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依旧

    早上七点多，窗外的小鸟扑腾着翅膀打破了这宁静的房子，由于刚下过雨，有些许花瓣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湿气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林安安黑长的睫毛下掩盖不住眼睑的疲惫。
    上班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大家互道早安。林安安猛喝几口牛奶，往嘴里塞满吐司。
    “咖啡，喝不喝？”同事小周问。
    “哦，不用了。”她咽下嘴里的食物道。
    “哎，你是今天刚来的林小姐吧？我们在一个办公室哦。”
    “哦？那么巧的？”
    “听说你之前在大公司，为什么要来我们这种小公司呢？”
    林安安愣住，她定了定神：“我想换换环境。”
    “看来是遇到那种周扒皮上司了吧？”
    话音刚落，武总从身边经过，奇怪得很！一个堂堂老总，不是西装革履，竟然是蓝色T恤灰色裤。
    小周提溜着大眼睛扫视一下林安安，也是蓝色T恤灰色裤。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暗暗地以为这是情侣款。
    武总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过脸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甜蜜巧合？
    他递了一个眼色给旁边的助理陈浩，说：“这是刚来的服装设计师？”
    “是的，武总。”
    “去，打听一下，有没有男朋友？”
    “好的，武总。”
    次日，林安安随意打扮了一下，进了公司大门，被陈助理叫住了。
    这人五官还算端正，待人看似谦和，衣冠楚楚，但是总让人感觉是个禽兽。
    女人的直觉一直很灵。
    “林安安小姐。”
    “你好。”
    “我们坐那边喝杯咖啡聊聊。”
    灯泡悬在头顶，细碎的微尘浮在上面，光线昏暗。
    陈助理问：“林小姐填的资料是未婚，那么，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林安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笑一声：“怎么？公司还过问这个？这是我的隐私。”
    偏偏他连眼皮都懒得抬，指尖里夹着一根烟，烟雾徐徐地上升，冷冷淡淡让人不爽。
    他终于抬起眼，笑了一下：“呵呵……我之前没仔细看，这么细细端详端详，林小姐果然姿色不一般，而且，你的设计图得到很多人的投票，看来是位秀外慧中的姑娘。想不想升官发财？”
    “想，但我想慢慢来。”
    陈助理悻悻收回视线，但是眼里仍然发亮。
    林安安确实是个典型东方美女的长相，肤白，一双盈盈杏眼。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语气轻浮，浑得不行：“有男朋友？想不想换一个高质量的？”
    林安安声音平静：“恕不奉陪陈助理，我还有事，你在这慢慢喝吧。”
    她刚下电梯，一抬头，发现那个叫武总的家伙正抬眼仔细看他。
    仍是一声休闲装，身材颀长，头颈笔直且带有压迫感，单眼皮，头发极短，侧脸线条凌厉分明，下巴还有一道疤痕，一双漆黑锐利的眼睛正盯着她。
    林安安下意识后退一步，感觉到一阵凉风吹来。
    人不可貌相完全没有科学道理。
    这个武总让人感觉阴森森的，还有点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模样。
    出于礼貌，她开口了：“武总早上好。”
    武总语气出人意料地疏离：“倒杯咖啡到我办公室。”
    “啊？”
    林安安怔了一下，她为什么要把秘书的事给做了？
    “哦，好。”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武总随手插着兜，问：“我们‘舞动’是一家小型运动休闲服公司，因为经费问题，请不起什么大牌明星代言，能否赏脸为公司代言呢？报酬十分可观。”
    林安安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情绪，低低地说：“我可以说不愿意吗？”
    武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认真地给你铺路，你却给了我一把温柔刀？”
    虽然说他武总开的是小公司，但他确实有本事，一个浪子，他基本什么都不用做，勾勾手指，一个眼神，就有无数的女人前仆后继。
    林安安转身就走了。
    但是，到她林安安这里就不灵了，很明显，她不吃这一套。
    武总插在衣兜的双手在不自觉中绞紧，她不妖艳不风情，如此素淡，却又那么特别。
    刚到办公室坐下，卓相烨发来微信：今天不回去吃饭了。
    林安安笑了笑，回了一句：好的。
    “那个林安安，武总让你今天和小周一起参加一个合作项目座谈会。”
    林安安应道：“好好好。”
    小周很是纳闷：“我的命运难道要逆转了吗？这种机会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你了解武总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认识，不清楚为人，也不关心这个。”
    两人站在酒店门口等领导，时值八月，热气翻涌，空气黏腻，人稍微在外面站得久一点，汗滴在地面上迅速融化蒸发。
    小周一脸暴躁：“说好了两点，怎么还没到？”
    “不急，再等等。”
    “你的妆为什么不花？用的什么化妆品？”
    “没有用哦，只是擦了一点防晒？”
    “真的吗？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吧。”
    林安安漆黑的眼眸低垂，漾出一道浅浅的弧度，淡定地笑：“一般般啦。”
    “嘭！”的一声。
    小周示意走上前，小声说：“关个车门动静好大。”
    陈助理跟着武总后面低着头一直向前走。
    没走几步，他停下了，厉声对林安安说：“你顶着大油头，还没化个妆，来这里谈生意？”
    林安安沉默三秒，压抑住想瞬间炸裂的心情，道：“不好意思，是我轻率了。”
    武总有点不耐烦，说：“能不能不要啰嗦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下了山，狭小的房间被一层橘色的灯光覆盖，万家灯火陆陆续续燃起，整座城市用另一种方式被点亮。
    两人跟着武总到了一家酒吧。
    名字还挺有意思，叫“无不无聊”。
    招牌格外简单，纯黑色的底，字体四方工整，呈纯白色的光，甚是低调。
    进了门，出乎意料，里面并不是那般冷清。
    店里的位置已经零零散散被占据了。
    找了个位置坐下，林安安有点不解，为什么要来这里？要不是有小周陪着，她戒备的心始终无法放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开了。
    “这场合有什么意思？”
    林安安笑了：“可不是嘛？”
    “我觉得女人经常出入这些场合的都不是好人。”
    “这句话比较严谨，赞同。”
    “哎，你看，那边有一个娇艳女郎，很惹眼。”
    林安安顺着望去。
    酒吧内光线昏暗，确实身材火辣。旁边的男人半倚桌沿，整个人背对吧台，脑袋稍侧，似是在聊天，身材挺直又高大。
    妈的，林安安瞬间认出来了。
    卓相烨！
    “乖乖！这娇艳女郎旁边的帅哥更有看头，你看，你看……”
    “别看了，别看了……”
    “哎，趁武总还没到，我们好好欣赏欣赏。”
    林安安下意识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过去。
    女人不时地撒娇，捶打他的胳膊，动作暧昧不明。
    她的手指攥在一起，挣扎不到一秒，她起身，坐下，起身，坐下……
    算了，还是忍一下吧。
    武总嬉笑着，端着酒杯，说：“久等，久等，今天立了大功，等会带你两去KTV。”
    两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耳边传来玻璃杯落地的声音，她抬头，陈助理撞到了她。
    酒水夹着冰块，顺势从她的脖颈滑下。大半边的衣服全被淋湿。
    卓相烨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他真是活久见，竟然看到自己的女朋友被一个男人擦衣服顺势揩油。
    “你在干什么？”
    卓相烨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发颤。
    话音刚落，林安安抬起双眸。
    两人对视几秒，谁都没有主动说话。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也就是几秒的光景，卓相烨说：“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