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卿卿多妩媚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脸


    魏卿卿赶到竹林,还未靠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扑了过来,让她胃里瞬间一阵翻腾。
    “小姐!”
    兰芷连忙扶住魏卿卿,埋怨的看了眼绿萝。
    绿萝瑟缩的站在后面,关切的看了看魏卿卿,又不敢再说什么。
    魏卿卿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才往里面走了进去。
    兰生自然的拦住了后面要跟去的下人,兰芷一路扶着魏卿卿,直到看到此刻竹林中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郭庆。
    饶是兰芷都吓住了,连忙去看魏卿卿,见魏卿卿也是脸色发白,立即道:“小姐,您先回去歇着,这里奴婢来处置。”
    魏卿卿倒不是害怕,只是一股股血腥味冲击而来,让她的胃实在不舒服。
    “绿萝,去悄悄请韩先生来,只说我身子不适便是。”魏卿卿吩咐。
    绿萝不敢怠慢,立即应下转身跑出去了。
    等绿萝离开,魏卿卿才看向兰芷:“先把郭庆转移到屋子里去,绾秋院到底人多眼杂,此事万不可张扬。”
    兰芷点头,很快就去安排了。
    消息传到长公主处时,长公主只略略抬了抬眼皮:“兴许是她又哪儿不舒服了,她这么娇弱的身子骨。风吹一下怕都要倒了。”
    侍女觉得不对劲:“但是奴婢觉得……”
    “行了。”长公主现在不想管魏卿卿,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盈盈白雪,问她:“闫阮的棺材可拦下了?”
    “还没……”
    “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有?”长公主眼眶发红的质问侍女。
    侍女连忙解释道;“也不知我们的人是不是被发现了,所以半途抬着闫阮棺材的人就不见了,我们的人到现在也没找到。”
    长公主脸色发黑,转而又又望着曾经容海送她的小马玉雕,整个人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合着眼睛一言未发了。
    暗处,见长公主如此。才有人立即去回了消息。
    “还好她对海儿还算有几分真心,而今是真的伤了心,否则叫她继续追查下去,怕真会叫她发现端倪。”
    书房,老国公看了看手里的消息,如释重负般起了身来,吩咐一旁跟随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仆:“老秦,给彻儿媳妇的信早些送去吧。”
    “您真的打算不告诉夫人一声?”老秦问他。
    老国公面带犹豫,但只是一瞬而已,他笑着拍了拍老秦的肩膀,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个家暂时交给你看着我也放心,况且彻儿媳妇这般聪明,你多提点提点她,我相信她能守好国公府。”
    话已至此,老秦知道自己这位老主子是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默默退在一侧。看他走出了书房,轻轻叹了口气。
    魏卿卿见到老秦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天气又凉了不少,呼气都冒着白色的气。
    魏卿卿坐在铺着软锻的暖塌上,神色自若,老秦低垂着眉眼上前,递上了要该送来的誊录的信。
    “国公爷说,少夫人看过就该明白了。”老秦简单解释了一下,便退了出来,只临出院子前,往竹林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兰生回来,说了老秦的举动,却发现刚拆开信的魏卿卿竟惊得站起了身。
    “小姐,可是信有什么不妥?”兰生连忙问道。
    “原来如此。”魏卿卿恍然的看了看信,又看向兰生:“那老秦在国公府多少年了?”
    兰生瞧着魏卿卿,瞬间会意过来:“他自小跟在国公爷身边,是个可信任的。”
    “郭庆现在怎么样了?”魏卿卿又问。
    “还好韩先生来的及时,一条命算是保住了。”兰生道:“不过看样子,郭庆的事,老秦是知晓了。”
    魏卿卿攥着手里的信又看了看,看向兰芷:“去备马车,我们去趟祝府。”
    “现在?”兰芷惊愕,但看魏卿卿面色凝重,也不再多问,立即就去准备了。
    等到魏卿卿的马车出了国公府,离国公府外不远处的一处楼阁的窗户才终于关上了。
    “看样子她是知道祝府里藏着的秘密了,没想到刚封住一个郭庆的嘴,又来了一个绥国公。”南平阴沉着脸,看向盘膝坐在榻上独自下棋的赫连紫风,见他依旧神色不动,不由道:“主子,由着她继续查下去吗?”
    赫连紫风看着面前的棋盘,紫色的瞳仁中有波光微动,偏过头来看向南平,带着几分疑惑:“也许让她知道,她便不会那样防备疏远我。”
    南平皱眉。
    赫连紫风却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消失在巷子口的国公府马车,高大的身影都显得落寞起来:“由她去吧,解决掉绥国公便是。”
    南平看着赫连紫风冷峻却透着无边寂寞的身影,到底不再多言,应下了是。
    西南。
    暴乱平定后,皇帝便连夜启程秘密回京了,独留了容彻处理西南接下来的事。
    西南的官员们对于皇帝的这个决定都觉得莫名,留一个贴身护卫处理,这算什么事?
