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望星朝天歌

81 析爱


    战马,马上战士皆一身戎装,手持弓箭,腰悬宝刀,个个精神抖擞,英姿勃发,那领头元帅正是林中浩,只听他一声大喝:“出发!”战马嘶声四起,一片烟尘滚滚,直奔柒山而去。
    随后跟上的是大批士兵,口中呼喝震天,未见一矛一盾,一批人手持刀, 一批人手持枪,一时间关外银光闪闪,加之雪光辉映,竟刺的我目不能睁。明堂已爬到关栏上坐着,眼中满是钦羡之光,朝着那军队冲去的方向大喊:“杀!”
    百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翼国军队已冲进了山道,那吼声还在远处不断回响,冲破天际空,震落柒山雪,我看不见一线,不知道那山道里是否也冲来了西坎军?我方士兵未拿矛盾仅用大刀绫枪,明显是要强攻,两军相搏,各为其主,一方为了收复失地,一方为了扩大版图,不论胜败,得利的只有统治者,这些冲杀卖命的士兵,又有谁去在乎?
    猩猩将我带回了关内,段凯立于沙盘前沉思,见猩猩进来道:“大人,探子回报,柒山四面雪封之处无故多出数条小道,想是西坎人早已刻意开之,以雪掩盖,但并未发现屯兵。属下认为不可小觑,不排除他们是想诱我军上当,将我方士兵主力分割开来,各个击破,西坎人对山形更为熟悉,打山战占据一定的优势。”
    猩猩思忖一阵道:“我们还是要以强攻为主,分派些小队守住各处道口,有异常及时回报。”
    段凯点头:“是。”
    我道:“还不如杀他们个出其不意呢!”
    段凯望我:“天歌此话何解?”
    我道:“你想啊,他们开出这么多小道来有什么意图,要么就是想打着打着把我们的人引着分开,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我们二十万人哪,我们分他们也得分,还不是兵力悬殊?我觉得这纯粹就是假象,迷惑我们,让我们分神分力去派出兵去守那些小道,其实他们根本没准备利用那里,只等我们分开了他们再集中兵力来攻我们。”
    猩猩笑着看我,未语。
    段凯道:“天歌说的有理。至于出其不意…你的意思是。”
    我嗯来嗯去的组织语言,猩猩道:“她的意思就是索性我们就利用那些小道,在西坎还未发动攻击之前,先派人从小道过境,他们定不会想到这些道路被我们利用了,过境后集合强攻,比正面攻击来得隐蔽些,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哈哈大笑:“没错,这才叫出其不意!”
    段凯笑道:“天歌果然聪明。待我派人详探后再行实施。”
    我乐得不行,挽着猩猩胳膊道:“若是成功了,回去你得向皇上为我请个功!叫他赏我好多金条才行。”
    猩猩伸出食指点我鼻子:“你那么喜欢金条?”我点头嘿嘿笑着看向段凯,却见他正怔怔的望着我挽住猩猩的手。
    战争2
    当晚我便与明堂回了锦南别院,我并未睡个好觉,因为亲历了大军出征前夕那一刻的紧张气氛,竟让我激动了一整夜。
    天亮了我却还在迷糊着,正准备赖个床,忽听有人敲门,我问何事,门外一士兵声道:“小姐,那陆娟娘跪于别院外死活不愿起来,已跪了一个时辰了。”
    我心中火大,哈欠连天,最讨厌在睡觉时被强行叫起,这个什么陆娟娘的是不是脑子坏了,都赶你走了,你怎么还来烦我。
    磨蹭半天才起床穿衣,晃到别院大门,果然,陆娟娘跟个石头墩子似的跪在门口,比较瘦小的石头墩子。
    我心里不耐烦的紧,不过看人家跪着也不舒服,就晃到她面前:“你起来,有事说事,跪在这里做什么?”
    那陆娟娘竟一下扑在我的脚面上,抱住我的腿哭道:“小姐开恩,救救我爹!”
