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芊芊和江笙呆在将军府里,邵怀谷派人将将军府围得十分严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所以虽然外头不太平,但这将军府还是安全的。
朝廷里那些对萧墨寒和邵怀谷不满的大臣似乎一夜之间都冒了出来,这回对他们而言是个机会,若是高公公成功夺下皇位,萧国皇帝换了人,那局势就大不一样了,就算萧墨寒在外头征战杀敌,到时候也是瓮中之鳖。
因着有萧墨寒和邵怀谷在,那些人一直爬不到御前,也得不到升官发财的机会,办事还要极其小心,生怕出一点儿差错,所以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了,只想着有人能移开萧墨寒和邵怀谷这两座大山,让他们能冒出头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今总算有人动手了,他们便也在明里暗里地配合,邵怀谷的人已经在盯着了,这一回他定要将那些蠢蠢欲动之人都收拾干净。
外头造反之人闹到了将军府,在外头跟将军府的护卫打斗了起来,只是这将军府不同于别处,除了皇宫之外,也就它守卫最森严的,所以那些人想攻进来,恐怕十分困难。
“今夜怕是不会太平了,高公公那伙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估计得等到明日才会有个结果,你还是先去歇息吧,我在这儿盯着就好。”
江笙眼瞧着时辰不早了,钱芊芊瞪着眼睛,好像没有半点睡意,便过来提醒了她一声。
“不行,我一定要等到消息,我的性子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让我去睡,我哪里睡得着?”
钱芊芊很快就拒绝了江笙,虽然她心宽,但也没宽到那个地步,今夜是一场恶战,她没出去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能闭眼?
“你在这儿熬着也没用,等到事情平息,明日还要进宫收拾残局,你若是不歇息好,保存点儿体力,到时候怕是招架不住。”
江笙面不改色,眼底波澜不惊,说得也是云淡风轻,他只是在提醒钱芊芊,并不是命令,所以最后钱芊芊到底听不听从,他无法决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如你去歇息,我在这儿等吧。”
钱芊芊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这夜里还有些凉意,所以她的身子不禁瑟缩了些。
江笙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出声,默默跟钱芊芊站在一处,他们都是个倔强性子,会疼惜别人,但却不会心疼自己。
渐渐地,外头的打斗声好像小了起来,钱芊芊的眼皮有些沉重,但她还是瞪大了眼睛,打起了精神。
“雪依,你出去看看,看看外头到底怎么样了。”
钱芊芊转头吩咐了雪依一声,眼下已经到了后半夜,敌人并没有攻入将军府,也不知外头战况到底如何。
“是。”雪依点了点头,随即就大步走了出去,钱芊芊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神情十分凝重,一刻都不敢松懈。
片刻之后,雪依回来了,脚步轻快,瞧着倒很是兴奋。
“敌人死得死,伤得伤,眼下已经不敢造次了,那点儿人,根本就不是咱们将军府的对手。”
雪依的脸上透着得意,原本她也要出去杀敌,但保护钱芊芊最要紧,她便留在了府中。
“那就好。”钱芊芊松了口气,既然将军府如此安全,那想必皇宫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邵怀谷和萧墨寒筹谋了这么久,该是不会出差错的。
“钱姑娘,您还是去歇歇吧,天快亮了,等天一亮,还要进宫,到时候够您忙的。”
雪依过来扶住了钱芊芊,开口劝慰道,钱芊芊也确实是累了,刚才警惕的时候还浑然不觉,这么一松懈,困意便顿时袭来。
“江大夫,我们都去歇息吧,厢房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你先前常住的那一间。”
钱芊芊扭过头,瞧着江笙都快睡着了,便开口提醒了一声。
江笙正靠在桌案边打盹儿,听见声音,便猛然睁眼,应了一声,便在下人的引领下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钱芊芊换了身利落的短衫,梳了个干净的发髻,描眉抹唇,整个人瞧着容光焕发,眉目之间英气逼人,跟以为的感觉完全不同。
经过了这么多事,钱芊芊变了不少,不管是心性还是容貌,都跟从前不一样了,所以这气韵也是大为不同。
“钱姑娘,您这个模样当真好看,跟这京城里的官家小姐比起来也是丝毫不逊色。”
雪依瞧着铜镜里那张熟悉又略显成熟的脸,忍不住赞叹道,钱芊芊虽然还是一张小圆脸,但下巴尖尖,目光坚毅锐利,确实沉稳了许多。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时辰不早了,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我要进宫一探究竟。”
钱芊芊扬起头,这个时候她可没那个心情关心自己好不好看,只知道经过昨晚那么一闹,小皇帝应该吓坏了。
江笙倒是不紧不慢,跟往常一样,还是一身月白长袍,身上的药味又浓重了些,走起路来轻缓悠闲,像散步一样,完全不像钱芊芊这般火急火燎。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急也没用,再说了,这种朝政大事,也轮不到我们做太医的插手。”
江笙见钱芊芊早膳都不吃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宫里,便在她身后提醒了一声。
“那你昨日还说,今日要进宫善后?”
