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瑾以为是王希,摊开手就要茶杯。想来平日王希应该是将茶杯直接放他手上的。我刚拿起盘里的茶杯,他就抬起起了头,一见是我,便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接过了我手里的茶杯放到了案桌上。
“我还以为是王希。儿睡了?”
他伸手揽过我的腰,让我坐在了他怀里。我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抬起手刚好可以碰到他的耳朵。
“睡着了,上午该是和启恒玩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平日的这个点你也是要睡的,今日不睡?”
他拉过我的右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我听说,有人传皇后的宫里的蛇是我放的。”
启瑾一怔,兀自笑了,抬起头来看着我:
“明明是我放的。”
“皇后失了神志,后宫大权就落在了我的身上,连我的动机都帮我想好了。”
“就算她不失神志,后宫的大权也不在她手里。这些话听了一笑而过就好。你是因为这个才不睡午觉的?”
“我就不想被冤枉嘛,我没做过的事,硬是被被别人说的有理有据就像真是我做的一样。”
“我知道你没做过就好了。你安心做你的后宫宠妃,我给你撑腰。”
他这话说的我竟然没办法接下去了,只好耸了耸肩,案桌上还有小山一样高的奏折没披完,我便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
“好吧,你看奏折,我去午睡。”
启瑾点点头。我转身要走,他却还没松开拉着我的手:
“起风了,多穿件衣裳。”
我朝他一咧嘴:
“知道啦,老嬷嬷~”
从他手里抽开了手,我不自觉将手捂在了胸口,他的掌心那么滚烫,反倒是衬的我的手凉的厉害。
一直到她从房间出去,启瑾才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他看着自己刚才抓着她的手,渐渐皱起了眉头。中秋节那天在宫外,要不是九哥说她身上裹着毯子,自己还不会现异样。盛夏时节,她的额头凉的厉害,握她的手,也是凉的厉害。那年她小产,也出现过体温偏低的状况,御医说是失血过多引起的。如今她生了儿,孩子已然长了这么大了,身体还是没能恢复好吗?好不容易才能得她在身边,不能有任何问题!
“王希!”
一直候在门口的王希一听传唤立马就推门进屋了。
“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李复还活着吗?”
“皇上怎么突然想起了他?因为给娘娘下了早产的药,皇上您亲自下令关押死牢了呀。”
“朕是问他还活着吗?”
“这,这……奴才这就去死牢。”
“若是他还活着,将他带回来见朕。”
“喳。”
确实起风了,风从床前的那扇窗灌进来,我打了一个寒颤。裹着被子,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小女孩在花园里追蝴蝶,一见着我,就欢快的跑过来,然后一把将我抱住,笑嘻嘻的唤我:
“额娘。”
我伸手去摸她柔软的像云朵一般的头,开口唤她:
“满儿。”
她仰起头来,朝我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启瑾笑起来的模样。
桌子上的奏折看完了,启瑾揉着眉心,问着:
“什么时辰了?”
候在一边的小太监收拾着桌子上的奏折,回道:
“太阳快落山了。皇上,是在皇贵妃这儿用晚膳还是回乾清宫?”
往日她午睡醒了,定是要来陪着自己看折子,今日倒是没见着她的人。
“她在做什么?”
“奴才问过喜儿姑姑了,娘娘午睡了,这会儿还没起呢。”
午睡最多不过一两个时辰,今日怎么会睡这么久!她的掌心凉的厉害,莫不是……想到这里,启瑾站起身就朝外面疾步走去。外面候着的侍卫一见启瑾都低下了头,端着茶水的萃星和萃月正从小厨房过来,见到启瑾,忙屈膝请安。启瑾直奔她的睡房,喜儿在门口守着,见着启瑾疾步而来,一慌神跪在了地上:
“皇上。”
启瑾忍着急切的心,终于在门口听了下来:
“她呢?”
“娘,娘娘还睡着……”
“午睡睡了这么久,你就没觉得有问题吗!”
启瑾低声吼道,推开门就进去了。
她躺在床上。
他快步上前,伸手探她的额头。
凉的厉害!
