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死了都没法安息……”
沈云悠重复着霍羽柔的话,念了几遍之后,她整个人突然开始发抖。
“云悠,你怎么了?”霍羽柔吓得用力按着她的肩膀:“你冷静些!”
好半晌,她终于让沈云悠躺下又将被子盖好,她便起身说了一句:“早些休息吧,做个好梦!”
门“吱呀——”响了一声,房间里便只剩下沈云悠一人。
她先前喝了药,整个人很快迷迷糊糊。
霍羽柔说的没错,她确实开始做梦。她梦见了上一世,自己死前被关在那个满是灰尘的房间,什么也看不清,口鼻里全是腐烂的味道。
一抬头就看见了池季远,他被挂在房梁上,双眼瞪得很大,一滴又一滴鲜血顺着他的指尖落下。
“啊——”
沈云悠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小姐,怎么了,不舒服么?”白桃守在她床前打瞌睡,一听到声音便紧张地起身。
她拿出手帕小心地替沈云悠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说道:“做噩梦了么?别怕,我就在这儿陪着小姐。”
沈云悠双目无神,她用力喘着气,抓紧了白桃的手。
第二日傍晚,霍羽柔又过来了,看着她进房间之后,白桃便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不久后,不知从哪儿砸了一块小石子儿过来,正中她的脑袋。
白桃皱眉起身,往石头的方向走了几步。
这会儿天已经不早了,她不怎么看得清,没走多远就被人捂住了嘴。
身后的人开了一扇门,拖着白桃走进去。
“别叫,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白桃骤然停止挣扎,身后的人也就松了手。
“小宛!你终于回来了。”
白桃在沈云悠面前不敢哭,一见到小宛却再也忍不住了,她抽了两下鼻子正要落泪,却又被小宛捂了嘴。
“小声些,别被人发现。”
小宛叮嘱道,一面压低了声音:“池公子的事我都知道了,小姐怎么样?”
“不肯说话,连哭也不哭,好在我喂她吃东西的时候会张嘴。”
说起沈云悠,白桃便忧心忡忡,眼泪也一个劲儿往下落:“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瞧着,霍家大小姐来了?”
小宛替她擦了擦泪,开口问:“她同小姐说些什么?”
“我不清楚,房里每一次都只有她和小姐两个人。”
白桃答道:“她担心人多了会打扰到小姐,老夫人现在愁得不得了,希望她能劝动小姐,大家也就都听她的了。”
“是么?”小宛在房中踱来踱去,最终说道:“你去听听她都说了什么。”
“那你呢?”白桃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臂:“你还来么?”
眼下沈云悠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她怕自己护不住小姐。
“放心,小姐有难,我定然不会不管。”小宛说完犹豫了一下,忽然动也不动地盯着白桃看,像是在考虑些事儿。
半晌后,小宛将白桃拉过去,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房间里,霍羽柔正在同沈云悠说着新的噩梦。她将沈云悠扶起来,又倒上一杯茶。
水杯接触到嘴唇,沈云悠听话地张了嘴。
“前些日子明明还好好儿的,怎么就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霍羽柔不停叹着气,她替沈云悠整理了发髻,轻声道:“这样下去可不行。”
“从前是我想得太多,总是要你安慰。眼下你连话也不会说,我心里有事儿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听说父亲那边情况不容乐观,我都不敢让母亲知道,我怕她受刺激。”
“我每日都会梦见父亲,可从不是什么好梦,大约真是我自己有心魔,我老是看见父亲流血、受伤,甚至……”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白桃跌进来,霍羽柔立刻皱了皱眉头。
“霍小姐,我们小姐该喝药了。”
白桃手里端着一碗药,因为她动作太急,药洒了些出来。
她小心地将药稳住,咽了咽唾沫,这才走过去:“方才我熬着药险些睡着了,怕耽搁小姐喝药,这便跑了过来。”
“你呀,总是毛毛躁躁。”
霍羽柔温和地说道:“眼下云悠身体不好,你做事就更应该小心一些。”
“是。”白桃答着,低头吹了吹手里的药。
霍羽柔见她半晌也没有喂药,便看了看门外,开口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罢。”
“您慢些。”
白桃说着起身想要送她出去,霍羽柔却摆了摆手:“不必跟过来,好好儿照顾云悠便是。”
沈云悠睡下后,白桃将药碗放在桌上,出房间去找老夫人。
“你是说将云悠送到叶家去?”老夫人听了她一番话,皱起眉头。
“老夫人,小姐在这儿难免伤心。我便想着,换个地方会不会好一些……”
白桃低着头,说起了去叶家的好处:“小姐的母亲本就是叶老爷的掌上明珠,叶家定没有人敢亏待小姐。待小姐将身子养好,咱们再将她接回来便是。”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可云悠过去毕竟是外人,我就怕她受委屈!”
老夫人心里清楚,叶家应当也得了消息,大约很快就会过来,她想先看看叶家的态度再做打算。
她见白桃一脸焦急,便也说起了自己的担忧:“叶老太爷是心疼云悠,可叶家那么大一家人,谁家后宅又能清清静静?”
“但凡叶家有一两个心胸狭隘之人,那里就不安全!”
沈云悠这会儿已经受不得任何刺激,她不是叶家的人,生母又去世多年,只怕将她送过去叶家会有人不满。
“再说她如今这副模样,没有日日见着她,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可就这么拖着,小姐怕是好不了了!”白桃努力忍着眼里的泪水,扁了扁嘴:“大夫都说了,小姐是心病,眼下却没有人能劝动她……”
“您带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总之不要在府中待着了。”白桃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分,一股脑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老夫人瞧着她这副病急乱投医的模样,深深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便看见顾嬷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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