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望星朝天歌

85 姐妹


    颤动。
    “柳琴死了!”我轻声道。
    他突然怒吼:“你说什么??”手上忽紧忽松,猩猩与段凯紧盯着我俩,半分也不敢挪开目光。
    “我说柳琴死了,是自杀的,她用一把刀戳死了自己。她临死前要我告诉你,她不原谅你,永远不原谅你!”
    脖子上的劲道蓦地一松,我猛提双手,往他臂中一插一拨,屁股用力向后一撅,他猝不及防立时弓身,我迅速转体一百八,双手成刀,对准他脖子两侧狠狠劈下,随即拇指外翻,刹时盖住他的双眼,用力一按!他一声未吭,轰然倒地!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用了短短三秒钟!手刀秘籍第三式,蒙目断颈流!
    心定
    士兵一拥而上的瞬间,我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我趴在他胸口吃吃笑着,胆战心惊只能用笑化解。
    “你胆子太大了。”猩猩的声音带着颤意。
    我不说话,只顾闷头笑着,
    “这不是儿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的,我对这种人的脾性摸的熟透了,他还没有柳琴难琢磨呢。”
    “你从哪儿学来的招数?”
    我抬头望他:“你居然不记我说的话,师傅给我的秘籍啊,你不在,我只好自己练了,没想到还挺管用。”
    想起一事,忙问道:“你的伤?”
    他道:“无事,已经包扎上药了,几日便会痊愈。”
    “唔,”我回头:“他死了么?”
    猩猩吃吃的笑:“你以为你那一劈就能劈死人?”
    我眨巴眼:“师傅说一出手定要人性命的!”
    猩猩笑道:“以你的力气,能将他劈晕算运气好了。”
    明堂垂头丧气走上前来,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歉意。我笑着捏捏他的脸:“是不是陆娟娘将你带出的?”他羞愧的点头。“给你下药了?”他难堪的点头。“下次不要乱跑了,嗯?”他诚恳的点头。始终一言不发,想是还没从恐惧里缓过劲来,让他得个教训也好,初生牛犊必要经过几次挫折才能成长为下山猛虎。
    猩猩欲带我二人离开,忽听身后有士兵报:“元帅,禅堂内还有一人。”
    我惊讶转身,还有一人,莫不是……?
    段凯道:“拖出来!”
    几个士兵已将项语锁住,他还躺在地上,眼睛未睁,面如死灰。看来我拼尽全力的那一下,虽未致命也着实劈得不轻。
    禅堂内果然又拖出一人,我拽着猩猩凑上前去仔细定睛一看…..这是谁啊?
    那人黄裙裹身,一头花白发,满脸浅皱纹,眼睛半睁半闭,全身似痉挛般的抖个不停,身躯显得愈发瘦小,我盯着她的脸是越看越面熟,可是那一脸的褶子……
    “是云夫人。”猩猩道。
    “啊?”我大吃一惊,刚刚还只是疑惑,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曾经娇俏可爱如少女般的她会变成这个样子。那苍老憔悴的面容,叫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以前那个不用装也很嫩的云妖怪联系到一起, 项语刚刚要逃的时候,为何不带她一起,难道他要丢下自己的娘亲?这一段逃亡之旅,云妖怪又经受了什么样的刺激?
    段凯道:“云夫人一直不知晓项语的双重身份,也一直不知她为项语多年施针早已治好了他的哑症。想必是知道真相后一时难以接受所致。”
    我点点头,看来在她的心目中,儿子还是比丈夫来的重要,当年遭受了情感背叛的她,都能挺的过来,多年保持貌美不老,而今掏心挖肝对亲子的老妈被儿子骗了十几年,恍然大悟之际也正是儿子要去送死之时。难怪多时不见妖怪,竟衰老至此,现在可以名副其实的称呼她天山童姥了。
    “她这是怎么了?昏迷?”
    段凯道:“好象是被下了药。”
    我又是一惊,不会是她儿子给她下药的吧?最后一个愿意守在他身边的挡箭牌他也不要了?