“传太医。”
紧跟着进了屋的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启瑾将躺在床上的她抱在了怀里,低声吼道:
“传太医,朕说传太医!把太医院的那帮人都给朕叫过来!”
喜儿这会儿明白了,小太监还没答话,喜儿抢在他前面应了话,跑着就出去了。小太监见喜儿跑了出去,跟着也去请太医了。
她的全身都是凉的。
他下意识去探她的鼻息,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萃星端了热水进来,拎了热帕子呈给了启瑾。启瑾接过来,盖在了她的额头上:
“瑾儿,瑾儿,醒醒。”
“瑾儿。不睡了,该醒了。”
“怎么可以这么凉啊,不可以这么凉啊。”
“醒来啦,瑾儿。午睡该醒了。”
萃月本是在一边站着的,听着启瑾的话,嘤嘤的哭了起来。听着哭声,启瑾猛的抬起了蓄满泪的眼眶,呵斥道:
“哭什么!拖出去!”
萃月吓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门外进来两个侍卫,生生将萃月拖了出去。萃星本就是强忍着眼泪,萃月这么一出去,萃星也跟着吓的淌着泪跪在了地上。
“谁再出哭声,朕就让她脑袋落地!”
跪了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都把头低的低低的。
屋子里只有启瑾一个人在说话:
“瑾儿,瑾儿,醒了。午睡该醒了。”
满儿拉着我追着满院子的蝴蝶跑。她跳起来伸手要去抓蝴蝶,却怎样都抓不着。抓不着她也不哭,一直笑嘻嘻的。跑着跑着,她累了,指着不远处停在花上的蓝色蝴蝶唤我:
“额娘,你瞧,它多好看。”
我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步小步朝它靠近,伸手就要去抓它,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我:
“瑾儿。”
我一回头,梦醒了。睁开眼就是启瑾的红眼眶。我一猛子就坐直了身,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焦急的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启瑾眼里的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他将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我怎么了……
“不要离开我。你不可以离开我。”
他抱着我哭出了声。
我个懵逼啊,都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一个皇上哭成这个模样,传出去多少有点损威严啊,而且这一屋子的人瞧着呢!我拍着他的背,安抚道:
“好啦好啦,不哭啦不哭啦。你是个皇帝诶,不是以前的十六啦,再说了,以前的十六也没哭成过你这个样子。再哭,我就要给你翻白眼了。”
启瑾好不容易消停下来,这才松开了我。趁着这个空档,我朝跪在地上的萃星说:
“让他们都退到外面的屋子去。”
内室只有我和启瑾两个人了,我捧着启瑾的脸,一边帮他擦着眼泪,却又忍不住想笑。看着我憋的着实辛苦,启瑾虽然哭着一张脸,却忍不住先扬起了嘴角。我见他笑了,索性就笑出了声来。
“我看过的历史书都是在描述坐在皇位之上的这个人有多么的威严、冷酷、理智,你倒好,这么喜欢哭。说也奇怪,你小时候不怎么哭,如今成了皇上,当了阿玛了,怎么泪点这么低了?”
“睡个午觉能一觉睡到晚上,从古至今,后宫嫔妃敢这么做的,你是第一人。”
“我做了一个梦,你知道我梦见谁了吗?”
“嗯?”
启瑾红这眼睛看着我,我看着他眼睛肿的自己,想着满儿样子,拉着他的手激动的说:
“有个小姑娘,见着我就过来抱着我叫我额娘。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跟你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启瑾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那个名字。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赶紧点了点头:
“我一叫她满儿,她就冲我笑,一口一个额娘的叫我。”
启瑾一时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讶,一个字一个字的还是说出了口:
“满,儿?”
我点着头,外面突然一阵骚动。喜儿领着人就进了屋。前后脚时间,外屋跪了一地的太医。
“臣等给皇上、皇贵妃请安。”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外面的人,然后看着启瑾,启瑾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收起了刚才那副模样,压低了嗓子说道:
“平身。”
我凑到他耳边,悄声问他:
“叫这么多人来干嘛?”
