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电话的另一边,顾北庭突然说道。
顾轻轻霎时间红了眼眶,她吸了吸泛酸的鼻子。
“不许哭。”他说。
“嗯。”
“你......还好吗?”顾北庭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那就好,你在京都好好玩儿两天,等莫老的宴会结束以后我就带你回来。”
顾轻轻握紧手里的电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她如果做出选择还有没有机会再次从他眼皮子底下逃离。
“小叔叔......”
“嗯?”
“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拿掉这个孩子?”
接下来,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是!”沉默过后,是顾北庭决绝的回答。
顾轻轻心口一阵钝痛,泪水犹如决堤的海岸汹涌而下。
“知道了......”然后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绝望,无尽的绝望。
另一边,江城。
顾北庭盯着被挂断的手机,眼中染上一抹痛苦之色,再也没有一点睡意。他走到阳台点了支烟,漆黑的夜只有香烟的点点星火。
烟圈,一口一口地吐出来,可他的惆怅并未排解分毫,不是他心狠,而是他真的别无选择。
他可以面对千军万马,可以承受舆论压力,可他不能让轻轻去承受这些,更不忍心她受到任何伤害。
哪怕......她恨自己!
“嘶——,”
直到指尖传来痛意,顾北庭才发现烟已经燃尽,他把烟蒂弹进垃圾桶,旋即走回房间。
第二天一早,顾轻轻顶着一双黑眼圈起来,见到的人都吓了一跳。
“轻轻,昨晚上没睡好吗?”陈然宝贝道。
顾轻轻点点头:“失眠了。”
因为顾北庭的话失眠了。
“那吃了饭再去睡会儿啊!”
除了莫远航一大早就出去了以外,其他人都下楼坐在饭桌前,随后张姨把早饭端出来。
然,胃口有些好转的顾轻轻突然间又难受起来,她连忙站起来:“莫爷爷,莫奶奶,阿姨你们慢慢吃,我有点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话落,抚着胸口“噔噔噔”走上楼。
苏韵给莫云琛使了个眼色,莫云琛会意,接着说道:“我上去看看轻轻。”
顾轻轻回到房间后直奔卫生间,饭还没吃先吐了一回。
莫云琛来的时候顾轻轻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
“没事吧?”他担忧道。
“胃有些不舒服。”
莫云琛知道这肯定是怀孕的反应,只是没想到又会突然严重了。
“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也不知道,感觉什么也不想吃。”
“或者水果什么的也可以。”
顾轻轻想了想说:“菠萝吧!”
似乎只有酸中带甜的东西才能勾起她味蕾,而菠萝是她最先想到的。
“好,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
话落,莫云琛又匆匆返回楼下。
“妈,家里还有没有菠萝?”
“好像没有了,火龙果要不要?”苏韵头都没抬一下。
莫云琛看着自己的老母亲突然很想笑,下一秒苏韵像是明白了什么,扭头道:“那你出去买几个回来吧!”
“你先把饭吃了,不急这一时啊!”看莫云琛要走,陈然忙喊道。
“不了。”
莫云琛开车出去,还没开始加速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扎眼的车子,随着距离的拉近,里面的人从车上走出来。
莫云琛一个急刹停下来,推开车门走下去冲着顾北庭就是一拳。
顾北庭一个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嘴角隐约溢出血迹,他还没来得及擦掉,莫云琛的拳头再次挥过来,这下顾北庭直接撞到了墙上。
“你不是很能打吗,干嘛不还手?”
顾北庭用指背蹭了蹭嘴角:“我要是还手,你怕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损人一番。”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而这笑意尽是苦涩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
“怎么不去家里坐?”
“你要出去?”顾北庭反问道。
“嗯,轻轻想吃菠萝,不过既然你来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谁造的孽谁去还!
从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来看,轻轻对顾北庭真的是不同于常人,细想的话都能猜的出来是为什么。
本来轻轻的事他也只是怀疑,毕竟顾北庭是什么样的人他是知道的,可刚才见到他的神色反应,他几乎可以肯定了。
“你打算怎么办?”
