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江山:嫡若惊鸿

第937章 信仰


    赫连羽淡雅的笑了笑:“若是如此,怎么还有后面的事呢。”
    “怎么说?”容若侧抬着头,眉间凝着一丝困惑。
    “我刚才不是说了,那一任苍浪对圣元公主前所未有的痴狂,所以他认为圣元公主这样做,是违背了他的心意,因为他觉得,圣元公主身份高贵,不该就这样陷落泥尘,她该站在高处,俯瞰众生。”
    容若点评道:“确实病态了。”自己的意愿非要强加在别人身上,如果别人做不到,还要谴责别人辜负自己。
    “苍浪暗杀圣元公主的丈夫被发现,圣元公主驱逐他离开。”赫连羽说着,眸色温柔道:“其实圣元公主也是想让他放过自己,若从此娶妻生子,安稳一世,绵延子孙,也算圣元公主替先祖还了对暗宗几百年来的愧疚。”
    容若摇头:“狼就是狼,怎么能拿他当羊。”说真的,她都觉得圣元公主有些圣母心爆棚了。
    “还是宝儿看的透,没多久苍浪联合圣元公主身边的侍女,一起背叛了圣元公主,只不过圣元公主也在那次亡故,苍浪无法接受,要和圣元公主的丈夫同归于尽,也是圣元公主身边另外三个侍女忠心耿耿,闻讯赶来,才堪堪能抢下襁褓中的幼婴。”
    圣元公主身边四个侍女,容若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段故事。
    “我记得圣元公主分别把她会的东西交给了四个侍女?”
    赫连羽道:“不错,出卖圣元公主的那位侍女掌握的是政道,谋算,你在蓝县认识的那位元家先祖,手中拿着的是制毒,摄魂,不过之后辗转不定中,制毒的本事逐渐丢了,后来他单学了制香,也算是一脉相承。”
    “至于医术卷一直在母亲手中,后来传给了你,还有一个是机关阵法。”
    容若心念微动:“我之前有遇到过机关阵法,难道都是那位侍女后人留下来的?”
    “宝儿在哪里看到的?”
    容若蹙眉道:“若说最厉害的,便是南疆什刹岛。”
    赫连羽眸底闪过一抹暗光:“医术和阵法都需要天赋,像玄武门上官醇那般不过是画虎成犬,可笑至极,会了点皮毛罢了,真正意义上的机关阵法,小可使一人陷入迷障永世不得出,大可毁一国生灵涂炭,你说的什刹岛,估计就是这么个情况。”
    容若深以为然:“那里的阵法确实厉害,附近南疆人生活那么多年,都无人发现不妥。”
    “圣元公主最厉害的是医毒,在阵法方面比起一般人是颇为厉害,但是对于古国圣者一脉来说,也没有学到精髓。”
    容若觉得有道理,要不然圣元公主施个阵法,大和王朝也没那么容易灭国了。
    “所以哥哥更倾向于相信,什刹岛的阵法多年前就留下,只不过后来才开启。”
    容若惊讶的睁大眼:“还能如此?”
    赫连羽见她这样,颇有几分可爱,笑道:“阵法有死阵和活阵的区别,像那样的称之为半死之阵,也需要内行人才能看懂,可不是拍拍墙那么简单。”
    容若被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双手撑住脸颊,眼眸乱飘,还真叫她想起了一个问题来:“对了,刚才说原稹制香是有人故意教授的?那个人是谁?”
    赫连羽睫毛半垂,眉间半点清辉,投在眼睑上,留下一圈淡淡的鸦影:“云宗后人。”
    容若揪着眉头,云宗后人和圣元公主的后人,还不是一个人?
    “云宗有训,凡是宗主天命人选,此后族中上下,皆奉命此人。”赫连羽了解的远比容若想象的还多,他轻声漫语道:“恰巧圣元公主的丈夫是那一代少宗主,两人与苍浪的恩怨最终以死解除,所以他们两人留下的后代,就是云宗所要效忠之人。”
    容若听后,不免感慨道:“别的不说,古国留下来的人,思想确实老旧。”
    主子都死了,非要拿着所谓的承诺肝脑涂地,这不是傻是什么?
    就不能和圣元公主的那些侍女一样,找个人嫁了的嫁了,或者找块门第安家,过过小日子不好?
    “宝儿现在会这样想不奇怪,若事情有这么简单,母亲她们又何必躲躲藏藏,最后还是……”
    容若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赫连羽,心中陡然清明,他想说的恐怕是,不管天心还是水儿,她们都在对抗命运,可最后依旧抵不过命运的消遣。
    未免气氛伤感,令容若有些不适,她没话找话道:“所以除了苍浪的暗宗外,还有一个云宗的存在,是吗?”