启瑾摸了摸我的头,朱唇轻启:
“喜儿说你今天的平安脉还没请。”
话音刚落,太医院的大太医就上前一步:
“娘娘,就让臣为娘娘请个平安脉吧。”
这浑厚的嗓音让我不觉一颤,我伸直了身子在那帮人中找平日为我请脉的刘太医,现他低着头站在大太医的身后。诊了脉,大太医却什么都不说,顾自收拾了物什出去了。喜儿红着眼睛,定是哭了一路。启瑾朝喜儿招了招手,喜儿小心的走到了跟前,启瑾拍了拍我的手,从床上下去了,让喜儿照顾我,自己也出去了。启瑾一走,喜儿像是憋了好久的话一下子全洒了出来:
“主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的?额头凉的厉害,手也是凉的。还没入秋呢,怎么能这么凉。”
“萃星,去换盆热水来。主子,奴婢扶着您靠到床边上吧。”
“这床褥子薄了些,晚些时候,就给主子换上厚一些的。”
我好不容易拉住了她,才能看清她眼里的红血丝:
“喜儿。”
她怔怔的看着我,眼里雾气渐起:
“下次午睡就只是午睡,奴婢再也不由着娘娘的性子了。您这一睡,整个人都凉了,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奴婢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王爷和福晋?”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才会哭,所以启瑾才会这般紧张。
“喜儿,帮我倒杯水。”
水壶在外屋,喜儿
小跑步就出去了。我下了床,径直穿过门纱,来到了外屋。大太医跪在地上对启瑾说:
“体虚脾弱,产后失血过多,寒气入体。”
“精气逐日衰竭。”
“无力回天。”
启瑾攥紧了拳头,感觉一不小心他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就能被他给捏碎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朕都要她好好活着。”
“如今之计,娘娘只能静养。不过药石无医,油尽灯枯是迟早的事。”
“朕不要听什么迟早!朕……”
启瑾怒目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我。
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看见我赤脚站在地上,快步过来将我拦腰抱起。
我抱着他的脖子,问道:
“无力回天,是说的我吗?”
他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跟喜儿一样,全是红血丝。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生。你会好好的在我身边。”
他说着否定的话,他眼角的泪却出卖了他。我把头好好的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乱了节奏的心跳,一字一句的说:
“好不容易回了宫,却还是败给了……”败给了命。
命中注定,我在这里过不完一生。
启瑾,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在余下的日子里,忘掉启阁的死,忘掉启希,忘掉阿玛额娘……不,阿玛额娘我忘不掉,启阁的死是横在我们之间的坎,我也忘不掉。还有启希因为我丢掉的爵位……我都记得,我都做不到忘掉。
尽管如此,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我还是想要好好的抱着你,吻着你,跟你说我想对你说的情话。
原本是一天一次的请脉,启瑾让换成了三次。而且指定要大太医来请。
大太医是什么段位,那可是皇上的专用御医。
看着这位高段位的大叔一天三趟的往我这儿跑,宫里的其他嫔妃都以为我又怀孕了。就连庄妃也这样认为,她领着合儿来,总是刻意避开不碰着我。
明敏又生了个儿子。
启织进宫来报喜讯的时候,我刚好在乾清宫陪启瑾一起看折子。我乐的不得了,张罗着喜儿跑回去拿早就备好的长命锁。启瑾由着我折腾,当我从喜儿手里将长命锁放到启织手里的时候,启织回道:
“如今儿也快有两岁了,你若是再添一位皇子,才当真是大喜事。”
“我?”
我的笑都堆在脸上,一时间竟垮了下来。启织见我变了脸色,不禁疑问道:
“你如今不是有喜了?太医院的大太医一天三遍的往你宫里跑,大家都说你是有喜了。我还替你高兴来着。那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启织关切的问着,我总不能说我时日不多了你好好珍惜与我相处的日子吧?我下意识看了眼启瑾,启瑾刚好也看着我。启织还等着我的回答,我一紧张就开始瞎编了:
“哎呀,你怎么也听道听途说的话?大太医来诊脉,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要备孕啊!”
我还是找一个能让大家都高兴的理由吧。
“那年在蒙古喝酒,把身子喝坏了,后来生儿又是早产,如今我想再生一个孩子,自然是要好好调理身体呀。”
启织松了一口气,咧开嘴笑道:
“那就好。”
送走了启织,我看着手里的离骚,迟迟静不下心来。
他们知道了真相,会怎样?
