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次的回眸

曼曼，不由自主跟随上去。
    老板，摇摇头，看着这调皮可爱的小丫头，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游啊游，走啊走。
    鱼儿渐渐游去，水面越来越宽，山谷越来越深。谷中树木越来越高大，形状越来越怪异，遮天蔽日起来，各种鬼怪的生物，躲在水中、树上、石缝洞穴中，潜伏暗处，注视着闯入的陌客，不时发出古怪的叫声。
    只是曼曼一心在金鱼上，老板一心在曼曼上，并不曾发觉。
    游着游着，水分出了几道岔口，小金鱼，在分岔口，停了下来，徘徊良久，似乎在思考着，作出艰难的抉择。突然，一个鱼跃，向着其中一个岔口，飞了过去。
    这更激起了曼曼好奇心，快走几步，紧紧跟住小金鱼。
    老板自是不能落下。
    溪流越来越湍急，哗啦哗啦的落水声自前方隐隐传来。
    小金鱼游的愈来愈快，愈来愈快，简直像出弦的箭枝向前射去。
    突然，小金鱼凭空一跃，落在水中，竟然激起一阵浪花，倏忽间，水花散去，小金鱼消失在曼曼目光中，不知去向。
    曼曼抬起头，发现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横亘着一道高高的山崖，水流到崖脚下，停滞不前。
    “咦，奇怪，鱼跑了，水也不流了呢！”曼曼从长久的沉默中醒来，转回头看着老板。
    “是吗，我看看。”老板急忙跟上去。
    曼曼和老板在崖底蹲下身子，仔细研究那一片水。水并不深，刚没过曼曼脚腕，清澈见底。
    研究了好大一会儿，发现这一片水底，都是细小的沙石，手摸上去，竟有软绵绵的感觉。抓起一把在手中，沙石在指缝间流落下去，如干沙一般，豪无粘滞之感，激起有节奏的细小的水声。
    真是奇怪，老板喃喃自语一句。
    “奇怪，什么奇怪？”曼曼仿佛被什么压制住一般，一改逢奇怪、好奇必大声嚷嚷的习惯，嘤嘤问道。
    “说不清楚，反正很是奇怪。”老板淡淡道，把沙石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对了，你注意了没有。”老板洒沙入水，看着曼曼眼睛：“我们一路走来，水底到处布满棱角分明的石头，我还一直担心，伤了你的脚。可这一小片，却全是沙子？”
    “没，”曼曼摇摇头：“我只顾看金鱼了，哪有注意到这。”
    “水，一定是渗入到这沙子底下去了。”老板恍然大悟。
    “挖挖，看看。”曼曼说着，伸手下去。
    老板也伸手下去，奇怪的是，老板的手简直就是深入到面缸里，毫无阻碍，一直到水淹没过肘部，下面还是软绵绵的。
    “挖不到底啊”老板放弃努力，直起腰，喘口气。
    “不，你再试试嘛。”曼曼撅起小嘴，挂上油瓶，给老板加油。
    “唉，好吧，我越来越发现虽贵为一府之首，谁不看我颜面行事，却偏偏奈何不了你，啥事都得听你的，满你的意，顺你的心，我里个乖，我这是怎么啦，太不爷们啦。”老板嘴上抱怨着，手却没敢停下，又试探着向下伸去。
    “呵呵，偏偏喜欢俺，这才叫乖，男人不爷们的东东。”曼曼得寸进尺，张冠李戴。
    “咿呀，什么话，臭美吧，你。我今天就男人又爷们一会，下面就是无底洞，我也给你探了。”老板说着话，索性趴下身子，扑在水中，整个手臂，向下伸去。
    老板手臂慢慢没入水中，眼看就要没过肩头，无法深入，下面有坚硬的东西，阻挡住老板的继续深入。
    “哈哈，我摸到底了。”老板兴奋至极，不禁大叫起来。
    抬起头，却发现，曼曼平静的看着自己：“你说嘛?”
