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破河山

    “呼哧~~”
    此地回荡起李轩粗重的喘息声，这些消息倘若是令弥荒界修者得知，定会掀起滔天的波澜，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相信。
    为拖延天地大劫的来临，元始天尊一脉竟然不惜以身镇魂，仅凭这分气魄，整个修真者当属于独一份。
    如此想着，李轩不禁对那位早已仙逝的天尊心怀向往。
    不过，魔尊扶桑的话语恰恰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天外天”的可怕，六道规则的存在，几乎掌控着三千界的生灵万物。规则的缺损之下，便会在界域之中产生阴灵，几千年一周期，爆发天地大劫。
    扶桑冷笑了一声，不待李轩缓过神来，反问道：
    “小子，既然你能够知晓天地大劫爆发的缘由，可有何看法？”
    李轩抬头望着面前蜿蜒冰冷的黑石邢台，毛孔忍不住有点打颤，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哎……”一声重重的叹息传来，扶桑的身影突然黯淡了几分，似乎无比的绝望，这一叹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好长时间都不再出声，也没有任何的话语，半晌后，才有些落寞的说到：
    “天地大劫，可以说一种清洗，也可以理解为一个周天循环……”
    嘶~~~
    李轩抽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偶，直愣愣的瞪着扶桑的身影，脸上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心底却下意识的涌出一种极端不安的预感。
    扶桑似乎察觉到了李轩心中的想法，幽幽叹道：
    “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采补天地精气之元，强行擭取收入经脉，从而改写自己原本的命数。”他似乎担心李轩没有听明白，罕见的耐心了起来：
    “对于寻常人而言，七十岁就称作古稀，可这种情况也有着其他的变故，一名只能勉强吐纳灵气的武者，就可以比常人多出二十载的寿元。而一名踏入神动境界的修真者，至少也有着两百岁的命元，这便成为逆天。”
    “可在弥荒界，到了我辈这般地步的修为，几乎已经觐至不死不灭的境地。要知道，一名永生境修者一个吐纳所需要的天地灵气，几乎要比得上神动境界修者一生所消耗的天地灵力……”
    扶桑说道这里，突然止住了话语，若有所思的望着李轩，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可李轩听了这些之后，仍旧是疑惑的抬起头来，脸上布满疑惑，似乎在等待魔尊的解答。
    “看来，你比方太一那厮要笨上不少……”魔尊扶桑话音一转，沉声道：
    “小子，你可知天地灵气由何而来？”
    天地灵气？由何而来？
    听到这句话，李轩一刹间全身紧张的像一块石头，脑中思绪万千，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师父当日的那一句话：
    世间万法，都不过是殊途同归！
    世间功法万千，可是对于修真者踏入修行的第一步，无疑是吐纳天地灵气化作自身而用。可这所谓的天地灵气的源头究竟是由何演化而来，当真是无穷无尽吗？
    李轩被自己这突然来临的想法震动了，以致于就像受到电击一般，整个人的精神也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倘若世间的灵力都是一个有限的容器，那么弥荒界这所谓的天地大劫，此番看来，更像是一种洗牌，一种“冥冥之中的天意”所安排的清洗……
    “清洗”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持界域灵气的稳定……
    一念至此，李轩已经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
    打量着李轩有些后怕的目光，魔尊扶桑的面容上露出一个极为满意的表情，讥笑道：
    “你也不算太笨……世间有人生，便有人死。魂魄的善念通过六道规则之中的天道时，便会转化为可供修者吸收采纳的天地灵气，灵气滋润万物，乃是一个界域的根本，若是一片区域之内灵气凋零，那种下场想必你也已经见识过了，不少修真国都在域外异族的祭炼秘法之下成为了焦土，方圆千里，几乎都是寸草不生……”
    李轩只觉得这句话音仿佛在自己的脑中响了一个惊雷，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有些僵硬的抬起头来，目光痴痴的打量着被冰雾覆盖的尽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出来。
