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衾记

第37章


心里略略生出几分悔意,但看着风展辰笑意盈盈着,她又倒几分有了媳妇忘了娘地心思出来,一时之间。竟不愿说着什么来了。只端了茶吃了几口。
    此时,那风老爷对着淡如倒多了几分好感。想着当年杜氏的事,又见风展辰笑意盈盈的模样,倒对那淡如多了几分好感。况且沈家姐妹说的也对,那淡如且不说,只小孩儿原便是风家的,看在这孩子的份上,怎么也得待那淡如一事多迁就一些。
    由此,风老爷沉吟半晌,沉吟半晌,那眼中光芒一闪,已是定了念头来:“极是如此来着,这事我们风家却不能等闲视之,你且去那杜家与她敞开了说,使她打消了那些个念头来。至于旁的,却得她来此与我们细细商谈方是能定下来的。”
    那黎夫人听到这话,心里略有些不舒服,想了想,才是开口阻道:“相公,虽是这么说来,但眼见着那位杜小姐分明出了什么大事,怎么抽得出心思做这些?”
    风展辰与父母说起淡如之时,只是略略提了与淡如结识相知地一段,倒是未曾将那朱益一事说出。因此,那风老爷倒是有些疑惑,转首看向自己夫人,讶然道:“夫人,你这又是哪里晓得的?”
    那黎夫人原先听得沈家女儿与自己孩儿言谈时,话里话外总是离不得那朱家,冷眼旁听了半晌,略略猜测推理一番,便也晓得些前因后果。她原就是正统的大家闺秀,虽这么些年来也算经历过来了,但那心底下里尚还是想儿媳妇能是个谨守闺阁之礼,行事端庄内敛的深闺女子。
    由此,淡如虽身世堪怜,心性淡定坚毅,侍母甚孝,但落在黎夫人眼里,这却也不算着十分得她心意。况且,孩儿这么一副模样,更是看着她心里生出一股子莫名的不喜,当下里见着风老爷似是有些接受了那淡如,不由开口说了一句。
    此时见着风老爷讶然回问,黎夫人却也不愿露出什么神色,只面上淡淡的,温声道:“这我原也不甚晓得,只那沈家的女儿说起来的,似是这位杜家小姐,与那朱家的朱益有些关联来着地。”
    这话一说,那风老爷倒是有些踟蹰了,那朱益的名声金陵城里谁人不晓的,这姑娘牵连到朱益身上,多少有些闺门不谨,行事不慎。
    听出母亲神色虽淡淡地,但风展辰心思伶俐,哪里不晓得那言辞里微微生出的几分不满之意,况且父亲神色如此?他虽是不晓得母亲不喜淡如的真正缘由,眼下却也不能在父母面前太过偏了,因此,风展辰面上一片温煦,笑着道:“这事孩儿正是要说的。这朱益的名声,想来二老都是晓得些的。前些月,因着被淡如实实说得狠了,原是避了开去,倒也算完事了。不想朱益不知怎麽的与淡如的生父----那江家老爷勾连上去,竟是想凭借着生父地名义,逼她嫁与那朱益。”
    黎夫人虽不喜淡如,但总归这孙子也是有了,怎生能让人抢了去,当下也是提了几分心思,道:“那、那杜小姐怎么说来着?”
    眸光在自己父亲脸上一转,风展辰眸子里微生出几分笑意,神色却依旧温煦柔缓:“那江家老爷原已将淡如及其母一并出族了,有甚资格这么行事!况且,若非当初淡如的母亲江氏一片痴心,拦着淡如,淡如手上握住的东西就足以让那江老爷身败名裂。眼下这等状况,淡如只托我使那官家秉公办理,旁的就不必担忧。想来她已有定论。”
    听到这里,那黎夫人越发得觉得这淡如行事太过刚毅决断,柔婉不足,这等烈火霹雳性子哪里能让家里和和睦睦的?
    只是她正是想开口,这便风老爷却是先行说话了:“这一个小姑娘,倒是颇有些杀戮决断地能耐,行事简练大方,心思细密,旁地不说,就这身处逆流而屹然不动的沉静大气,真真难得。罢了,只要这一件事不出大错,我便随你怎么处事去。”
    这话一说,风展辰固然是喜笑颜开,忙忙应下来。可那黎夫人却是微微蹙眉起来,想了半日,她终究是压下心里一番话。
第三十二章 明心 上
   日色渐渐明晰了几分,一点点如胭脂般的霞光越发得淡去,只余清透苍碧天空,丝丝缕缕片片如雪一般的云缓缓而来,渐渐而去。
    五月榴花照眼,最是炙热繁华如蜀锦一般绚烂的,淡如虽素来喜欢的是那素净秀丽的花,但对着这等绚丽的榴花却也有几分喜欢。因此,这东边的院子外侧种的一株极大极繁华的榴花移了好地头,开得越发得盛了。
    但眼下,淡如却是无个心思看着榴花。她缓缓转首,注视着那身后不远处那低首站着的婆子,神色冷漠,冷然道:“你与那老东西说,别想着能靠着官衙就能压住我了。漫说想得这官司是痴心妄想,便是真真能如意,他就能押制住我不成?牛不喝水强压头,这事我不愿,强了我的心思也无用,大不了就是一死,那银钱且不算,我倒是想听听他的名声怎么来着!”
