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城下

    因莫弃发烧的原因，冥王暂时更改路线，将莫弃先送到最近的杭州。
    到了杭州的第二天，莫弃的烧便退了，像是没事人一样，冥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莫弃醒来，知道自己的情况便一直在说自己生病的不是时候，大夫也只是说心力交瘁，需要多休息静养，最主要的是不能伤心劳神。
    这真引起了冥王的注意，莫弃心里一定是藏着事情才这样的，但也不说破，只说让莫弃在这杭州、扬州这一带好好玩，好好放松，其他事情不要多想。
    莫弃也只能说着自己好的很，无事一身轻，不用担心她。
    不过有一点，莫弃觉得冥王说得多，就是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就算天大的事情，再大不如自己的身体大，莫弃确是该好好放松一下，她不想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听说这的风景很美，莫弃早就想来看看，今天终于逮住机会了，便想多玩一玩。可是刚准备起身，便觉得头痛欲裂，脑子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并决定先好好休息一番。
    莫弃这样更让冥王放心不下，连忙又叫了大夫检查，大夫还是原来的话，并多开了一些安神的方子。
    “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体我知道。”莫弃说着，“我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准是精精神神的。”莫弃嫌离王多此一举。
    冥王哪里能放心下，偏要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因为临时在这多待几天，便安排胭脂去街上买一些日常所需用品。
    胭脂虽不乐意，可是想到反正自己也是要买的，只当顺带帮莫弃买一些，这样想，心里便好受很多，便一人走在大街上，反正也无事，脚步便慢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打发时间。
    杭州城最热闹的街果然是名不虚传，虽比不上韩城，但也是值得一来的好地方，胭脂的心情也渐渐舒缓下来。
    “是她。”胭脂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东西，东张西望着，却无意间瞥到一个熟人，穿着打扮朴素无华，衣着却带着异域风情，如此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她又仔细看了看确定前面的人便是音灵。
    “她不跟着赵王，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赵炎也在杭州？”胭脂便跟了上去。
    跟了许久，前面的人似发现了她一般，不时走走停停，向后望着，胭脂也不敢跟的太紧，但又生怕跟丢，索性前面的人没有发现。
    胭脂跟随着，一路走走停停，越过热闹的人群，走过一条条街道，只见前面的人在一座废宅前停了下来，胭脂觉得奇怪，左右看着。
    这条街虽比不上主街，但是却也算热闹，时不时的人也会经过，而且再看周遭的住宅，看上去倒都像是有钱人家的府邸。
    可唯独这一座府邸，看上去也不小，但门上牌匾早已掉了下来，大门开着，里面庭院早已长满了草，看上去很是破败的样子，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显得格外突兀。
    “她来这里做什么？”胭脂疑惑着，好奇心更加重了起来。
    音灵也是东张西望，见没人注意，便从大门走了进去。
    可此时突然从门口出来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背背，拄着拐棍的人，倒把音灵吓了一跳，对方也似乎吓了一跳，两人互相望了一眼，那乞丐倒是很有礼貌，点了点头，让音灵走了进去。
    胭脂见状，便绕道走了后面，趴在墙角偷偷看。
    此时的音灵一步一挪地看着这里的一切，虽然杂草丛生，路两旁的石墩早已倒下，音灵蹲下来，摸着那些石墩，竟有些伤感，胭脂似看到她在抹眼泪。
    音灵起身继续往前走着，大堂前的柱子，红漆早就脱落，斑驳不堪，音灵用手触摸着柱子上的刻痕，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过。
    然后比着自己的身高，在自己头部的位置，用发簪在柱子上刻了一道痕迹。
    “姑娘以前来过这里？”
    突然的声音把胭脂都吓一跳，连忙低下头。
    “你是谁？”音灵的声音虽然轻，却也带着警惕。
    停了一会，胭脂才继续探出头来。
    “姑娘，莫怕！老奴只是无家可归之人，见这里无人居住，便借此地躲避风雨。”
    “那是我打搅了。”音灵说着便要离开。