启瑾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亲吻我的额头: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们说你今天没有好好喝药。”
王希就端着药候在一边,我皱着眉头瞪着他,他忍着笑低着头。启瑾将药端了过来,亲自舀着汤药,送到我的嘴边:
“乖乖喝药,喝完药,就可以好起来了。”
秋日行猎。
启恒拿皇上刚赏的弓箭朝咸福宫来,半路碰上了刚坐完月子抱着新生儿进宫来谢恩的明敏。
“七嫂安好。”
“远远的看,除了身形高大些,你倒是像极了男装的念欢。”
“姐姐着男子装束的模样确实跟我很像。”
“若是不像,第一次见你,我怎么会认错人?”
君儿领着两个宫女款款而来。
“你抱着孩子还走这么快,让你等等我你也不理,一会儿到了咸福宫,我得跟念欢好好叨叨你。”
“到了咸福宫,她才没空听你念我,肯定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孩子身上。”
明敏朝启恒笑道:
“我们这些人之中,她最喜欢孩子,孩子们也最喜欢跟她嬉闹。”
“是啊,中秋节那日,他应该见识过了。好啦,我有些渴了,别光顾着说话了,走吧。”
君儿本是要往前走,却又被启恒手里的弓箭吸引了。
“描金的弓,皇上赏的?”
“嗯,皇上刚赏的。”
君儿把手一伸,眼睛看着启恒:
“借我看看。”
启恒一笑,双手将弓箭放在了君儿手中。这弓的中间还镶了块祖母绿,君儿摸着,丝丝凉意从指间传来:
“当真是好东西,明敏,你瞧这块玉,成色一上眼就知道是上等的祖母绿。”
明敏上前也摸了摸,点头道:
“确实是块好玉。”
“我见过念欢有串上好的祖母绿珠串,往日她总是戴着,如今却不见她带了。”
“那是五弟送给她的。”明敏接道,想着如今再提她和五弟的这段有些不合时宜,便转了话题:
“她那儿可是有不少上好的玉石,多半都是皇祖母赏给她的。还记得她从蒙古回来的那次给几个孩子送到羊脂玉,通体没有一点杂质,王爷拿回来我打开一看,就知道这可不是一般能得到手的。”
“说起那块羊脂玉,我给薏儿做成了吊坠,现在成天都挂在薏儿的脖子上。”
“迎儿那块被王爷收着,说是待迎儿再大些,给他做成配饰,挂在腰带上。”
君儿和明敏说着笑着走在前面,启恒跟在她们身后,听她们说着,自己跟着笑着。阳光不错,秋风微拂,我让人搬了张桌子到院子里,带着儿站着练字。喜儿站在一边研磨,看着儿拿笔一遍又一遍的画着一字,脸上的姨母笑就跟她是亲妈看着自己孩子有出息一样。也对,喜儿可算的上是儿的半个妈了。
“念欢,快让人给我拿杯水。”
君儿人未到声音先到了。萃星去倒水了,儿一听见人声,立马就把手里的笔放下往门口跑去。他见着君儿和明敏咧开嘴就笑,看见她们身后的启恒,小脚就朝他跑去,一把就抱住了启恒的腿。今日启恒身上穿着软甲,他怕磕着儿,伸手朝喜儿招手:
“舅舅今天不能抱你,乖~”
喜儿跑去接,我叫住了她:
“又不是女孩子,男儿长大总是要穿盔甲的,更何况你今日穿的还是软甲。没事。你就抱抱他,让他好好摸摸他日后要承担的坚强和勇敢。”
启恒皱了皱眉:
“你这个额娘倒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孩子被伤着。”只得弯下身来抱起了儿。小家伙的两只手一直摸着启恒身上的软甲,启恒问道:
“喜欢吗?”
儿看着启恒,奶声奶气的说:
“喜欢。”
“等你再大些,舅舅送你一套好不好?”