    那婆子听得淡如那不冷不热地说着话,原先那一分得意强硬早抛到山那头去了,当下只惴惴着含糊了几句,便忙忙着想离了去。
    淡如见着,眸子里微微闪动出一片冷意,略略思虑,却生生露出了几分好笑与嘲讽,转首看着那几朵榴花,淡淡道:“你不必担忧仆役怎么来着,我府里虽不算得规矩大,但总算也晓得些礼数。方才不过见狗吠得忒高了些,这会子话已是说开了,他们自然会好生放了你去。好了,这话我也是说得透了。你回去告诉那老东西便是了。往后却不必来了,没得让人看得厌烦。”
    这话一说,那婆子顿觉得连丝毫面皮都是留不住,心里羞愧,越发不想说着什么,只支支吾吾应了,就在淡如挥手间忙是走了。
    边上的琥珀见着这么来着。不由笑了出来,好是半晌才收敛了笑声,与淡如道:“小姐,这趁机讹诈地事,他倒是做得越发得下作!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事儿,当年那是夫人性子好,方是着了他的道,小姐什么不曾见过,哪里这么容易了他去!”
    说到这里,那琥珀也是有些叹息。看着自家小姐,心里暗暗道:虽如此说着,但这人真真行事下作龌龊。当年连累夫人如此,便是小姐,看着似与他无甚关碍,但那性子想念倒有五分因着当年他的行事。
    这一想,那琥珀如何不想得那风展辰。当初她看着那风展辰的神色样子,倒是有几分情意,又是有着瑞瑞在。倒是……
    淡如看了榴花半日,想了想正是要说话,冷不丁转首间便看着琥珀痴痴想着什么。不由抿嘴一笑,打趣着伸出手指摸了琥珀脸一下,口中却道:“这面带桃红,眼角含春,小娘子好生有意呀!”那琥珀听得猛然回过神来,又是惊恼又是好笑,正是啐了一口,想说得什么。远远地却是传来绿蚁的声音。
    两人为此一惊,倒是都抬首望去,只见那绿荫花团分开处,那绿蚁正是笑着在前头带路,身后随着一人。只是枝叶繁密太过。隐隐约约地看不大清楚那人的面容。
    待到越了一分,淡如与琥珀才是看清了来人地面容。青衣宽带,眉宇之间一片俊朗英气,不是别个,正是那风展辰亲身来了。
    淡如见着风展辰来了,原是想含笑应酬一番便是罢了,但不经意间掠过一眼,却是有些迟疑不定:虽然如往常一般的面容,但今日看来却似有几分不同寻常,显得分外的爽利,恍若他解开了什么说不出的心结一般。
    这么一想,那淡如倒不知怎麽,竟有几分惴惴然心虚起来,只想了想现下的状况,却不能随意推了他去。
    正在淡如心思恍然之时,那风展辰却已走到淡如身前,看着她神色略有些怔忪,忙是看向琥珀绿蚁两人,眼中微含几分恳切之意。
    琥珀绿蚁两人早已是通了几分,当下里对视一眼,便是微微一笑,自往那林子里略略躲了去。
    风展辰自是晓得两人不会走得远了,只避开了些两人说私隐话的地方,当下也淡淡一笑,轻轻咳了一声。
    那淡如恍惚了半晌,听得这一声咳嗽立时缓过神来,抬首见着风展辰便站在眼前,不由一愣,忙是低首退了两步,双眸往四周一扫,心里不由对那琥珀绿蚁两人生出几分恼意来。
    这现下也不能露出太多,淡如只略退了半步,估量着差不多,便抬首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宁静:“展辰大哥,几日不见,可是安康?”
    风展辰凝视着淡如的面容,见她秀目含笑,眸光流动,素淡之间略略露出三分的婉约庄重,心里就生出一分热潮,当下只缓声道:“不过几日,哪里能出什么事来。只昨日听闻沈家姐妹至家中说了几句……”
    听到这句话,淡如便晓得原是出了这个缘故,心里不由微生出几分愣怔,想来想,却以为那两位沈家姑娘随口提的,也不在意,只微皱了皱眉,才道:“这事,你已是晓得了?”
    看着淡如眉眼微皱,眸光如深潭一般流过一丝丝冷光,那风展辰心里不由涨出几分酸楚,半日,才是温声道:“我昨日才从那府君那里出来。你却不必担心什么,这里是金陵城。漫说昨日朱伯伯已是遣人说了话,便真计较起来,那人也讨不得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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