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爱迷途

    金先生就等他们出手，他猜测或者万茜也在等。等到他们动手，一切或许重新开始，一切或者彻底结束。
    然而对方就是不动手，金先生很奇怪。后来才知道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来寻仇的，是万茜花大价钱从外面请的，请他们来做什么？保护金先生。
    金先生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去找了万茜，但是万茜不见他。金先生说，她不见我可以，把保护我的那些人撤掉。我不用她保护。
    万茜便又让来人传话过去：我不单纯是在保护你，我是还你一个人情，你救过我的命。我万茜从来不欠人命。我欠你一命，还你一命，一还一报，再正常不过。
    金先生为之气结，后来找她时就变得理直气壮：我要见你们老总。
    哪位老总？
    万茜。
    您是......
    我是她老公。
    来人于是上楼来通报，说万总，有个男人来找您，说是您老公。
    听说万茜的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红红白白，走了好几个来回。
    我没老公。
    万茜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于是那人下去通知，不想人家金先生有备而来，居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他跟万茜的结婚证。
    “你瞧，我们真是两口子。我可跟你说啊，我真是她老公。闹了点儿别扭，正常两口子耍耍花腔，你们不让我见她，将来我们两口子冰释前嫌，看我不给你们上眼药。”
    小秘书权衡利弊，又跑上来，跟万茜说，万总，那人有跟您的结婚证。
    这下轮到万茜哭笑不得，公司里哪有秘密，我听说了忙下去把金先生领了上来，但是万茜拒绝见他。
    金先生可不管那个，到了万茜办公室门口，推开门自己就进去了，反身关上门，屋里的情景是一触即发还是儿童不宜，不得而知。不过金先生不敢在万茜面前造次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
    两人关起门来在里面谈了许久，金先生再出来时脸色铁青，从此倒真没再来骚扰过万茜。
    我想这又是何苦，眼瞅着万茜瘦下去，脸上棱角越来越分明，笑模样更少了。关键谁劝也不好使，到后来连万欢都劝，万欢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饶如此，他现在已经知道金先生的真实身份，他也真无法接受。
    金先生千真万确的杀了李剃头，李剃头一生只将两个人捧在手掌心里过，一是万茜，一是万欢。这两个人是李剃头的命/根子、眼珠子，生前他对他们的那些好，于万茜母子俩来说，无可替代。
    后来金先生可能看自己再等也是无望，终于退出。
    小开对万茜倒仍旧痴情，整天忙于工作，再不像从前那样贪玩。这世间情感就是这样让人难以捉摸：一个男人可以改变一个女人，一个女人也可以改
    变一个男人。
    不过小开的父母并不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原因无外万茜比他们的儿子大许多，又结过婚，身世复杂，还带着一个儿子。
    可是小开撂下话儿，说这辈子除了万茜谁也不娶，如果他们不让他娶了万茜，那么他们自己就要个二胎吧，等着他开枝散叶？已经不可能。
    后来两老投降。
    万茜对小开说，我不爱你。
    小开说，我可以等。
    万茜便只有沉默以对。
    万茜觉得小开不过说说罢了。但是他真一直等，从前身边莺莺燕燕，现在身边干净，飞过身边儿的苍蝇都需要控制性别，坚决不允许有任何雌性动物出现在自己身边，就怕万茜会误会。
    小开还开始走万欢路线，好在他从前就是个玩家，所以很容易就打动孩子的心，他陪万欢一起打游戏，还带万欢逃过课，陪万欢去打过比赛。万欢很快跟他打成一片。
    万茜该情归何处？
    萧晗说我们这是操没用的闲心。
    她说万茜的情啊，早有归处，只是不能着落罢了。
    我发现萧晗仍旧那样，总能一针见血，然后见血封喉。
    萧晗，你怎么不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萧晗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说我倒是真看上一个人。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两只眼珠子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追问她那男的是谁。
    萧晗便凑上前来，故作神秘，附在我耳边对我说了一个人名。
    高天成。
    还一字一顿。
    我说真的假的啊？你真看上他了我给我留门，晚上你来。
    萧晗笑着推我，说你不怕了啊，防火防盗防闺蜜。从前你跟淮海那会儿，怕不是把我给恨坏了。
    我们两个同时愣住，想到“闺蜜”这两个字，彼此对视。我们还算是闺蜜吗？从前的那些龌龊，真的都已经过去？
    从前的那些月白风清的日子啊，她或者我都记得几多？
    萧晗问我，说你还记得张若雷吗？
    张若雷。
    呵。
    我笑笑，想到淮海，想到张若雷，可能高天成是她唯一没有染指的我的男人。