    “装聋作哑，你小年痴呆啊，我这么大声你没听到?”老板心想，调情也得有个度吧，凡事总讲究个度，我这辛辛苦苦，拼了老命，绝地一探，你曼曼不整个香吻慰劳我也就罢了，难不成却装聋作哑，实实可恨。
    “指不定谁装聋作哑呢，你嘤嘤跟个蚊子似地，谁能听到。”曼曼瞪着眼睛，正色道。
    “真的么，我声音很小？”老板一本正经。
    “声音的确很小，骗你干嘛。不信算了”曼曼咬牙切齿。
    声音很小，听到这句话老板仿佛领悟到了什么，脸色大变，心突突一阵狂跳，抬头向四方望去，所有暗处监视的生物看到老板抬头，顷刻间隐藏起来，老板只看到四周高高的树木，屹立的山崖。
    “你怎么了，你的脸，你的脸。”曼曼吓得花容失色，他从来没见过老板几近扭曲到凋落的脸。
    “哦，这个，没什么”老板回神过来：“水，水太凉了，冰的。”
    “哦，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曼曼虽然怀疑却也不再深究。虽然她常常毫无怀疑的相信老板，可有时候她也分辨不清老板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不过，她坚信老板是深深爱着自己的，绝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这就足矣。男人的事她懒得多想，懒得管，确切的说，曼曼根本就没有多想的意识。
    难道曼曼天生就是这样一个天真、纯朴、烂漫的女孩？
    老板心中却炸开了锅，由于他多想了一点点，他觉得应该马上离开这个令他不安的怪异之处。可是，水到底流向何处却又激起他强烈的好奇心。最重要的，在曼曼面前，事情没有最终搞清楚之前，他不能轻言放弃，而现在，很显然，曼曼没有放弃的意思。
    深深吸口气，老板又趴下身子，摸到硬硬的底部，向四处摸去，他感觉到有缝隙，试着伸手进去，缝隙的下面又是软绵绵的沙子。
    老板拳上手指，感觉到手中像是抓住了一块石板，他试着摇动了一下，那石板竟有丝毫的活动。难道这是个盖子？老板想着，用力要把手中的石板提上来。可，任凭他用尽吃奶的劲，那石板只是轻微的活动，却无法提上来。
    老板缩回手臂，站起身，喘气一会儿。看来要弄清这东西的真面目，恐怕要费一番周折。
    思考一会儿，老板决定把四周的沙石全挖出来，嘿嘿，这样石板不就出来了么。
    说干就干，老板少有的利索，一改平日拖拖拉拉的习惯。
    可是，当他挖出一把沙子，甩到岸边，刚刚出现的小洞又弥合了。
    老板加快速度，可是不管他怎样的快，那几乎不曾出现的小洞马上又弥合了。这也难怪，水冲流沙下行，再者流沙本来就有流动性。实际上这并非什么高科技，很多古墓就是靠流沙保护，以防被盗。有的古墓上面沙层厚度有十几米，要想入得古墓简直比登月还难，除非清除所有的沙子，可那得需要多么大的工程量，岂是一两个盗贼能胜任的。好在，此处，并不如此。
    “操，娘希匹”老板看着曼曼，摸摸茂盛的顶部。
    “怎么了？你挖沙子干嘛？”曼曼问。
    “下面有块石板，好像是个盖子。我要把它挖出来。”老板说。
    “笨，这都是沙子，你再挖也没用啊。”曼曼说。
    “那，怎么办，放弃？”老板叹气。
    “呀，没有知识真可怕。”曼曼揶揄一句：“你先用石头，挡在四周，把中间的沙子挖出来不就得了。”
    “咦，也是，我这顶上长了毛，就不长心眼了。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更长啊。”这次斗嘴老板败阵下来，规规矩矩搬石头去了。
    弄了个多小时，老板才在四周围上一圈石头，幸亏那石头放入水中，用力按着，四下活动活动，慢慢就沉下底去，要不然这个天大的秘密，就无从发现，老板曼曼难得复生，毁掉后半世的幸福缠绵。
    看着石头围成一平米见方的圆圈，老板再次直起腰，喘口气，食、中二指重叠一处，按住嘴唇，作抽烟状。好像仅仅是这样也能平复他内心的激动，恢复体力。
    老板再次热火朝天的干起来，倒是曼曼清闲起来，含笑弄姿，摆个监工的pose,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看她那神态，老板仿如她家拉磨的驴子，除了吃草拉粪，就是蒙住眼睛干活了。
    在老板这方面看来，他并不介意曼曼的无动于衷，一则老板习惯于独自的劳作，也就是说，当老板认为自己能胜任一项工作时，他心甘情愿自己独立完成，反而不希望合作，更不希望别人在旁边指手画脚，从而干扰了他自己内心的清修，是的，老板就是这样认为，他认为自己在独立处理一件事情时，就是在修心养性，彷如昆虫的交配，很是容不得打扰；二则，心灵的底处，他怜惜曼曼，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毫无保留辛苦的劳作一生，当然，劳而无获，贫穷的一生并不在他的预想之内，他想的是为曼曼带来舒适、灿烂、轻舟漫步的一生。
    经历了小美人儿事件的老板，懂得了什么是残酷，这是一个物质的世界，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抱怨反而显示了自己的低能与不适者淘汰的可能性。
    在心的深处，老板绝对是一个爷们，真正的爷们，只是这一点还需要在时日的过往中，让曼曼渐渐领悟。
    而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成长，当领悟到一切，很多的美已悄然错过，回首处空洞、渺茫，扼腕叹息的泪滴悄然滑过无助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