顾北庭睨了莫云琛一眼:“你好像对轻轻的事特别上心?”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尤其是莫云琛说的那句话,只不过因为轻轻那件事他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去调查。
看来是有必要查一下了。
“我是为了轻轻好,难道你不希望她好吗?”
“但愿如此!”
顾北庭并没有正面回答莫云琛的问题,没有谁比他更希望轻轻好的了。
来到距离莫家最近的一个超市,顾北庭直奔向水果区域,除了菠萝以外,他还买了草莓。
看到莫云琛在拿猕猴桃,他连忙阻止:“你想害死轻轻吗?”
“你什么意思?”莫云琛一脸懵逼。
“猕猴桃性寒,轻轻不能吃。”
“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我以为这正合你意呢!”
顾北庭给了他一记冷眼,然后提着水果去付款。
他的确是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也不会这样盲目,一切都得在保证轻轻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莫云琛跟在后面,看着顾北庭的后背陷入沉思,顾北庭成熟稳重心思细腻,他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就算是为了轻轻他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反观轻轻,莫云琛有些担忧,看她的样子是会极力保护孩子的,现在在她的心里,人伦纲常都不及孩子重要,与其说她年龄小不懂事,倒不如说这是每一个做母亲的正常反应。
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顾北庭这么自律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喂,你走不走啊?”
“就是,这不耽误人时间嘛!”
“......”
耳边传来阵阵催促,莫云琛这才发觉顾北庭已经走远了,他转过身连连道歉,然后朝顾北庭追过去。
“顾北庭,我不相信你会犯这种错误。”
顾北庭一阵苦笑:“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但是不管是因何而起,事实偏偏如此。
“看得出来轻轻对这个孩子很期待!”
“你在暗示我把孩子留下吗,你是不是疯了?”顾北庭突然靠边儿踩了刹车:“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毁了轻轻的一辈子?”
“我只是想告诉你,轻轻这边你要好好沟通,她从医院跑出来就是在躲着你吧!”
顾北庭沉默了,这一点他无可否认。
“都说女为弱者,为母则刚,她能躲你一次就能躲你第二次,并且我敢肯定下一次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莫云琛的意思他明白,也知道轻轻的个性,所以他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车往京都赶。
“走吧,轻轻还饿着呢!”
提到顾轻轻,顾北庭这才有了反应,车子缓缓动起来,紧接着如一道闪电划过。
...
顾轻轻一直躺在床上等着,左等右等莫云琛都没有回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轻轻......”
不知睡了多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以为是莫云琛回来了,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先动了动:“你回来了!”
“嗯!”
这一声起,顾轻轻蓦儿地睁开双眼,困意全无。
“小叔叔......你怎么来了?”
顾北庭笑了笑,拿起切好的菠萝:“快坐起吃吧!”
顾轻轻吃着菠萝,面儿上平静无波,心里已是百转千回,他现在来不会是怕她又偷偷跑掉吧,他是不是一会儿就要带她去医院?
思及此,她忽然就吃不下了。
“小叔叔,别带我去医院好不好?”
“轻轻,那天的事本来就是个错误,我是受药物的影响才会对你做出不可原谅的事,这都是我的错。
已经发生了的事我们无法挽回,但我们必须要理智,我是你二叔,这辈子也只能是你二叔,我连负责任的资格都没有。
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别的咱们姑且不说,就说这个孩子,他可能会存在的问题你不是不知道,而且几率非常大,你忍心吗?”
“从你变成我二叔的那天,我就知道我们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了,我也想过这辈子就这样吧,哪怕看着你跟别人幸福,可是当我看到你跟余骄阳在一起,你们是那样的亲密,那一刻我心如刀绞。
那天,我看见你搂着余骄阳进了浅海湾,我知道你不会回去了,我淋雨回到景南苑,心情异常苦闷,就从酒柜里拿出酒来喝,喝着喝着我越来越晕,后来我还看到了你。
我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面,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无力抵抗了。”说到最后,顾轻轻掩面而泣。
顾北庭眼底掠过一抹伤痛,心头也跟着颤了一下。
“轻轻......”对不起,他在心里说着。
“可我心里是欢喜的,最起码有过片刻的拥有,同时我也心存着侥幸,如果我不说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可是......你还是知道了。”
“幸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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