“好,谢谢舅舅。”
明敏的这个月子坐的整个人丰腴不少。乳母抱着小王爷到我跟前,我想伸手去抱,伸出去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入手,比划了多时,还是没能抱到怀里。
“怎么了?”明敏问道。我挠了挠头,尴尬的回道:
“孩子太小了,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就伸手抱过来就好了。”
“弄疼他了怎么办?”
“就跟你那会儿抱儿一样的抱就可以啦。”
启恒也走近了来看孩子。儿见我伸手要去抱另一个孩子,奔着我就要我抱,嘴里还着急的喊着:
“额娘,额娘。”
君儿喝了水,忍不住笑道:
“瞧瞧,二阿哥争宠啦。”
“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儿小时候的时候她可不经常抱。”
君儿说的对,我确实没怎么抱过那么小的儿。因为是早产,我一直躺在床上修养,多是喜儿和乳母抱着儿来我跟前的。
“可是取了名儿?你生产完七哥进宫报喜的时候,皇上说要再想想的。”我抱过儿,一起逗着乳母怀里的孩子,小宝宝皱着眉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俩,充满了好奇。儿一笑,小宝宝也咧开了嘴。
“还没呢,王爷说等皇上想好了赐名呢。”
萃星给启恒上了一杯茶,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启瑾提起的行猎之事,他今日又拿着弓箭过来,便问道:
“你要跟着皇上去行猎?”
“嗯,明日出,去京郊的猎场。此次行猎要去好几天,今日来就是要跟姐姐说这事。”
“你第一次去京郊行猎,万事小心,别被误伤了。你回来还得参加我办的趴呢。”
启瑾一脸不解:
“趴?”
君儿笑着解释道:
“这是她造的词,就是宴会。前些天特意出了帖子送去各大朝廷官员的府上,美名说是赏菊。念欢,经常与我打麻将的几位夫人都私下跟我听,皇贵妃这是要给皇上物色新人入宫还是要为麟亲王选福晋。我当即就回了她们,后宫选妃自有三年一度的选秀为皇上物色,此次是皇贵妃宴请,可劲儿把自己适龄未婚的女儿收拾打扮了一同入宫,自然是有好事的。我这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你这趴一办,说实话,整个京城的官贾之家都盼着能把女儿送到麟亲王府呢。”
“启恒可是目前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单身钻石王老五,我可不愁他没有桃花,就担心他没能遇上心爱的姑娘。”
启恒红了耳朵,君儿笑开了:
“他害羞了。”
“若是你没嫁给九哥就好了,当年你中意的麟亲王府的小王爷如今就站在你面前~”
我假装一脸的愁苦,君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她看着启恒,不觉的红了脸,反应过来我在用当年她追男扮女装的我的事儿打趣她,一时间有些害羞,追着要来打我。我被她追着在园子里跑,一边跑一边笑:
“如果没有这一段,你跟九哥还成不了事呢,你们俩还得感谢我!”
君儿在身后气急败坏:
“我感谢你个
大头鬼,就这件事,你骗我那么多年~”
启恒一把抓住了我,将我护在身后,问我:
“姐姐骗她什么了?”
我还没开口,君儿就自己说了:
“七哥和明敏成婚那晚,她女扮男装说自己是麟亲王府的小王爷,还捡走了我的手帕。我要她还给我,她说手帕在九贝勒手里。后来……”
“后来,她就喜欢上了女扮男装的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夸张,明敏也跟着笑。君儿本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一想也觉得当时的自己好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君儿,我问你,如果那会儿我真是麟亲王府的小王爷,你会不会想嫁给我。”
我从启恒身后探出一个头,问道。君儿也不是一般人,丝毫不忌讳的回道:
“你知道那晚那么多人,我看着你捡了那么多手帕,为什么还会把手帕丢在你能捡到的地方吗?我见着你的时候就想啊,这是谁家的公子,如此好看,若是……”
“若是什么?若是尚未婚配,你就去求你阿玛进宫面圣赐婚?”启齐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我捂着嘴,一脸完了表情。明敏也一脸完了的表情,君儿捂着嘴耸了耸肩,偷笑了一下,转身朝门口跑去:
“她不是女儿身吗?若是男儿身,我肯定就嫁给她了,也幸好他是女儿身,否则我也不会成为你的福晋。”
启齐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又伸手警告似的指了指我。我躲在启恒的身后,冲启齐做了一个级丑的鬼脸。
“皇上,你看看你的皇贵妃,总是拿我的福晋说笑。”
启瑾也来了?我歪着头朝门口瞅,正好看见启瑾走进来。身后还有启织。启恒作揖请安:
“给皇上请安,给七哥、九哥请安。”
启瑾看了启齐一眼,朝我走来,牵住了我的手:
“多远就听见你们的嬉闹声,可是有累着?”
