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你这该死的系统

    徐亦瑶在青云宗是什么地位？
    年轻弟子中，宗门对她的资源倾斜度，起步排名前五。
    除去收她为徒的长老，青云宗宗主也是极为看好她，认为此子以后有飞升成仙的希望。
    于是在某一年，徐亦瑶在宗主的引导下，见到了那只神兽本尊。
    不负众望，她成功获得了神兽的青睐，与神兽刻下了主仆契约。
    可以说，徐亦瑶只要不夭折在半路，迟早有一天会成为青云宗的宗主，步入这片天地里实力最高境巅峰。
    这样的一个惊世之才，所拥有的底蕴不是刘永这种穷光蛋可以想象的，否则他绝不会生出‘弄死个臭娘们有什么大不了’的想法。
    哪怕是秦然，此刻都有些惧怕。
    因为从徐亦瑶那身大红道袍上绣的大黄鸭图案里，伸出来了一只鸭掌。
    看上去是挺滑稽的一幕，可秦然却笑不出来。
    仅此一只脚掌，所蕴含的毁灭气息，直叫人头皮发麻。
    徐亦瑶俏脸雪白，显然是隔着无尽虚空，召唤出互山神兽对她自身影响也极大。
    事实上如若不是那只神兽在道袍上留下一丝印记，她根本没这实力发动召唤。
    “浪荡子！你就等死吧！”徐亦瑶浑身被汗浸透，咬牙道，“我青云宗护山神兽即将降临，你必死无疑！”
    秦然愣愣地望着那只鸭掌，心里疯狂地盘算退路。
    跑？开玩笑，往哪跑？总不能跳下山崖？
    打？靠什么，上品符咒吗？还是一身修为功法？这恐怕都不够别人塞牙缝的。
    嘴臭值兑换好感度积分也到了上限，秦然觉得自己这是没有任何手段了，似乎只有等死一条路子可言。
    而这时，徐亦瑶那件大红道袍的图案中，又伸出了一只鸭掌。
    整个东离宗，地动山摇，犹如末日。
    “什么情况？难不成有仙器问世了？”有人从睡梦中惊醒，赶紧冲出屋外。
    “此等气息，竟然是渡劫期的高人？！哪家宗门大能发疯了？！”有人目瞪口呆，瑟瑟发抖。
    东离宗内门，几位长老脸色阴沉。
    “怎么办？叫醒宗主吗？”
    “再等等…或许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山崖处。
    秦然咽了一口唾沫，刘永昏迷不醒，徐亦瑶脸色苍白，依依少女茫然四顾。
    橘猫‘灵石’打了个哈欠，似有倦意。
    “咦？”
    那双鸭掌上的虚空里，传来了一声疑惑。
    灵石又打了个哈欠，抬起爪子，虚空点了一下。
    “是你！！！”错愕声传出。
    虚空崩碎，鸭掌消失，徐亦瑶大红道袍上的黄鸭图案，化为灰烬。
    千里之外，一座高峰的地宫内，有一只毛发通黄的巨大妖兽。
    它心有余悸，浑身是血，嘴里不停地喃喃着人言：“怎么可能？！”
    东离宗的风起云涌，瞬间熄灭。
    很多人都松了口气，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除了某名身着大红道袍的少女。
    徐亦瑶垂着头，一言不发，直愣愣的站着有些怕人。
    秦然则是彻底傻眼。
    他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稀里糊涂的，那只大黄鸭就撤了？
    “你…你没事吧？”秦然小声朝徐亦瑶问了一句。
    会不会是她修为不够，才没能召唤出那只护山神兽？
    “欺负人。”
    徐亦瑶垂着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
    “什么？”秦然没有听清。
    “欺负人！你欺负人！宗门也欺负人！神兽前辈也不来帮我，欺负人！你们全部都是坏人！”徐亦瑶猛的抬起头，眼眶里全是泪水。
    这些年，少女过的其实并不愉快，相反很是艰苦。
    年幼被秦然吓得全家搬离，在外流浪。
    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安稳住下，就被青云宗长老相中，带回山上修行，一年就能探一次亲。
    在山上修行的时候，表面上是风光无比的天才弟子，背地里却有无数的同门心生嫉妒，处处刁难，集体孤立，交不到一位朋友。
    现在就连唯一的朋友，那只护山神兽都舍弃自己，不愿来帮忙。
    徐亦瑶，一直是孑然一身，慢慢孤独修行。
    她倔强的抹了抹泪水，自言自语道：“都想着我死是吧？好啊，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就死了吧。”
    徐亦瑶一步跨出，与秦然擦肩而过，站在了山崖处。
    山崖下，是一片漆黑的无尽深谷。
    “等等！你他妈的要做什么？！”秦然赶紧劝道，“我没啊，我真的没欺负你！”
    【嘴臭值＋10】
    “爹，娘，对不起。”
    徐亦瑶根本听不进去，惨淡一笑，纵身跃下山崖。
    这样就好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剧烈的风压，露出了一丝笑容。
    自己死了后，爹娘就不用挂念了吧？宗门里就不会有人嫉妒了吧？神兽前辈也不用苦恼为什么它成了仆的那方了吧？
    那个少年，也会松一口气，不用提防自己去报仇了吧？
    一想到自己死后，世界似乎会变得更美好，徐亦瑶是真的很开心。
    然后她又想到。
    那个叫秦然的少年，自己以前似乎很喜欢他吧。
    如果，只是说如果，自己没有踏上修真路，少年也没有，而且当年也没有说过那句伤人的话，那现在两人会不会已经成了夫妻呢？
    子孙满堂，阖家欢乐的未来，好像也有点不错呢。
    可是每个人都不喜欢自己啊。
    徐亦瑶觉得，她活得真的是很失败，一生也太过于惨淡。
    但又是对谁也恨不起来，因为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大大方方的善良女子，只不过偶尔有些上头。
    结束了。
    徐亦瑶坦然受之，静待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别吧。”
    从身边传来了一声叹息。
    徐亦瑶愕然睁眼，望见了少年满脸无可奈何。
    两人都在空中，急速下坠。
    秦然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肢，认真地说道：“一会我尽量挡在下面卸去冲击，你试试看能不能活下来。”
    徐亦瑶结结巴巴道：“你…你呢？你在做什么啊！这可是会死的啊！！”
    是傻子吧？为什么要跳下来啊？！
    “我知道。”
    秦然搂着徐亦瑶，努力的在空中变换着姿势，想要让自己平躺在对方身下，尽量挡下大部分冲击。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就是了。
    “其实当年我挺喜欢你的。”秦然发现在空中很难变换姿势，只能作罢，朝徐亦瑶笑了笑，“现在吗，不知道，但反正不讨厌，也不想看着你死。”
    徐亦瑶满脸泪水。
    墨白。
    少年心中默念，长剑现于手中。
    往山壁笔直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