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监视柳家人,没抓到媚妃的把柄前,切记打草惊蛇。”
柳姨娘那等柔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般通天手段,瞒着父亲偷天换日,假死脱离潇府后宅,摇身一变入宫做了新皇宠妃。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如果不能揪出柳纤媚背后的隐藏势力,就贸然出手,他们很可能再次功亏一篑。
“谨遵世子吩咐,二少爷和三少爷那里,属下已命人暗中盯紧,只要媚妃派人接触,即刻就能抓到她的小辫子。”
国公爷这心真是偏的没边了,嫡妻都被人害死了,还对死去的柳姨娘念念不忘。
“退下吧,柳家那边不可大意。”挥手命弓浩出去,潇钰心中惦念着,待选秀之事落幕,春闱也结束后,他就即刻动身返回青城洲。
太子未立,陛下却在这个时候宣召卫国公进京,玉娇公主亦对他纠缠不休,京都真是个多事之地。不如早点离去,守在洛屏洲那片海滩边,静静等着他心爱的女孩回来。
……
皇宫,晴雁殿,挺着孕肚站在窗边的媚妃娘娘,双目空洞看向寝宫外面的花草,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晴天雁殿大宫女墩身拜倒:“奴婢拜见主子,娘娘懿安!”
媚妃闻声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小蔷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露出她熟悉的面容,“这趟出去可是不顺,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回宫,没被发现吧?”
心腹手下迟迟不归,即使高床软枕也无法让她安眠。爹娘哥哥那里,不知有没有听她的话,少去外面招摇过市,不要得了爵位就得意忘形才好。
还有留在国公府的两个孩儿,是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上一世她无能蠢笨,没能保住两个孩子。这回她一定要确保孩子们平安无事,连带现在肚子里怀着的这个,都必须平安康泰,一生富贵显赫。
“娘娘恕罪,奴婢将您交代的东西,尽数给了老爷夫人,他们和少爷都十分感念恩德,牢牢记着娘娘的吩咐,轻易不出去走动。”
至于柳湧三不五时溜出去狂青楼,睡花魁娘子的事,小蔷不敢多说。
这次她回来的比平日晚,就是因为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不得不绕了远路,确定甩掉身后的尾巴后,才敢进宫回来复命。
“金滢秀呢?这趟出去你可见到那女人了?”两人之间的合作一直都是秘密进行,如今她成了媚妃,再跟前朝余孽联系,承担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可是为了铲除敌人,柳纤媚仍决定继续和金滢秀合作。
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即使重生而来,对前世之事了解甚多,仗着这些优势,爬到了媚妃的位置。
但身后没有强大母族支持,她想坐稳位子,甚至为腹中龙胎争夺皇位,只能另外想办法寻求合作势力。金滢秀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那女人背后站着宗政穆,关键时刻利用一番,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上一世,大齐建国后,她成了潇陌宠妾。如愿进了忠毅侯府后宅,连生两个男孩,一直到她死,柴氏都没得到过夫君的心。
侯府人人都明白,只有柳姨娘才是侯爷的心尖宠。平日做事可以不紧着夫人院子里,但柳姨娘那里必须伺候舒坦了。
柴兰馨那个没用的废物,两世都死在她的手里,被她抢走了夫君的心。柳纤媚每每想到此处,就暗中得意不已。
潇钰的世子之位,早晚她都会帮儿子抢回来。前世仅仅被册封为忠毅侯的潇陌,这辈子却意外一跃成为超品镇国公。