我摇了摇头,挨着启瑾耳边悄声说:
“我爱你。”
启瑾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头,这一幕又把启齐给酸了。他连忙拉着君儿背过身去:
“臣等不敢直视。”
一院子的笑声,此起彼伏。
“明日出宫行猎,我给你带你爱吃的鹿肉回来。”
“好。”
平日负责给太后请脉的太医跪在咸福宫门口求见我。自从太后被禁足在了她的坤宁宫,倒是一直没人在我跟前提她的消息。我在园子里浇着花,太医跪在我面前,磕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启禀娘娘,太后病了。”
我手一抖,停了下来。
“可是确诊了?什么病?”
太医又磕了一个头,回道:
“太后自从被禁足在坤宁宫后进食之量日益减少,后听闻皇后失了神志,她进食的量就更少了。直到昨日,太后不进食了。”
不吃东西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昨日就不进食了为何今日才报?皇上可知太后的情况?”
“太后拦着不让报与皇上知晓,臣不敢抗旨,只得是上报皇上太后安好。”
“糊涂!你这可是欺君!太后今日情况如何?”
“臣今日去请脉,太后就已经卧床不起了,口口声声说要见娘娘。眼下皇上不在宫中,皇后失了神志,太后若是有事臣也担待不起,只能是来求见娘娘想想法子了。”
见我?她为什么要见我?口口声声要我死的人如今病了要见我,说实话,这可是不是什么好事。依她那年害阿玛额娘的路子来看,这说不定又是一个圈套。我迟迟没说话,一边的喜儿有些急了:
“娘娘,可是不能去啊。眼下皇上不在宫中,若是太后下令将您扣在了坤宁宫,没人能救您出来的。”
喜儿都明白其中利害。她在坤宁宫,坤宁宫以外的地方她没法子管,坤宁宫内可是她的主场,她的太后懿旨可比我的皇贵妃口谕含金量高的。
但是,她病了啊。
启瑾又不在,她生病了身边又没人。
我作为她的儿媳妇,还是得去看看她。
“喜儿,你留下来照顾儿,我去去就回。”
“主子!不能去啊。”
“我就去看她一眼,没事。”
喜儿跪在地上求到:
“皇上若是在,也不会让主子去的。”
“就是因为他不在,我才更要去。她如今都不进食了,儿子又不在身边,她又想见见我,我没理由拒绝。”
“你有,她害死了王爷和福晋,她三番两次要你死的。”
对,她说的没错。
“可是,她是启瑾的额娘啊。我会好好回来的,放心。”
我带着萃星萃月跟着太医出了咸福宫。
坤宁宫少了人走动,多有些萧条的景象。门口的侍卫见着我,跪下来请安:
“属下参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里面可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的话,坤宁宫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没动静?太后的脾气没有因为禁足而变的暴戾?
“开门吧。”
“这……”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
“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本宫不是随意进出,太医说太后生病了,想见本宫。”
“这……”
“太后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俩担当得起吗?”
一句话完胜。他们俩乖乖把门打开了。威胁果然有用。一股阴凉的风迎面而来,我下意识挡住了脸。院里跪了一地的嬷嬷、宫女和太监。披散着头的太后倚在门口,看着我。
“念欢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微微勾起了嘴角,朝我招手。
我抬起脚,跨过宫门。我带的侍卫站在门口,不让嬷嬷们关门。
“太后娘娘身子不好,这宫门开着,凉风冲到了太后,你几个脑袋也得搬家!”门口的嬷嬷冲侍卫吼道。这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我带来的人来之前都叮嘱好了,无论如何都得把门口守好了不让关上,说什么都没用,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进屋来救人。主要是救我,我不确定她会不会又要逼着我喝毒酒之类的。
“嬷嬷,属下都是奉皇上口谕保护娘娘的,难不成嬷嬷想要属下抗旨?”