    我大惊失色,妈呀,我怎么成了黄世仁了。赶紧搀她:“你起来,起来再说。”
    陆娟娘哭哭啼啼:“大人不在,小姐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爹他…快不行了。”
    我郁闷,你爹不行了你来找我干吗?一把拽住她衣服扯起来:“你爹不行了就赶紧去看大夫,我又不会瞧病,你找我有何用?”
    陆娟娘哀声道:“我爹身患重病已久,家中贫困无钱医病,但他一直撑着,前几日我听闻大人回来了,想着能继续来这里做事,赚点银子给我爹看病,可大人他又让我走了,昨晚我爹突然发病,晕厥过去,我去求大夫,没银子谁也不愿出诊,我爹他…快撑不住了,我实在不能再顾脸面了,求小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帮帮人我还是愿意的,只要你别打什么坏主意就成。
    我未说话,那陆娟娘又抓紧了我的裙子:“小姐,您可以跟我去看看,您跟我去看看吧,我爹真快不行了呀。”
    我道:“那你别跪了,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冲回房间取了二十两银子又冲出来,一把塞到她手里:“喏,二十两应该足够了,你快带你爹看病去吧,别拖了。”
    陆娟娘手捧银子眼圈通红,“扑通”又跪倒:“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娟娘永远记着您的大恩大德。”
    我连忙扶起她:“快去吧。”
    陆娟娘捧了银子走了,我拉过一个士兵,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吩咐一番,继续进门睡我的大头觉。
    一觉睡到快傍晚了,明堂在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声音把我吵醒,我披着衣服出门一看,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套兵服,穿在身上正跟另个士兵对打的开心呢。一见我出来忙叫:“曹天歌,看我威风不?”
    我撇嘴看他:“不威风,衣服太不合身,耷耷拉拉的,穿在你身上跟拣来的一样,一点不像上阵杀敌的,倒像是准备去唱戏。”
    明堂气的哇哇叫:“曹天歌,受死吧!”说着朝我扑来。我拽着袄襟子忙退回屋插上门,任他在门口嚎叫不止。
    吃晚饭时,早上那士兵跑来报告:“曹小姐,那陆娟娘的爹确实病了,病得很重,陆娟娘用小姐给的银子替她爹请了大夫。我跟了她一天,没发现异常。”
    我点点头,明堂奇道:“怎么那陆娟娘又来了么?”
    “唔,又来了,说没钱给她爹治病,还想在这儿做事,我没同意。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走了。”
    “这么可怜?还不如让她留下呢,我们的衣服有人洗,她又能贴补家用。”
    “不需要。”
    明堂嗤笑:“曹天歌你就是心眼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你让师兄把她赶走的。”
    我挑眉道:“那又怎么样?自己有手有脚什么不能干,不用人伺候我看我也活得挺自在。”
    明堂道:“你就是怕她把师兄拐跑了,我说的对不对。”
    我一点不生气:“对,你说的很对,我要做好防范措施,以免有坏人趁虚而入。”
    明堂哈哈大笑:“没见过比你脸皮厚的了,谁坏呀,我看你最坏!”
    一连几日,我都在别院老实呆着哪儿也没跑,对着师傅给的小册子比划,这些招式都画了图,一招三图,画的甚是清楚,不用问猩猩我也能看得懂,只是老感觉招式实在太简单了,武林绝学不应该是复杂艰深的么?只看了一会儿我就把招式大致记住了,几天来都反复捣尺,越捣尺越没信心,那些动作都是撅屁股扭胳膊的,完全没有黑虎掏心仙鹤亮翅的那种架势。
    明堂很关心前方战事,每日都到城门那处去跟人瞎侃,得了消息就要来找我分享探讨一番。
    “林将军第一日带兵就大败西坎军,为什么不趁胜追击,反而要退回来呢?”
    “第一日是试探彼此实力,都未动用全部兵力。过了西坎界,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埋伏呢?”
    “有埋伏又怎样,难道我们怕他们不成?”
    “不怕,但是做无谓的牺牲实在不必要,不如保存兵力待总攻时发威。”
    “段元帅好厉害,他派了许多小队分批从小道过山,一路竟然未遇抵抗,直接冲到柒山西侧集合强攻,将西坎军杀伤大半。”
    “唔,不错。”
    “你不觉得这是妙计吗?”