    我用肩膀碰了她一下：不然你集齐了得了，集齐我三个男人可以召唤小神龙。
    萧晗看看我，说你从来没怀疑过高天成吗？
    怀疑他什么？
    也是，我应该怀疑他。曾经有个女人，他说是她的初恋。他还说他结过婚。
    我可以查一下他的过去，毕竟知己知彼，永远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实想查他却纯粹是出于我自己对他的好奇，有些人在一起以后，你会开始关注这个人的全部，他的过去、现在、未来。他所有的一切你都开始想知道。
    于是我托关系查了一下，想查查看这家伙在他大陆有没有养个二房什么
    的，或者跟别人已经暗渡陈仓，已经登了记了。
    结果查了几个城市，倒是有叫高天成的，但除了跟我外，没有他跟别人的婚姻登记记录。
    于是一天晚上我便问高天成，问他第一次婚姻是在大陆结的，还是在别的地方注的册。
    高天成一愣，说你问这干嘛？
    我就问问，怎么，秘密啊。
    那倒也不是。
    高天掀开被子上了床。
    我们那时没有登记，家乡的老规矩，只要摆了酒席就算是结了婚，虽然没手续，但一样作数，没人不认帐。
    但我总觉得萧晗说给我听的那些话有深意，绝不是平白无帮说出来的。背后一定有原因，她可能试图提醒我些什么。
    可究竟是什么呢？我又没一点儿头绪。
    小开向万茜求了婚，还好，小开并没将求婚搞得十分花哨。买了戒指，还带着万欢，没有邀请我们，他自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吃完了饭也没有十分郑重其事的单膝跪地，用我们现在人的话讲，一点儿仪式感都没有。
    小开说，我征求了欢欢的同意，欢欢同意你再婚，也同意我向你求婚，同时欢欢同意我们婚后再要一个孩子。
    万茜伸手接过戒指，套在右手无名指，那戒指尺寸竟然正合适。
    万茜伸手，把戒指摆在灯光下，举得老高，灯光透过她指缝。
    “戒指很漂亮。”万茜说，“也正合适。”
    他们像老夫老妻一样坐在沙发上，谈一场人生后半场的婚姻，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万欢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也坐过来，坐在他们中间，小开将万欢搂在怀里，问他作业有没有做完，功课任务重不重，会不会讨厌学习。
    万茜瞅过去，像嫁给了男人许久一样，那一瞬间，她决定彻底埋葬过去，重新开始。
    男方不同意婚礼草率，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让小开娶万茜是他们能做的最大的让步，婚礼万茜必须让步。
    小开来跟万茜商量，万茜笑了，说自己没经过这些繁文缛节的洗礼，当年结婚连件婚纱都没穿，现在穿也不知能不能好看。
    能。
    小开说。特意跑了趟巴黎，订了件价值不菲的婚纱。
    接着两人开始筹备婚纱照，安排酒席，两家的回礼，登记，新房子装修，万茜突然间变得忙碌起来。
    看见万茜有那样好的归宿，不能不替她开心，可是想到金先生，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
    而且他们登记时遇到了大麻烦，就是万茜有婚纱在身，不过国外注册的婚姻国内根本查不到，所以他们两个去登记也没遇到谁来为难，万茜名正言顺的重了婚。
    不知金先生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跑来告她这一段婚姻无效。
    金先生会不会来抢婚？
    像《上海滩》里的冯程程跟许文强。
    高天成笑我想太多，我又说阿东，这么好的女人便宜了个外人。
    “你就不晓得加把劲？也许就轮不到那个陌生的小开。”
    阿东对我这番说辞置若罔闻。他打算打光棍打到什么时候呢？真拿他没办法。
    婚礼日期一点一点临近，我从旁观察万茜，见她并没表现出特别的异样来，也许她真把从前全部放下。
    她能放下，最大的受益者是她自己。见到她终于寻到自己最好的归宿，也为她高兴。
    她这一生，实在不易。
    婚礼当天，金先生没来。但高天成跟阿东怕他来闹事，还是加强了安保，他们两个也像半夜打更的大雁一样，抻个脖子在人群里瞅，生怕金先生成为漏网之鱼，他们跟金先生在一起那么久，知道金先生的斤两，知道金先生真想惹是生非，凭他们所作安排未必能挡得住人家。
    然而金先生没有来。
    婚礼接近尾声时，新郎、新娘人困马乏，楼上有房间，两个人轮流去休息，万茜去休息时见到了金先生。
    金先生依旧那个样子，丰神俊朗，他站在万茜面前，可能两人都觉得恍如隔世。
    “想好了没？”金先生问万茜。
    万茜穿着新婚的礼服，美丽不可方物，但她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看着金先生。她看见第一次见到金先生，第一次他在她国外的小屋子里留宿......
    万茜低下头。
    金先生说，跟我走吧！
    万欢怎么办？
    万茜几乎不假思索。
    金先生就笑了。
    什么也不再说，带来离婚的那些法律文书，他说他都着律师办妥了，她签个字就妥当。
    万茜拿过笔来，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金先生打开门，看见小开，小开脸色十分不美好。
    金先生看着小开，小开看着金先生。小开十分苍白的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