嬷嬷们龇牙咧嘴的却不好再作,太后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领进了屋。一进屋,门就被嬷嬷从外面关上了,萃星萃月也被关在外面。我心里一阵哆嗦,这是什么路子啊?
“太医说您病了,念欢是特意来瞧您的。”
“本宫确实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你瞧……”
说着,她就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这波操作猝不及防,我吓的一声尖叫,她蹲下了身,捡了一片碎瓷渣子,放在眼前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对,她是不会伤害我,因为下一秒她就朝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我的心脏随着血冒出咯噔一下就收紧了。
“你,你……”
“有些疼啊。”
“来人!太后,太后受……”
“别叫,你一来本宫就伤了,保不齐他们会以为是你存心要害本宫的。”
她笑着,将手里的瓷片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榻上。我吓的说不出话,趴在门口一直敲门,大声的喊:
“救命,救命啊!太后受伤了!太医,太医进来!”
外面有萃星萃月的询问声,却没人进来。
“这里可是坤宁宫,你的人在外面,本宫的人也在外面,就算他们有心进来,也进不来。”
这就是她设的局了。
我慌张的浑身找帕子,却忘了我的帕子素日都是喜儿帮我拿着的。眼看着她的手腕血已经滴到了地上,我快步过去抢了她手里的帕子,蹲下来给她简单的把伤口包扎了。她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微微白的唇轻启:
“这些日子本宫想通了一件事,伤害你,十六会恨本宫。而本宫因为你受伤了,十六才会恨你。”
这是什么神逻辑?我摇头:
“这样做对你,对启瑾有什么好处?你受伤了,你自己疼,启瑾也会心疼啊。”
“因为你本宫才会这样,他还会恨你啊。”
她笑着,随手又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碎瓷片,迅又准确的在胳膊上再次划了一道口子。这一次直接划到了血管,血喷涌而出。我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伸手就要去捂伤口,她也不拦着,由着我手忙脚乱的找东西包扎。
我的眼泪滴在了她的手上,大声的喊人进来,可只能听见外面萃星萃月的焦急的声音,仍旧没人冲进来。我急红了眼,脱了花盆鞋,拿起凳子就往门上砸,纸糊的门被我砸了一个窟窿,身后的太后有说话了:
“使劲砸,再使点儿劲儿。瑾儿,你瞧。”
我一回头,就看见她拿着碎瓷片朝脖子割去。
“不!”
外面的侍卫听见我的喊声下意识就要往里面闯,奈何被坤宁宫的嬷嬷和太监拦着,直到看着门被从里面砸了一个窟窿,这才开始动真格的。侍卫们破门而入,就看见我晕倒在门口,太后坐在坐榻之上冷眼看着躺在地上的我,手腕上系着的白手帕被血侵染了一片红。
脑海里都是太后抹脖子的画面,我一遍又一遍的尖叫喊着不要不要,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生生将瓷片划到了脖子里面。
她看我的眼神里,全是报复之后的快意。
我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我的脸上全是惊恐和害怕。
我的心收的紧紧的,感觉就快要喘不过气来。我捂着胸口,一心想要离开那个屋子,可是门关着,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启瑾,启瑾!
你快来,救救你妈,她要自杀。她说她伤的越多,你就恨我越多。
你快告诉她你恨我,你快让她停下来。
我好害怕。
京郊的围猎场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清场了,侍卫驻守不让外人进出。只为恭候皇上及诸位王公大臣前来行猎。启恒在南方时偶尔也会跟着阿玛巡林,每每那时也是猎野物的时候,箭法也是那会儿练出来。出宫前,皇上答应要给姐姐带鹿肉回去,所以刚到不一会儿,皇上便领着人去猎鹿了。自己本也是准备跟上去的,却被内阁大臣葛瑞拦下了。
“皇上去猎鹿,我们去猎野猪,晚上烤野猪吃。”
启恒勒了马,笑道:
“本王第一次来这里,还有劳葛大人带路。”
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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