    我道:“云夫人应该不会被治罪吧,项语做的那些事,她统统不知啊。”
    猩猩点头:“皇上自会明断。”
    当夜,我们便宿在了西坎的皇宫,这里已被翼国接管,从此便是翼国的属地了。
    我不愿住那些妃子的屋子,绝非什么洁癖矫情之类的,只是觉得那些屋子里可能前一天还有人睡着,今天就都不知所踪,住进去好像鬼屋一样渗得慌。猩猩只好命人给我搭了一个帐篷在雷阅海的寝宫外。
    寝宫外有一个小花园,左侧是长长的通往正殿的路,花园里没有花,只有几棵树和满地杂草,貌似许久不曾有人打理过了。
    我站在那花园边,望向寝宫,宫里有士兵居住,昏黄的光从宫门处透射出来,一时间心里涌起了很奇妙的感觉,师傅曾住过这里,云妖怪也住过这里,这座宫殿催生、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也埋下了悲剧的种子,三十三年以后,云妖怪带着儿子再次回到这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猩猩从正殿通道走来,见我望着寝宫大门发呆,笑道:“想进屋子睡觉了?”
    我摇摇头:“师兄,我觉得好奇妙,师傅当年是元帅,侵略了西坎,几十年后他的徒弟又带兵来了这里,还好我们不是在这里认识的,否则我会觉得老天爷是在种孽缘,跟我们开玩笑。”
    猩猩揽住我的肩膀:“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巧合的事情总会碰见,结果怎样,还是要看自己的选择。”
    我搓搓手,侧过身将手插进他温暖的腋下:“问个问题,你要诚实回答我。”
    “说吧。”
    “你对男人三妻四妾怎么看?”
    “唔”猩猩略有沉思,“就如我刚才所说,那是一个人的选择。”
    “你呢,你会怎么选?”
    猩猩低头望我,轻道:“我选了你。”
    我怔怔看着他的眼睛:“师傅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对云夫人说过?最后他还是背叛了她。”
    猩猩笑了,拂了拂我的头发:“可能吧,所以你想要我做个承诺?”
    我摇头:“诺言最不可靠,谁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要你的承诺,我只要现在,爱一刻算一刻。”
    猩猩挑挑眉:“你倒是很洒脱。”
    我用脑袋使劲顶了他前胸一下:“没准儿以后我三夫四郎呢,所以你不承诺我,我也不承诺你!”
    猩猩结舌,瞪着眼睛看我,似不能相信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笑的前仰后合,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第二日,仅留下部分将军士兵收拾烂摊子,猩猩与段凯率着大军就拔营回京了。除了正规军队外,还多了许多西坎的降兵,这些人很是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于其蹲在那天寒地冻的国度一辈子,于其为一个拿士兵性命去拼一个不可能的江山的王卖命,不如投靠更大更强的皇帝。段凯不杀俘虏,还做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劝降书,深刻分析了西坎必败的原因,着重渲染了翼国形势的一片大好,国家的繁荣富强,皇帝的亲民爱民,军队的待遇地位较高,充分肯定了降兵们的觉悟,承诺了降后的性命安全和生活保障。立刻呼呼拉拉身后就站满了人,有个别死硬派见胳膊扭不过大腿,存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思想,也不情不愿的换了阵营,基本上这一场仗打的,把咱们死掉的人数又给补回来了不说,还壮大了不少。
    除了这些人,后面还有一支特别的队伍,那是一支押囚小分队,一马一囚车,一车六个士兵守着,从前至后,分别是雷老头、项语、雷老头的军师、一个誓死效忠雷老头的将军、还有云夫人。本来我看见云夫人在那车内心里很有些不舒服的,她又没犯罪,干吗也被关在笼子里,可猩猩说,她身份特殊,是罪臣之妹,贼子之母,不排除有参与策动叛乱的可能,所以要关着。还好她一直昏昏沉沉的,估计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若是醒来见到囚笼定是要狂发一阵魔疯的。
    我与猩猩和明堂是先走的,段凯比较倒霉,要带着大部队龟行,还要去芎关接着林中浩,十好几万人,路过各州府得把人原来的兵给丢下来,不知挪个把月能不能挪回京城。所以一大早,所有的人所有的马都动起来了,不能耽误时间,赶紧回朝领赏重要。
    我路过那囚车队时,没有看项语一眼,我知道他也不愿意看到我,两不相见最好,他需要用下半辈子来好好反省自己,如果皇上开恩还肯留他性命的话。
    先赶回了锦南别院收拾东西,明堂坚持要一个曾接受过追踪任务的士兵带他去寻陆娟娘的住处,可寻到了那里,自然是人去院空,啥啥没有。我知他心里憋着气,便好言劝慰他,凡是干坏事的自会碰见人收拾她,你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记住教训就行了,人总是要长大的,这些教训以后会变成你生命里宝贵的财富,我与师兄好好照顾你保护你,我们才是一家人嘛,不要想那么多了。结果,这番话竟将明堂的泪给煽了下来,差点没给我个大拥抱,充满感情的说:“曹天歌,还是你对我好。”
    是的,还是我对你好,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喊声师姐呢?