    赫连羽抬了抬眸子,修眉疏朗,眼角像是凝了外面的雨幕,渲染出一副好看的江南水墨画。
    容若私以为,赫连羽非她见过长相最好的人,可相处中却让她最为舒服,自然这种感觉在不知道他和她的关系时,容若也未曾感觉到,许是本来就私心作祟。
    “不,云宗只有那位老宗主和圣元公主的丈夫,而追随云宗的人,我们叫他们影宗。”
    容若悟了:“追着云宗的影子。”这和圣元公主身边的暗宗在某些方面不是一样吗。
    仿佛看透了容若眼中所包含的含义,赫连羽摇头道:“不一样,暗宗的侍奉只是因为圣者一脉胁迫,而影宗是真的从心里对云宗感觉敬畏,愿意用生命追随。”
    “不是很懂……”容若作为古人皮囊下隐藏的现代灵魂,确实无法理解这种根深蒂固的奴性思维。
    “有些人活着,信仰比生命更加重要。”赫连羽这般解释道。
    容若自己整理了一下,大概就理解这么一个意思——
    暗宗协同圣元公主其中一位侍女,在当时出卖了圣元公主,并且害死他们夫妇,而追随云宗的影宗在少宗主死后,一直在寻找圣元公主和那位少宗主的后人,并且是当做主子一样的忠诚。
    明白了里面的厉害关系后,容若问道:“天心和我们的……母亲……”这两个字在容若口中还是有些生疏,像是说着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咬着舌头一样艰难,“还有我们,难道就是圣元公主的后人,那我们也是古国圣者一脉的后人了吗?”
    赫连羽起身,走到了容若身边,伸手放在容若发顶,目色深沉中带着一点伤感,又充满了无限温柔:“苍浪想得到圣者一脉的秘密,除了拥有一统四海的野心外,还想要起死回生的术法,这也是每一代圣女从出生就造就的悲剧。”
    “她们背负了古国的秘密,还有圣者一脉加注在身上的重担,这样的命运太沉重,母亲不想她的后人再继续承担。”
    容若瞳仁微缩:“她是不是做了什么?”
    赫连羽揉了一下她的墨发,微微一笑:“你已经失去了圣女的血脉,兴许这会改变你的命运,不会再如同前面的先祖那般,每一个都……”
    容若心口像是碰到了什么尖针一样猛的一缩,虽然赫连羽没有细说,可是她何尝听不出来,在之前的那些圣者后人,没有一个太平安稳的能够活到寿终正寝,甚至都是早早的红颜未老,人先逝。
    但是……
    失去圣女血脉又是怎么回事,水儿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听赫连羽的口气,似乎对她来说,那样很难,那么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是了……
    若是简单的话,为何之前的那些圣女都没有这样做呢?
    “母……母亲……她?”容若嘴边有些干涩的,吐字都有些干巴巴的。
    说到一半,又觉得没有了意义,天心死在灵兰西州,最后一刻把水儿交给方趁疏带出去,但是水儿又一次重复着天心的悲剧。
    水儿死了,容若心口无比沉重,就好像压抑了一座山头,充斥着无法宣泄的重压,以及身体反馈的浓浓悲伤。
    容若知道这股悲伤纯粹就是身体传达的,因为她本身没有太多的伤感情绪,就好像身体感知到了血脉的共鸣,而不由自主散发出来。
    接替了原主的身体,容若也被这样的情绪所影响着。
    赫连羽双手捧着容若的头,让她稍微仰起来,对上她的眼睛,墨黑的带着雨气氤氲的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靠近了,声音像是春风拂面般轻柔——
    他说:“宝儿,母亲没有死。”
    容若心口狠狠的颤动了一下,连着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
    在离容若很远的另一个地方,糖丸蹲在床上,双手支撑着下巴,了无生趣的眨巴眨巴大眼睛,瞅着外面一颗东摇西摆的柳树。
    她圆滚滚的脸庞削瘦了许多,还留着苍白的痕迹,那是之前失血过多造成的。
    现在,她身上还包裹着一圈白布,特别是脖子下面一块,两个血洞着实狰狞,就算是已经开始愈合,还会留下触目惊心的疤痕。
    糖丸无趣的看了会,然后往后躺倒到床铺上,摆成一个‘大’字形,长长的叹了口气。
    从能动的那一刻就绑不住的想要蹦跶出去,可是她试过了,这门见了鬼一样,明明在眼前,就是怎么都出不去。
    换了容若,大概就知道可能是阵法的关系了,糖丸不是啊,她哪里想那么多,她能想到唯一的理由……
    就是!
    连一个破门都和她作对!
    正当她跟自己郁闷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她面前,糖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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