    难道说，三千界的芸芸众生都只不过是所谓天意的玩物？
    见状，扶桑不由得摇头一笑，悠然的望着二人脚下的冰河，眼神之中掠过一丝怀念的神情：
    “天地大劫，便是无数界域之中的洗牌，只要这世上还有杀戮，阴灵就会无休无止的被天地饲育而出，降临灭世大劫，最终清洗一切，整个弥荒界也会进入下一个所谓的轮回……”
    李轩认真的瞪大了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
    “魔尊前辈，虽然这些等阶的阴灵，一经出世，足足可以荡平弥荒界九成九的修者，但是据我所知，天外天之上，不朽境都不为修者的终点，这些阴灵或许很难奈何得了他们……”
    “非也。”魔尊扶桑沉默了一下，道：
    “阴灵本就是万物殒身之后的魂念所化，所以越有高等修者存在的界域，那里的阴灵就会愈发的恐怖。而那破界飞升，则实则为界域之中的六道法则不允许超阶修者的存在，从而引渡天桥，将其强制送往高阶界域修炼生存，以此来维持原本界域的稳定……”
    说道这里，他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淡淡道：
    “否则，弥荒界的所有天地灵力，都恐怕令有些存在，修炼上一个时辰的光景……”
    一个时辰？
    李轩心神一凛，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话语。
    “小子，经年以后，这些阴魂的强度已经远非上次大劫可以比拟，恐怕他们一经出世，连我都无法制服……”魔尊扶桑的语气有些古怪，说道一半，目光怔怔的落在了李轩的身上，眼神之中闪烁着一团火光。
    见状，李轩眉头紧皱，扫了一眼黑石邢台的尸骨，不由得撇撇嘴，有些泄气的说道：
    “前辈这般境界，已经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修炼道果，弥荒界之内的这些阴灵倘若你无法解决，小子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扭转什么局面……”
    扶桑轻轻的笑了：
    “自古天意不可逆，但是你，却可以……”他原本冷酷的面容有些温暖起来，缓缓询问道：
    “我与阴灵共存此地，我能够感觉到，你的识海之中，就蛰伏着一个阴灵，虽然它的气息并不强大，但是这已经超乎修者理解范畴的事情。或者说，阴灵这种事物，根本不可能诞生出来灵智……”
    扶桑的话语之中隐含着一股激动之意，说道最后连字音竟然都有些不稳。
    与此同时，李轩能够感觉到，阴魂猛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扶桑神色一凝，沉吟了一下，道：
    “放心，我不会伤你……只是小子，我想问你一句话。”
    说道这里，魔尊的话语有些认真了起来，一字一字的说到：
    “你可想，替方太一那老不死的报仇？”
    李轩浑身一颤，不由得追问：
    “莫非前辈，可想到了办法？！”
    对于自己师父的身死，李轩一直束手无策，虽说在古月秘境之外的杨东浩告诉了自己前来此地寻找提升修为的办法，却始终没有点明。甚至到了现在为止，此地仍旧没有任何迹象，有着提升修为的可能性存在……
    扶桑顿了顿声，神色有些复杂，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额头：
    “助我出去这两仪墓，我便能帮你亲手宰了那些域外异族……”
    李轩心头轰然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心脏都快跳了出来，失声道：
    “前辈？！你被天道出手镇压在此千年光景，又岂是小子的修为可以助你脱困出去的？”
    扶桑轻笑了一声，露出一个有些满足的眼神，低声说道：
    “如今的我，不过一具魂体，而你却拥有着最纯粹的魂体——阴魂。阴魂的诞生本就弥时已久，更是饱受天地意志滋养，只要能够让我附身其中，就能出去这古月秘境……”
    嗡嗡嗡~~~~
    扶桑话音未落，却见得李轩的额头眉心处突然光芒大盛，散发着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正是阴魂在反抗。
    见状，扶桑伸出左手，止住了李轩的话语，强装沉静的说到：
    “小子放心，这阴魂本就与你神魂相连……我若附其魂体，定会被你所感知，生死是非，也都在你一念之间。阴魂囊含六道法则的意志，没有你的允许，我就算杀了你，也不可能附魂其中。毕竟，这缕阴魂乃是被你所降服……”
    扶桑似乎强忍着自己的话语平静下来，可字音的颤抖却愈来愈剧烈：
    “我虽然恨那老不死的，可是如今他死了，古月秘境被彻底毁坏，我被镇封此地千年，这不仅是我出去的唯一机会……这也是我，最后的请求！”
    说完这句话后，魔尊扶桑苦笑不已，心如刀割。阴魂也逐渐的停止了暴动，似乎能够深刻的体会到扶桑那种无奈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