    但容彻却是知道皇帝的目的,他是要困住自己,自己倘若留下,便等同将国公府交到了六皇子手里,自己倘若偷偷返京,便是违抗圣意,皇帝要拿这个罪名拿捏国公府便更加容易。
    “爷,一切准备妥当。”
    阿琨看着一袭黑衣坐在台阶上拭剑的容彻,心中憷然。二爷有多少年不曾拿起这把剑了。
    寒剑锋利,却也不及容彻此刻的眼神锐利。
    他素手轻挽,长剑一个漂亮的剑花便收入剑鞘之中。
    他缓缓站起身来,浑身凌厉之气尽显。
    阿琨退在一侧,在他踏出门廊前,还是问了一句:“爷,您真的要这么做吗?国公爷已经离府,您若是有个闪失……”
    容彻淡淡扫了眼阿琨,阿琨只觉寒气陡然从脚底窜起,他想,若非自己是爷的贴身护卫且跟随爷多年,便是刚刚这句多嘴,也够丢条命了。
    容锐章尚不知容彻会这么早回来,他只接到消息,容彻被皇帝留在西南。
    “如此,便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四皇子府,容锐章跟四皇子信誓旦旦道。
    不知道是因为容锐章这股自信的气势,还是没有羊大仙在身边小心翼翼,四皇子听完容锐章的计划后,一向谨慎胆小的他,竟也蠢蠢欲动起来。
    “我既信任容相,自然都听容相的,只是……”四皇子仍旧有些犹豫。毕竟这件事万一失败,就不只是曾经那样圈禁的事了,以父皇的狠心,杀了他都有可能。
    容锐章知道他还是想听一听羊大仙的看法,也不阻拦。只似笑非笑的道:“听闻最近殿下手底下的谋士们格外忙碌,想必是殿下安排了不少的事下去,微臣既帮不上忙,就不多叨扰了。”
    忙?
    四皇子觉得有点奇怪,最近父皇不在京中,太子跋扈蛮横,他听容锐章的,低调起来不做任何事,谋士们怎么会忙?
    奇怪归奇怪,四皇子到底没问出来,只等容锐章出去后,就安排人去查了。
    容锐章出府不久,听到四皇子府的动静,阴鸷的脸上露出丝冷笑,没有羊大仙的四皇子,实在容易拿捏。新 
    “相爷,我们回府吗?”外头小厮问。
    “天黑前,魏卿卿还去了趟祝府?”容锐章虽是问着,语气却是肯定,他要盯着京中众人动静了,魏卿卿自然也是被盯着的对象之一。
    说到这里,容锐章冷笑一声,直接让马车去了榆钱巷。
    魏卿卿从祝府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朦胧的夜色下,也能看出她表情的凝重。
    她下了台阶后,没有急着上马车。而是又回头看了一眼,现在就连她都怀疑,自己成全了祝珠和大哥,到底是好事还是会给两家都带来灾祸的坏事了。
    一路慢慢走,魏卿卿想念起容彻来,她忽然想,能有个说心底话的人,是多么难得。
    “小姐。”
    忽然,兰芷警惕起来。
    魏卿卿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距离国公府只有一个转角的容锐章。
    容锐章身上湖蓝色的官服还未换下,还是那副人模狗样。
    魏卿卿站定脚步,淡漠看着容锐章,容锐章却比她先开口:“今日来,并非为了风花雪月之事,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将来你若是来求我,我一定会帮你一次,你只要注意你求人的姿态便是。我更喜欢以前温恭谦良的你,而非现在这般张牙舞爪。”
    魏卿卿眼眸微眯:“你就这么笃定我要来求你。”
    容锐章知她不会信自己,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你应该许久没收到容彻的消息了吧。”
    魏卿卿看着他在黑夜中期待自己惊慌失措到发亮的眼神,淡定转过身继续往国公府的方向去了,边走边道:“锐章侄儿关心叔叔本是好事,只下次也不必这样上赶着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婶婶有什么旁的想法,让人觉得你乱了纲常礼法。”
    说罢,魏卿卿已经提脚进了国公府的门,丝毫没管身后脸色发绿的容锐章。
    只入了门后,魏卿卿的心的确提了起来。
    “去寻阿展来回话。”
    魏卿卿吩咐下去,但不多久兰芷来回话,说阿展根本不在屋子里。
    魏卿卿隐隐有些不安心兰芷也道:“既如此,不如奴婢去阿展屋里等着,他想是有什么事临时出去了。再或者奴婢安排人,连夜去往西南……”
    “如此未免太过兴师动众。”兰生看向魏卿卿,魏卿卿也是这个意思,现在盯着国公府的眼睛太多了,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势必会让那些本就虎视眈眈的人直接扑上来。
    魏卿卿在书桌前站定,顿了顿,摁下桌面右上角一个小小的机关,只听啪嗒一声,书桌2的那个一侧弹出了个暗格。
    “这是七星阁的……”兰芷差点轻呼出声,好歹及时捂住了嘴巴。
    魏卿卿看着难掩激动的兰芷和面色凝重的兰生,语气平静:“去吧,让他们安排人到二爷身边去。”
    兰生立即拒绝了:“这是二爷安排给您的人。”
    “若没了他。留我又有何意义。”
    魏卿卿淡淡说罢,人便回了里屋。
    兰生惊讶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晃动的珠帘后,迟疑了一下,跟兰芷对视一眼,毅然拿起了那块腰牌,连夜出了绾秋院。
    第二天,不等魏卿卿先去魏家,魏浔已经登门。
    之前太子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宴请,魏卿卿还不知道结果。今日见魏浔登门来,知道必是太子那边松了口风要魏浔父子办事了。
    不过在魏浔开口之前,魏卿卿先提了容锐章的事。
    “此人阴险,无所不用其极,他既敢跟我放这样的话,想来是有了稳妥的法子在最近解决掉太子,并送四皇子上位。”魏卿卿道。
    魏浔坐在一侧凳子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妹,即便是讨论皇子们之间这种手足厮杀。她都面不改色,虽娇弱之姿,却藏不住锋芒。
    这样的女子,魏浔想,世上也没几个。
    “太子也有行动,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便不清楚了,但肯定跟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冬狩有关。”魏浔垂眸喝茶。
    魏卿卿见他收回度量的目光,心下瞬间松了几分:“他让大哥挑拨我跟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从而达到离间国公府跟六皇子的目的,对吗?”
