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你不懂

第25章


我以前在主任的手下做编辑,今天来找他有点事。不好意思,刚才......”
  “抱在一起做事?做爱还是做事?”那女人对着慕容芹大喊大叫,泼妇一般。
  这时,慕容芹最希望的是“马尾松”能讲一句圆场的话,给她一个面子,哪怕撒个谎说跳舞时不小心踩了脚撞在一起也行。慕容芹看着他,期待着他开口。
  没想到他却对他老婆说:“老婆啊,小芹要来向我借点钱,一时心急,没有别的用意,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跳个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竟然有这么卑鄙的人!慕容芹像被重重打了一耳光,脑子嗡嗡作响。
  慕容芹哭着跑下楼了。
  下了楼,她本想直奔医院,但想到叶可良还等着她的钱交医药费,又停住了脚步。
  她在大街上徘徊,心情慌张,脸色煞白。
  慕容芹拼命地想着有没有熟人,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脑海里过滤一遍,查查看有没有可借钱的人。脑里重复了几遍之后,只剩下欢乐林夜总会的林大棋。
  这只把她送进虎口的披着羊皮的狼,慕容芹本来巴不得拿块抹布把他闷死,但事到如今,有什么办法呢?
  你最恨之入骨的人,往往就是你自己不得不经常跟他打交道的人,最痛恨的人往往跟你最亲密。
  慕容芹想,凭她和欧阳现在的“关系”,跟他借些钱应该不成问题。
  天已经黑了,城市夜灯开始闪烁。四处灯红酒绿,慕容芹一阵阵心寒。浓密的树影在身旁婆娑,花枝招展,她却不能丝毫松懈,毕竟,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在医院忍受病痛的折磨。
  她给林大棋打了个电话。林大棋说他正在帝国大厦的家里,让她过去坐坐。
  慕容芹一口气跑了半个多小时的路,跑得头昏眼花。
  到林大棋家的时候,他一个人正在看电视。
  来不及坐下去,她就开门见山说:“我男朋友正要做手术,能不能借点钱,很快就会还给你。”
  林大棋起身给慕容芹倒了杯纯净水,并示意她坐下来,休息一下,他说:“别急,气喘唏嘘的,喝口水,慢慢说。”
  “我真的急着回医院。”
  林大棋说,借点钱是可以,但不可能借太多,只能借几千元。还说他这些年来,他赚的钱大部分都交给欧阳了,自己并不是很富有,他在帝国大厦的房子是办理三十年银行按揭的,每月还得供五六千元。
这种感觉你不懂 三十二(2)
  说着说着,林大棋突然指着电视屏幕叫慕容芹看:新闻频道正在直播一位有点眼熟的高官的现场会议讲话,说今年要集中力量大力打击高级隐秘涉黄活动,要把那些幕后黑手也一锅端掉,不抓到底誓不罢休。
  林大棋小声说:“小芹,咱们现在是自己人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外面有很多传言,说正在讲话的这位高官是欧阳石的亲戚,别名叫欧阳山,我看长得不太像。以前深圳有 一位姓陈的房地产商,是从北京来的,长得跟一位老资格领导有点像,大家都猜测他是老领导的儿子,他自己也好像默认了,以致他的生意做得特别顺畅,后来,大家才知道他跟老领导根本就不沾亲带故。”他摇摇头说,“这个社会扑朔迷离,谁也说不清啊。”
  “既然你认为他们不太像,不是亲戚,那还算什么秘密呢?”
  “万一是,就是个大秘密啊,千万别把这事传出去,这社会啊,复杂得很。”
  慕容芹说:“如果社会很简单,就不是社会,是居委会了。”
  慕容芹一贯觉得自己没有政治细胞,对政治不太懂也不太关心,所以对官场人物所知无几,也就不太认识这位高官,不知道他的姓甚名谁,更没有兴趣去打听他的真实姓名和与谁的关系。
  这些日子以来,慕容芹已疲惫不堪,能过安定的日子对她来讲已经是一种奢望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关注谁是谁的后台,谁是谁的背景。
  但慕容芹只知道林大棋的欢乐林可能还会继续经营一段很长的时间,当然,这只是她的直觉。
  林大棋说:“今晚就住我这里吧,我老婆回内地老家去了,我再多拿几千块钱借给你,而且不用还了。”
  林大棋说着马上开了一张现金支票递给慕容芹。
  慕容芹说:“你不怕欧阳找你算账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别再提起他好吗?”