钱芊芊有些疑惑,听昨夜江笙的语气,可没现在这般淡然自若。
“是啊,既然是打仗,那便定会有伤亡,禁军里受了伤的人自然需要太医去医治,这是你我的本分,难道不是善后吗?”
江笙面不改色,钱芊芊的眼底划过一丝失望,但仔细想想也确实是如此,她是太医,还是女子,断然不能公然插手朝政,能做的,也就只有救死扶伤了。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更不能再耽搁了,这一夜不知要死伤多少人,救人如救火,你我都是大夫,你应该明白吧。”
钱芊芊顿了顿,回过神,还是依旧坚持着,说得斩钉截铁。
江笙拿起一块点心,咬了几口,在钱芊芊的催促之下,终于走到了皇宫门口。
凌子安带人在宫门口守着,不少禁军侍卫都在搬抬尸首,这是站在这宫门口,钱芊芊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看来果真不出她所料,这宫里死了不少人。
“昨晚事情进展得如何?抓住高公公了吗?”
钱芊芊走到凌子安面前,扬起头,尽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小声问道。
“高公公已经死了,那些潜伏在宫里的央国细作无一活口。”
凌子安的脸上还有些血迹,淡淡地解释道,似乎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瞧不出半点悲喜,也看不出丝毫轻松。
“那皇上呢?昨晚他该是受惊了吧。”
钱芊芊紧接着追问道,就凭小皇帝的那个胆子,高公公都打到他跟前了,他不吓破胆才怪。
“皇上睡得很沉,一直到今早醒来,才知道这宫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凌子安的语气之中透着丝丝嘲讽,钱芊芊也有些错愕,转头望了江笙一眼,看江笙的表情她便明白,这都是江笙早就安排好的。
“这样也好,反正小皇帝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他醒着,还是个累赘。”
钱芊芊微微点头,脸上泛起了一抹浅笑,可凌子安还是那副表情,好像谁欠他银子似的,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大获全胜还不高兴?”
钱芊芊有些疑惑,不知道凌子安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这举动和表现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的漕帮兄弟死了不少人,你说的高兴得起来?”
凌子安没好气道,上下打量了钱芊芊一眼,脸上尽是说不出的恼怒。
此事归根结底是为了保护萧国,所以就算漕帮弟子牺牲得再多,凌子安也不能因此抱怨或者后悔,这也正是让凌子安最愤懑的地方。
钱芊芊愣了一瞬,也很快就回过了神,知道凌子安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肯定不愿让漕帮弟子一个接一个地牺牲,但在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你放心吧,我会让邵大人向皇上请命,奖赏你和漕帮,你的那些兄弟都不会白死,属于他们的功勋和荣耀一样都不会少。”
犹豫片刻,钱芊芊才总算从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故作轻松道,虽然她知道凌子安并不在乎这些虚名,可眼下人都死了,她也只能为凌子安争取到这些虚名。
“我并非朝廷中人,什么荣耀功勋,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可我那些死伤的兄弟却是实打实的。”
凌子安丝毫不留情况,几句话就将钱芊芊堵了回来,人死不能复生,凌子安拿此事来回应,也让钱芊芊无话可说。
“萧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对萧国所做的事,我们全都看得见,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钱芊芊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宽慰了一声,她知道凌子安是听从萧墨寒的命令才来的,所以只能拿萧墨寒来提醒他,他看在萧墨寒的情面上,想必不会有太多怨言。
“走吧,我们快进宫。”
江笙眼瞧着气氛有些不对,便在一旁提醒了一声,跟钱芊芊对视一眼,钱芊芊明白江笙的意思,也不在凌子安面前碍眼了,让凌子安自己冷静冷静也好,她点了点头,便大步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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