    “确实是妙计。不过是我想出来的。”
    “你?吹牛。”
    “……”
    “蚕羽突然撤兵了!这未战几日,居然釜底抽薪把他们的二万兵力撤回去了!曹天歌,你说蚕羽为何会突然撤兵?”
    “唔,恐怕又觉得翼国开出的条件更合心意了。”
    “什么意思?”
    “不过是想捞点好处,当然哪边给的甜头多就向着哪边了,想是皇上与蚕羽的王谈过判了。”
    “曹天歌!西坎军今日被迫撤回兴城了,他们的十个大将被俘虏了五个,死了两个,六万士兵折损大半,你知道么?前日压阵对攻时,那西坎王竟然亲自出战,哈哈哈,可惜没战几个回合,就被林将军一箭射通了胳膊!太厉害了!”
    “林将军比你师兄还厉害吧?”
    “那是!呃?不是,都厉害。”
    “……”
    “段元帅说要一股作气,直下兴城!”
    “很好,一切都按照师兄的计划在进行。”
    “曹天歌,我们都已经赢了,不如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兴城看看吧,取兴城定然易如反掌,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做梦!”
    “每日只能听得战况,战场一次也没上过,来还有何意义?曹天歌,我们就再去一次吧,我只想亲眼看看攻城时的情况。”
    “做梦!”
    在柒山七日之战中,西坎军确实动用了许多类似避实击虚、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战术,连雷阅海老头子都亲自披挂上阵了,可见鱼死网破的决心有多大。无奈翼国此次的目的不仅仅是击退来犯,还誓要将西坎收复,派出的全是精英部队,国内所有立过战功,声名显赫的元帅将军齐齐上阵,势如破竹,锐不可挡,直打的西坎毫无还击之力,一败涂地,小阴谋无一成事,只好退回国都。我早先就觉得,若从宏观上来看,敌八万我二十万,只要带兵的脑子不犯抽,哪怕是中规中矩的攻击,都一定会赢,二十万是个什么概念,往柒山上一站,雪就看不见了,全是人头。雷阅海应该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猜他定是躲在这雪山脚下憋屈的太久了,项语一撺掇,立刻昏了头,想着与其窝囊一辈子,不如拼个你死我活,他没有为自己留下后路,没有为百姓考虑过一分,也终将会被自己的百姓所背叛。
    还未到十日,猩猩的初战就已告了捷了,但他一直没有回来,一大早,我从房间晃到院子,从院子晃到大厅,等的我心焦,又忍不住想去前线看看。听见门口有人大声说话,我探头一看,是明堂,他抬个手指来指去,嘴里几几歪歪不晓得在说什么。
    连忙跑到门口,我又皱了眉,与明堂说话的正是陆娟娘。她一见我出来,忙施礼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我爹现在已经好多了,特来向小姐道个谢。”
    明堂兴奋的拉住我:“曹天歌,娟娘说下午要去芎关军营探她哥哥,不如我们同她一起去?”
    我怀疑的看着陆娟娘:“怎么你哥哥在军营里吗?”
    陆娟娘点头道:“是的,我兄长早年离家,一去杳无音讯,前几日带我爹诊病时正巧碰见了他,方知他参了军,这次也来了芎关参战,爹吩咐我去为兄长送点东西,若是小姐与公子想去,可与我一起。”
    我觉得她这话说的漏洞太多:“你兄长多年在外参军,为何也不寄些钱来贴补家里?”
    娟娘道:“民女老家并非锦南,兄长走后,家中生活日益艰难,我爹带着我娘跟我四处流浪,几年前才到了这里。兄长也曾回过老家,却已寻不到我们。”
    “这正打着仗呢,你怎么出得去啊?”
    “跟着运粮的车就能出去了。”
    我还是不相信,却又不晓得哪里不对劲,只对明堂道:“你快进去吧,待师兄回来我就求他带我们一起去。”
    明堂不高兴:“你一向说话没准头,我不信你。我与娟娘一起去,我直接去寻师兄就是,师兄定会愿意带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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