  慕容芹的身心已疲惫不堪,拿了支票站起来想走,却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呼吸困难,一阵天昏地旋后,栽倒在沙发里。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凌晨,窗外飘着一层灰暗的雾蔼,红色的阳光已开始射着远处的云彩。
  慕容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林大棋的怀里,林大棋还未醒来。
  她已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追究昨晚的事,想起叶可良还在医院,来不及洗刷就赶回医院。
  几位医生和护士都责骂慕容芹好狠心,把病人扔下不管,一夜未归,还悄悄在背后说:最毒莫过妇人心。
  慕容芹只好点了点头,并向他们道歉。
这种感觉你不懂 三十三
  慕容芹陪叶可良在医院住了三天,每天,她都守候在他身旁,寸步不离。医院的药味和霉味,熏陶她五脏六腑全无味觉,每天只靠喝点淡汤,勉强支撑着身体。
  叶可良的身体越来越浮肿了,胸腹腔也感到越来越剧痛。慕容芹紧紧握住他的手,想分担他的一点痛苦,但好像无济于事。
  叶可良对慕容芹说:“我死的时候,有你在身旁,也知足了。你还只是我的女朋友,却已经尽了老婆的责任,我欠你的太多了。”
  慕容芹说:“我最害怕听客气话,一听就会冒鸡皮疙瘩,别再说了。”
  叶可良说他爱北京大学,希望在他死后,慕容芹能在他的墓碑上写上“北京大学研究生叶可良”十个字。
  慕容芹说:上帝会因我们的爱情而感动的,你的奇迹很快就会出现。我是个经常不小心产生奇迹的人,小时候曾经从阎罗王的魔爪下逃回来,有我在,你就会没事的。
  叶可良被抽了很多次血进行化验,也做了多次专业技术检查,医院还专门为他组织了一个专家小组进行讨论。
  最后专家小组得出的结论是,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小得不能再小,即使成功了,也只能活一两年,必须慎重考虑,毕竟经济上要付出不小。
  慕容芹想,不要说一两年,哪怕一两个月,也要不惜代价。科学的发展很难想象,一两年后说不定肝癌已经是一种普通的病,先把时间抢过来再说。
  她当即去街上弄了一本假结婚证。慕容芹担心医院不相信她是他的女人,先做好准备。
  当慕容芹说她就是叶可良的妻子,是他最亲密的人时,没有人表示怀疑。
  慕容芹终于以叶可良妻子的名义签了字,同意做手术。
  手术进行了很久,前后用了三个多小时,慕容芹一直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候。
  叶可良正进行手术的时候,慕容芹那个退而不休的Call机突然拼命地嚎叫。她复机后才知道,呼她的人就是她去欢乐林作陪的客人李绅士,也就是朱副局长。
  朱副局长说林大棋今天早上告诉他,她的身体珠圆玉润,很令男人消魂,是不是也给他赏个脸,过几天他要出差到上海,能不能陪他一起出差。
  慕容芹这才知道,原来,男人竟喜欢把玩女人拿来互相转告,以便获得另一种快感。
  慕容芹对老朱说:“听说你爸爸今天正在医院做手术,你怎么不去看看他呢?”
  老朱听了莫名其妙:“我爸爸?......我小时候爸爸就去世了,你搞错了吧?你不记得我了吧?以后不要乱说,要是别人这样说,我就对他不客气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也难怪,父母早死,从小没人管教,他才有今天这副德行。
  慕容芹的声音沙哑了:“我不管你是谁,不过,我知道你是谁,反正你比人会用脑子。”
  这个白痴听了竟笑起来:“哈哈,谢谢夸奖,谢谢夸奖。”
  放下电话后,慕容芹像不小心吃了一只苍蝇,肠胃一直翻滚,全身没有一个细胞舒服。这种感觉你不懂。
  医生出来的时候,面色灰暗,轻轻地摇了摇头。
  慕容芹突然说不出话,四肢一软,瘫在地上。
  尽管医生用了最大努力,叶可良还是走了,来不及见他父母一面。
  不知为什么,慕容芹已变得不会伤心。伤心已成了一种奢望。
  她只抱着叶可良的头说了一句话:“可良,无论如何,我已经是你的女人。”
  按照他生前的遗愿:愿在死后把眼角膜献给最需要的人。医生把他的眼角膜取了下来,并计划移植给一位十多年来看不见太阳的男孩。
  尸体是必须火化的,但这年月,凡事都可做手脚,没有办不成的事,只有办不成事的人。为了使他父母能见他“最后一面”,慕容芹花了从林大棋那边借来的钱打通关系,让人从太平间里把叶可良的尸体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太平间的管理者大约只听过有偷钱偷物偷情的,没听过竟还有偷尸体的,所以也就没把太平间丢尸当一回事。
  慕容芹连夜悄悄把叶可良的尸体包裹好,运送回闽南老家。
这种感觉你不懂 三十四(1)
  运尸体的小四轮车刚在叶可良家的大门口停下,慕容芹就发现很不对头:大门两边贴着青蓝色的对联,大门敞开着,里面设有两个灵位,本来就破旧潮湿的房屋,显得更加阴森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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