柳纤媚不知哪里出了变故,但这种变化对她而言有益无害,镇国公世子可比区区侯府世子要尊贵的多。
所有那些都该是她儿子的,如今腹中龙裔还未出生,她的妃位尚未坐稳,就让那位世子爷先得意几天好了。
“回娘娘,见着了。奴婢先回了柳府,然后赶去黎城东郊,就在咱们家以前住着的农家小院里,见到了那一行人。”
话到这里,小蔷不放心的走到窗边瞅了瞅,确定窗户下面没藏人,才继续开口道:“您吩咐的事,秀娘子都做了,人质也到手了,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请娘娘吩咐。”
不过一个寻常农妇罢了,哪里值当娘娘如此在意,还特别命令金滢秀将人抓来京都。小蔷哪里知道,柳纤媚在意的不是沈氏,而是沈琳芷的亲闺女金滢乐。
……
春风吹,天儿暖,百花开,小鸟叫,今日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青城洲外数百里处,通往京都的官道上,一列马车队伍有序前行。
位于中间位置的,是一辆外表丝毫不起眼的胡桃木大马车,此刻车厢中正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坐在马车前头的丫鬟听了,也跟着露出高兴的笑脸。
“一定是少爷又输了牌,被大小姐和二小姐贴纸条了。”算心挥着马鞭赶车,还不忘和身边坐着的夏清说话。
从出发到现在,他们昼行夜宿,已经赶了三天的路,原本枯燥的旅程,因为小姐的奇思妙想,总能让人忘记烦恼。
一帘之隔的马车内,被贴了满脸纸条的宝泰,笑着叫嚷道:“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输牌,大姐二姐也不知道让让弟弟。”
扯掉脸上的纸条,伸手去拿果盘里黄橙橙的蜜桔吃,宝泰傲娇对两个姐姐撒娇,“二姐,罚你帮我剥皮。大姐,我要喝茶,姐姐亲手泡的那种。”
看到两个姐姐真心笑了,他就安心了。母亲失踪的阴霾一直压在三人心头,大姐虽然不说,但夜里却总是失眠。二姐话不多,人却一天天消瘦下来。
宝泰知道,两个姐姐没有一天真正将这事放下过,失踪的人是他们的亲娘,身为子女,怎么可能不担忧。
这趟去京都,就是为了寻找娘亲下落。母亲究竟在不在京都,没人可以确定,但只要是大姐的决定,他和二姐无条件信任。
宝泰知道自己年纪还小,帮不了大姐什么,养家糊口的重担一直压在大姐一个人肩头。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念书,闲暇之余逗两位姐姐偶尔开怀一笑。狗狗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自己快点长大,如果他现在已经十六岁该有多好,十六岁的他身上应该早就考取了功名,哪怕只是个小秀才,也能为家人遮风挡雨了。
然而现实在,这个家中,二姐九岁,他七岁,唯一满十六岁的只有大姐一个。所以,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他都没办法挣钱养家。
“哎……”想到这些,宝泰重重叹了口气,喝着杯中的茶都不香了。
“哎呦,笑死个人了,咱们家的小宝贝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快说给大姐听。”
用提前存好的空间古井水,外加空间出品的茶叶,泡了一壶好茶。滢乐刚倒好茶水,就听到弟弟小大人似的叹气声。
“呜……,好喝。”捧起茶碗满足喝了几大口,宝泰一脸满足放下茶盏,挤到滢乐身边,伸出手道:“姐姐抱,我要听儿歌,你总是喜欢唱的那首。”
闻言,正在剥橘子的滢笑露出期待之色,小时候她睡觉前,姐姐也唱过儿歌哄人的。
只是后来,姐姐失踪后,娘每晚总是哭,她再烦闷的睡不着,也没人拍着后背唱童谣哄她安眠了。
“调皮鬼,好吃好喝还堵不住你的嘴。”笑着刮了刮弟弟的鼻头,滢乐将宝泰抱坐膝盖上,口中轻轻哼唱起来,“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随着马车内响起温柔低缓的歌声,滢笑放下手中的橘子,双手轻拍合着姐姐的节奏。