    “这里除了老奴便无他人，这三年，老夫还是第一次在这院落看到其他人，既然来到这也是有缘，为何匆忙的离开。”
    “这里一直是这样？”音灵听了，又继续问着，似乎也不是真想离开这里。
    “姑娘是外地人吧！”那老奴说着便推开大堂的门，拿了一壶水，两个杯子，往台阶上一放，只见那壶黑乎乎的，两个杯子的杯沿上还留着黑污渍。
    那老奴把杯子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又用热水烫了烫，才倒了两杯水，直接坐在台阶上。
    “姑娘不如陪老夫说说话。”那老奴示意音灵也坐下，音灵看了看也坐到台阶的另一侧。
    “我来这也三年多了，从不曾看到有人进出这个宅子，偶尔几个毛贼见没有什么可拿的，也就拿老奴泄泄气便走了。”
    “挺好的宅子，为何变成这样？”音灵又望了望四周问道，似乎有些伤感。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听说这家主人姓木，那门口的牌子还挂着呢。”老奴指了指大门垂下来的牌匾。“听说内院走了水，一家四口便都没了。”老奴唏嘘道，“看院落的布置，倘若没有意外，这家人现在应该很幸福吧。”
    “我该走了。”音灵听到这，突然起身，急匆匆要离去。
    “姑娘……”那老奴连忙起身，拦住音灵，可又没有再说下去。
    音灵停住了脚步，见对方不再说话，便也要急匆匆地离开。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那老奴小声念着，像是一个童谣。
    音灵瞬间停住了脚步，再也往前挪不动步子，“七月在野……，八月”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那老奴跟着音灵的调子附和着，声音似有些哽咽。
    “你是谁？”音灵没有回头，可是手却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是我的木灵儿。”对方没有回答，却在音灵几步开外停住了脚步，声音中带着颤抖，“是你吗？灵儿……”对方像是在验证什么一般，哽咽的声音再一次让他说不下去话。
    “你认错人了。”音灵没有回头，脚步急匆匆地向前。
    “是我认错了，打扰姑娘了。”看着音灵的背影，老奴声音中带着失望和落寞。
    音灵听得见老奴转身向大堂走去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我也有两个女儿，若是她们还在，一个如你一般年纪，还有一个姐姐长两岁。”
    “老伯以前也有女儿？”音灵终于回头，看着对方佝偻的背轻轻问道，眼眶却泛着红。
    那老奴见对方这般问，连忙回头转身，眼睛里带着亮光，“是的。姑娘想听她们小时候的故事吗？”老奴突然来了精神，带着温和地笑，请音灵再次坐下。
    “从前啊，我也曾有个幸福的家庭呢，有个温婉贤淑的妻子，有两个聪明美丽的女儿，大女儿叫木，小女儿叫木灵儿，两人相差两岁。”老奴的声音里满是柔和，眼神中带着柔情，
    仿佛回到了以前的记忆中。
    “你说两个小丫头，都是一个娘生的，可偏偏性格差了那么大。大女儿好胜，又聪慧又刁蛮；小女儿倒是又乖巧又听话，常常跟在她姐姐屁股后面跑。可做姐姐的呢，经常不喜欢带妹妹玩，嫌她碍事；可是你要是说姐姐要是不喜欢妹妹吧，也不是。若是外面旁的谁，欺负了妹妹，姐姐第一个上次拼命，经常能把同龄的男孩打得人家父母过来告状。”老奴低垂着眼，若说越觉得两个女儿就在眼前一般，满脸带着幸福的笑容。
    “那老伯一定很幸福。”音灵笑着说道。
    “是了。”老奴点点头，抬头又仔细看着音灵，却不知眼里早已充满了泪水。
    音灵看着眼前面目黝黑的人，泪花将他黑乎乎的脸弄得黑一片，黄一片的，笑了笑，递过手帕给他。
    那老奴刚想接，像是意识到自己黑乎乎的手，又连忙缩了回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让姑娘见笑了，又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真羡慕老伯有两个这么好的女儿。”音灵继续笑着。
    “你看看，我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不知为何见到姑娘格外的亲，让姑娘见笑了。”老奴又笑着说道，“你知道她们俩过年最喜欢什么吗？”
    “什么？”
    “她们最喜欢争抢着量身高，一到除夕，一家人守完岁，等到新年刚开始，两人便争抢着看着自己有没有长高，我便给她们量身高，然后在门前的柱子上，刻下一道痕迹。”老奴说着，脸色又开始变得复杂，“只可惜，八年前，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了。”老奴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音灵继续问着，脸色似乎也开始忧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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