    我对马车现在是深恶痛绝,收回以前屁股颠八瓣的说法,这次回京城,足足颠成了十六瓣,途中我数次强烈要求下车步行,均未获批准,依稀仿佛记得很久以前猩猩曾说过要我跟车跑的话,我真的愿意跟车跑了,他又不干了。待我叫苦不迭揉着屁股跳下马车时,丞相府前的一幕让我顿时消除了疲劳。
    马车刚一停稳,便听见喧天的锣鼓声响了起来,我急不可待的跳车,撞入眼帘的竟是这样一种情景。
    二十多个红衣红裤的少年,将大鼓架在了丞相府的门口,正擂的热火朝天,伴着咚咚咚咚呛的节奏,一帮绿衣少女,手上扇呼着大红绸子,转着圈子变幻队形,几个黑衣汉子举着七色旗帜舞的劲道十足,一派热烈气氛。我禁不住咧开大嘴就乐,哈哈哈,怎么没见舞龙舞狮踩高跷的呀,难道这里不兴这个?
    猩猩下了马车,这边一站定,那边所有的演员们都站直了身子,大声叫道:“恭迎丞相凯旋归来!恭迎丞相凯旋归来!”那叫一个整齐,一听就是排练过的。
    猩猩抱拳道:“多谢各位!”我忙跟着举了举手,沾光的感觉真好,好歹咱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嫣然和小米从门内飞奔而来,小米还是那憨厚模样,见着我们就知道嘿嘿。嫣然就奇了,到了门口竟也不忙着往我怀里奔,先双手扶住门边,蹙着眉,含着泪,身体前倾,又激动又哀怨的看了我一会儿,那姿势真像琼瑶戏里常见的多年未见男主的女主一个模样。我哈哈大笑,伸开双臂,丫头这才飞了过来,呜呜就哭,行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不用担心,猩猩的原配还是我,你没机会去伺候坏女人了,哈哈哈,开心!无比开心!
    四牌楼内干净极了,嫣然恐怕是天天坐在这儿盼着我呢。我上楼看看,下楼看看,院子里再转转,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居然觉得似有五六年没回来了一样,看哪儿都觉得顺眼,摸什么都觉得舒心,就像……流浪多年又回到了家。
    洗完澡换身干净衣裳,特地选了件白裙,好好梳了个姑娘头,一扫这段时间的假小子形象,蹦达蹦达的去莲院寻猩猩,到了莲池前,我停下了脚步。
    莲池此时正是一年中最难看的时候,七零八落的枯杆交错盘缠,水上现了凌乱的浮萍,一副荒落景象。想到第一次看见莲池时的情景,我不禁微笑,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已忘了我最初的梦想。
    猩猩一从莲院走出,正看见我对着莲池傻乐的模样,我扭头看看他,笑道:“你瞧你这池子都荒什么样儿了,比我楼后那水塘还难看呢。”
    他换了干净的白衣,绑了整齐的头发,脸面收拾的干干净净,黑瞳闪着星光,薄唇带笑轻抿,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近来他的笑容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俘虏我这颗佳人心的缘故,嘎嘎!
    猩猩道:“很久没有回来了,这莲池也荒了。”
    “现在是冬天,到了夏天应该就漂亮了。”我的眼睛又看向莲池,“师兄,为什么你要给自己的院子起名叫莲院,为什么你要种那么多的莲花?”这个名字困扰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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