宝泰在大姐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闭上眼睛睡觉,就是这种感觉,无比温馨宁静,让他一直留恋难忘的幸福感。
旁边伺候的夏露看到小少爷睡着了,忙掀开车帘叮嘱算心将马车赶得平稳点。
小少爷和二小姐有大小姐这样的亲姐姐,真是掉进蜜罐福窝窝里了。赶路这些天来,马车内各种点心蜜饯果子,以及新鲜水果就没断顿过。
要搁寻常村民家中,哪里舍得这样吃,也就是大小姐医术不凡,又经营有道,才早早攒下这份家业,每日三餐让少爷和二小姐吃的从不重样。
身为大丫鬟,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她们也跟着享福了。谁家赶路不是干粮清水了事,更有甚者连个窝窝头都啃不上,只能一路挖着野菜裹腹乞讨去京都。
这会儿大齐新建,天下虽然从兵祸中解脱出来,但之前经历了三年大旱,百姓过得有多苦,夏露深有体会。
“姐,将宝泰放到褥子上睡吧,抱久了该腿麻了。”一曲终了,怀里的小人儿已睡熟,滢笑看到弟弟香甜的睡容,怕累着姐姐,忙开口建议。
远行上京,夜里很容易错过住宿打尖的客栈,出发前马车里准备了被褥,这样只要感觉累了,随时都能拿出来铺好睡下。
“没事,宝泰这些日子心事重重,睡觉轻,我给他放下,人就醒了。等到午膳时,再叫他就好。”
此次进京,她特意叮嘱算心雇佣了青城洲有名的镖局护送。长姐如母,亲娘下落不明,她有责任照顾好妹妹和弟弟。
希望一路平安顺利,赶在盛夏到来前能够抵达京都。弟弟妹妹年纪不大,若是夏天还在路上走着,孩子们就要吃苦受罪了。
“姐,咱们入京后,住在哪里?京都是不是跟青城洲完全不一样,到时候咱们要买个什么样的宅子才好?”
小丫头叽叽喳喳围着姐姐问个不停,到底是刚九岁的小女孩,心里对于从没去过的地方,仍然充满好奇。
在滢笑眼里,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也是世界上最有本事的姐姐。
至于京都房价有多贵的问题,完全不在小丫头的考虑范围内,跟着姐姐吃香喝辣,是滢笑和宝泰两人心中不变的真理。
……
暮色降临,一支庞大车队匆匆出了青城洲城门,连夜往京都方向急赶。
马车内,苗氏被颠簸的无法入睡,烦躁扶着丫鬟的手坐起身,“还有多久才能追上国公爷,一日不回到京都老宅,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新帝急召老爷回京,身为前朝降臣,他们身份敏感,沈猛不敢有丝毫耽搁,日夜不歇快马加鞭先行一步。留下一众家眷,跟着车队随后赶过去。
“夫人放心,世子爷跟在国公身边保护,又带了不少兵勇随行,国公爷定能平安入京,得了皇上封赏。”
韦嬷嬷瞧出苗氏的顾虑,趁机出言安慰,一直留在边关吹风沙,以后终于可以待在京都享福,想想未来的好日子都美呀!
苗夫人就是太过谨慎了,才总是担心这个,操心那个。照她看来苗氏那些担忧通通都不是问题,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有谁能查出蛛丝马迹。
当年的苗姨娘如今虽然没有被扶正,但却管着卫国公府后宅,人人见了都得行礼尊称一声夫人。
苗氏生的两个儿子,一个越过大少爷被册封了卫国公世子,另一个读书作诗,文章很是出色,正好赶上参加新朝第一次春闱。
有这样一双出色的孩儿,即便当年的旧事发作了,昔日的沈统领,现在的国公爷,亦不会轻易相信外人胡言乱语的。
“贤儿文武双全,做事缜密妥帖,有他陪在老爷身边,我安心的很。”她担忧的从来不是大儿子的问题,而是老宅里留着的那个嫡子。
这次回京,老爷先行一步,没有她挡在中间,若国公爷见了沈泾,父子之间重拾旧情,昔年嫌隙尽消,她曾做过的那些事,会不会抖落出来?
“世子爷允文允武,相貌俊美,就是宫里的公主娘娘也娶得。夫人可要好好养神,等回了京都,给咱们世子爷好好挑个出色的媳妇娶进来。”
老奸巨猾的韦嬷嬷,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才能哄得苗氏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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