夏雨润点点头,“顾申大哥,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我……我……”
“小嫂子,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快带孩子回家吧,他在飞机上一直很兴奋,十多个小时没闭眼,就吃了点面包。”
“嗯,嗯,”夏雨润低头亲吻着小罗西,轻声说道,“不怕不怕,妈妈抱你回家……”
傅司辰一直一直沉默着,坐在旁边,狠咬牙关青筋崩出,双手握拳,每个指关节都泛着白。
顾申看他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
“辛苦你了,”他低沉地说道,“孩子我们带回去了,案子……我找机会再跟你谈!”这短短几个字,他全身都发着狠,让人不寒而栗。
顾申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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