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能补拙

九月初，天气凉爽了下来，渝州也渐渐冷清了些。
    比武大会的热头已过，该走的都走了，该来的也差不多来了。
    初四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管晏阳就已经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挪下床，不惊动睡在一旁的人。
    管晏阳习惯了早起，起来也指不定做什么事，但肯定会先吃早饭。他穿过后院走向厅房，想着是去七嘴巷吃豆腐花，还是随便找个面摊吃面。
    他左脚刚要踏进厅房的门，就听到里头有人声。
    管晏阳探着头张望了翻，不是别人，就是慕浮然。
    慕浮然并不是一个人站在厅房，他面前还呆着两个汉子，一个很高壮，一个身形平常，但气势逼人。
    这两人管晏阳都知道，他曾经传过几次信，也与他们聊过两回。高壮的汉子姓李，气势逼人的那个姓赵。
    只见李姓汉子朝管晏阳望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慕浮然也回过头，看到管晏阳，露出了个笑容。
    “小赭你起的倒是早，要是房里那个有你这般勤快倒是好了。”
    管晏阳讪讪地抓抓头，说，“我只是睡不着。”
    慕浮然笑问，“那你是饿醒了想吃饭了？这样好了，等我和李兄、赵兄说完事情，我请你们去吃一顿如何？”
    管晏阳很乐意地点头道“好。”
    姓李的汉子摇头说道，“慕公子你听了这消息可不止得请我们吃个早饭。”
    “哦？”慕浮然脸上浮现出神采，“是好消息？”
    姓李的汉子点点头说，“最近我们住的那间客栈来了一批人，我觉得那批人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
    “他们穿着倒是普通人的衣服，但是走路姿态、动作，都像是练过的，而且身手应当不简单。”
    慕浮然思忖了下，“也不知这批人是否就是找我来的。我得到藏宝图的消息，可容易打探？”
    姓赵的汉子回答说，“说不上容易，但只要有心，便能查到。”
    “算上时间是差不多，但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慕浮然眉头微皱。
    姓赵的汉子倒是笑了出来说，“这个你放心，我与老李试探过了。我们装作是无意说起藏宝图，他们的脸色就和刚才不一样了。”
    慕浮然听了眉头皱得更深，“神色有变？”
    姓赵的汉子收了笑，严肃道，“怎么还不信我的眼光？”
    慕浮然轻笑着摇摇头，说，“不是不信你，我只是觉得他们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这有什么好装的？”姓赵的汉子爽直地说，“装了又有什么好处，我猜他们就是受雇于人，还没做到镇定自若。”
    慕浮然听后点点头，也觉得大概如此。
    “那我们是要开始安排安排了。”他脸色放松，拍拍一旁管晏阳的肩膀道，“大家也该饿了，吃饭去罢。”
    四人在附近随意解决了肚子问题，就回到了小屋，继续商量刚才的事。照慕浮然的看法，现在的他要做的事不多，一件事是要打探清楚那帮人是否就是被派来抢宝图的，若是抢，会在何时。另一件事就是找些人来守住他这小屋。
    计划制定好了，也就该行动。
    等徒御风睡醒后，慕浮然就不客气地对他说，“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你去偷听看看运来客栈里头人字号第三间到第六间里头的人会说些什么，他们可能就是你要找的黑衣人。”
    徒御风挑眉，“怎么我睡了一觉的功夫，就已经查到人了？”
    慕浮然把带回来的几个包子丢到徒御风面前说，“是啊，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事了。”
    徒御风笑笑不争辩，接过包子就跑去拉上一旁的管晏阳，说，“小跟班，陪我一起去偷听别人墙角。”
    管晏阳有些犹豫地问，“我又没武功，跟你去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徒御风白了他一眼，“谁说我是要做梁上君子了？马上就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自然是跟着他们去酒楼里，光明正大地听。”
    管晏阳呆了呆，随后瞧了眼徒御风怀里的包子，无从开口。
    慕浮然在一旁笑了笑，将两人赶了出去。
    在来福酒楼蹲了一个中午，除了吃了顿饱饭，他们两并没有其他收获。
    徒御风忍不住嘀咕，“他们那帮人嘴倒是很严。”
    管晏阳不由问道，“那接着怎么办？”
    徒御风思索了下，说，“接着我大概得去当梁上君子了，你么，就回去好了。”
    管晏阳眨眨眼，“我就这么回去？”
    “是啊。”徒御风好笑道，“难不成你也能躲在房梁或其他地方不被人发现？”
    管晏阳瘪瘪嘴，说，“感觉我就出来吃顿饭一样。”
    徒御风笑着摇头道，“你还陪了我。”声音轻柔。
    管晏阳心头颤了颤，继续低头扒饭。
    下午无事，慕浮然便让管晏阳去置购晚上的伙食，那量够十来人吃的了。管晏阳也不多问，只管去忙活。
    等他带着大包小包回来并交给厨娘处理之后，他在厅房看到了两个人——任聪和任复。
    他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看到他们也很正常。
    任复有上来和他打上一个招呼，而任聪则一直很沉默地呆在一旁，也不与其他人说话。管晏阳没在意他，只是考虑着任复的事情。
    他一直都觉得任复不一般，但他拿不出什么证据，也不好与徒御风说。毕竟任复是慕浮然安排的人，就这么说像是在挑拨什么似的。
    加上任复还是供出图的，更不像有所图谋。
    管晏阳抓抓头有些烦恼，这不能告诉徒御风，还能怎么办？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以说的人。
    慕浮然。
    管晏阳找了个机会让他和慕浮然单独呆在后院里头。
    他本来脑子里想的好好的内容，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慕浮然只是笑着问他，“找我有何事？”
    管晏阳踌躇了会，终下定决心，问，“慕大哥你觉得任复这人怎么样？”
    慕浮然愣了愣，侧头道，“怎么忽然提这个？”他思考了会，明白了过来，“小赭你是怀疑任复？”
    管晏阳点了点头。
    慕浮然笑了出来，“你怎就怀疑上他了？唔，也对。任复那家伙总有些不正经的样子……”
    看着慕浮然一副轻松地口气，管晏阳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我手上的藏宝图就是任复给的。”慕浮然直说道。
    管晏阳支吾着，“我知道。”
    “而且当初我算是救过任复一命。”慕浮然说得平静。
    管晏阳脸上浮现出一丝震惊。
    慕浮然笑容温和，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说，“所以我觉得他应该算是可信的人。”
    “这样啊……”管晏阳张了张嘴随口说。他觉得任复的事情大概能说通了，瞧他也一心想帮徒御风，却搞得满身疑点，约莫大家都想多了。
    这头想通了，他再看向慕浮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慕浮然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小赭……你和司徒的关系不只是跟班这样吧……”
    管晏阳听了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很喜欢司徒吧……”
    管晏阳绞了会衣角，然后点了点头。
    慕浮然看着他，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