    魏浔早知她能猜到,但想起太子的龌龊,便是一声冷笑:“不止如此,他还想让你跟长公主斗个你死我活,约摸更盘算着,暗处下手,除去你或是长公主。”
    “这手段倒不像是太子的。”魏卿卿眼底浮起一丝薄凉,太子虽狠,底下谋士也多,倒是不曾见他用过挑拨内宅女子的勾心斗角这等手段。
    若不是太子,那就只有最近太子府的新晋红人魏素素了。
    “距离冬狩时日不远,容二爷可曾有什么消息回来?”魏浔问道。
    提起容彻,魏卿卿的心微微提起,倒没多言,却将屋子周围的人都打发了下去,与他说了祝府的秘密。
    “大哥若是不愿意再跟祝家联姻,祝大学士定也不会怨你。”魏卿卿知道魏浔想在仕途上走的更远,有野心也有抱负,但若是娶了祝珠,将来新帝登基,迟早要知道祝府的事,到时候就算不要魏浔的命,仕途也算走到头了。
    魏浔面色凝重起来。
    魏卿卿等着他说出同意的话便亲自去祝家赔罪,却见魏浔道:“祝小姐是个好女子,况且,事情没到最后,就没有定数。”
    魏卿卿瞧着毅然决然的他。不再多说,她知道,一切的利弊,他已经做了考量。
    冬狩之前,魏卿卿再见魏素素,便已是几日之后,因为死去的魏琼威要迎娶徐尚书家的女儿徐瑶。
    国公府因为容海一事跟徐家结了怨,原本是怎么也不会来参加这桩本就损德行的‘喜宴’的,奈何还有个兴风作浪的太子,让太子妃亲自登门,带了魏素素一起,邀了国公夫人前往。
    “绥国公府是世家大族,该要拿出名门的气度和容人之量来。”太子妃抿了口茶,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形容枯槁的国公夫人道:“太子体恤国公府痛失爱子,却也要顾及朝臣间的和睦,否则天下百姓便要看了笑话,父皇也要不高兴。这也并非是夫人想看到的吧。”
    这话说得,如果国公府不派人去参加这次喜宴,便是要置太子于不义之地了,按太子最近胡作非为德行,少不得又要闹出风波来。
    太子妃说罢,瞥着国公夫人本就苍白的脸紧绷着,笑笑:“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今儿只要去走个过场便是。”
    说罢,太子妃话锋一转,看向魏卿卿:“少夫人,你说本妃说得对吗?”
    魏卿卿抬眸看向太子妃,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眼神里的算计却半分未被岁月冲淡反而愈发清晰。反倒是一旁一言不发的魏素素,显得乖巧安静起来。
    “臣妇素来愚笨的,太子妃说对,那便对。”魏卿卿谦逊一笑,却差点憋的太子妃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少夫人过谦了,你若是认为本妃说得有道理,便也帮本妃劝劝国公夫人吧,你放心,长公主殿下那里,本妃自会亲自去解释的。”太子妃又笑。
    魏卿卿唇角勾起,太子妃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什么给太子面子,她今儿来,就是奔着挑拨自己跟长公主来的。
    若是自己今儿顺了太子妃的话,正值伤心之际的长公主若是知道了,还不得吃了自己。
    “如此的话……”
    魏卿卿故意顿了顿,太子妃以为她要妥协,国公夫人也打算出来解围,就见兰芷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朝魏卿卿道:“少夫人,长公主殿下来了。”
    “那倒是巧了。”
    魏卿卿看向太子妃:“过世的毕竟是驸马,臣妇这个做弟媳的不敢置喙什么,有什么话,就请太子妃直接跟长公主殿下说吧。”
    太子妃抓着茶杯的手陡然收紧,甚至来不及质问魏卿卿几句,就见珠帘猛的一扫,一身素衣的长公主已经面若冰霜的大步走了进来。
    “皇姐……”
    太子妃不太怕这个长公主,但名分到底在。
    可她刚开口,长公主便几步走到她跟前,当着众人的面,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太子妃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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