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温柔本身

    钱肃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洗菜切菜，张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时不时到厨房门口看一眼“好了吗？”
    “快了。”
    张嬬站了一会又回客厅坐着了。
    “啊嬬，上菜。”
    张嬬站起身，把钱肃炒的菜从厨房里端出来，很快，桌子上摆了三菜一汤。
    钱肃穿着宽松的运动服，但依然可以看出他肌肉紧致。脱了衣服以后的身材张嬬也见过，有肌肉，但绝不夸张，很匀称。
    张嬬盛了两碗饭，递给钱肃一碗“辛苦了。”
    钱肃笑了一下“不辛苦。”
    吃饭时，钱肃一边给张嬬夹菜，还时不时讲一个笑话，这个男人，不但自己爱笑，还很幽默风趣，与他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她早已拨云见雾，对他相见恨晚。
    收拾碗筷时，他电话响了。
    “喂。”
    张嬬听不见电话那头的人说什么。
    “没空，陪我女朋友呢，下次吧。”
    电话挂了。
    张嬬问“怎么了?你有事吗？”
    “没事，我一朋友，叫我出去打台球，不过哪有陪你重要。”
    张嬬极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这个人，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女人极容易被迷得头昏眼花。
    收拾完，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没过半个小时，钱肃就不老实地在张嬬身上摸来摸去，很快，两个人都被点燃了，一路吻到房间，关上房门，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床上、地上一片狼藉。
    “头再仰一点。”
    坐在高脚凳上的女生仰起头，修长的腿一只撑在地上，一只搭在凳子的横杆上，她上身穿一件米白色吊带，长发垂下，挡住背部白皙的肉。
    离凳子不到一米的斜后方，一条更矮的凳子上摆着一盆雏菊，花瓣的是淡黄色的，叶子是墨绿色的。
    “咔嚓、咔嚓。”
    “换个姿势。”杨暧半跪在地上。
    模特正过脸看镜头，双脚放在地上，摆了个撩头发的姿势。
    许磬趴在前台，看到有人进来，立马起身“欢迎光临。”
    进来的人对着她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外面天气太热，他白皙的脸上蒙了一层薄红，可这么热的天气，那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纽扣还坚持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庄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杨暧。”
    “在里面拍照呢”许磬指了指里面。
    “好。”庄瑞对着许磬点点头，然后走进去。
    模特走了下来，助理立马递来了外套。杨暧收了相机，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高跟鞋崴了一下，抬脚一看，鞋跟居然掉了。
    杨暧皱着眉吃痛道“操，这什么破鞋。”
    说这话时，庄瑞刚好进来，他也皱了一下眉，杨暧在自己面前好像没有讲过粗话。
    杨暧回过头，对着外面的许磬喊了一句“磬磬，帮我把办公室里的拖鞋拿过来。”她声音越来越小，目光在庄瑞脸上聚焦“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下午只有一节课。”
    杨暧跳了两步，就近在椅子上坐下。
    庄瑞说“我去给你拿鞋。”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杨暧脱了鞋，用手揉着脚踝。
    杨孜桦走过来“没事吧。”
    “没事，就崴了一下。”
    “也不小心点。”
    “鞋子的问题。”
    “是是是，鞋子的问题。”杨孜桦无奈地叹口气。
    庄瑞拿着鞋子走进来，在杨暧面前蹲下，抓住她的脚踝认真的看了一下，肿了。
    “疼。”
    庄瑞动作很轻地给她穿上鞋，又脱下另一只鞋，也换上拖鞋。
    “知道疼还这么不小心。”
    杨暧没有说话，从她的角度，只见他低着眉眼，睫毛在眼睫下投下阴影，身上的清香隐隐传来，指尖的温度比她脚上皮肤的温度高，暖意从脚底直达心尖。
    杨孜桦余光看了两个人一眼，低头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挡光板上的灰尘，擦完了，整整齐齐地收好。
    似乎是心情不大好，出门时杨暧一直低着头，也没有什么表情，庄瑞却是一直很贴心地扶着她，就连在上车的时候也下意识地用手护着她的头。
    “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没事，就轻轻崴了一下。”
    他居然就这么沉默了！杨暧冷笑，果然，就是表面功夫，外人看来，还觉得她嫁的是一个多么体贴温柔的丈夫呢，如若她说半句他的不是，别人恐怕包括沈怡在内都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这么想着，自己也便沉默了。
    一路上，无人再开口讲话。
    而然在杨暧看来，庄瑞的表面功夫还是继续做下去的，且又是那副细致入微的样子。
    先是扶自己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拿出药箱，找出云南白药，喷在红肿的脚踝，用手轻轻地按摩，以助吸收。
    “疼吗？”
    杨暧“嘶”一声，庄瑞抓着她脚踝上方纤细的小腿，又拉向自己一点。
    “嗯。”杨暧皱着眉。
    庄瑞手上动作更轻了“忍一忍。”
    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好亦真亦假，对他的感情更是迷茫，但这样的迷茫很快有了转变，这个转变还要从齐柌再度出现的那天说起。
    刚进片场，杨暧就看到了那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身边站着的人更是刺眼，李矽筎越发的美了，如今她穿的戴的都是正版名牌，妆容也越发精致。
    齐柌也看到了杨暧，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臂从李矽筎手里抽出来。
    许磬也挺惊讶的，她看了杨暧一眼。杨暧与那时一样，无所顾忌，且大摇大摆，许磬觉得这样的杨暧才像自己认识的杨暧，而那天在摄影展上逃走的人，实在太不像以往认识的她会做出来的事。
    齐柌应该已经拍摄结束，准备收工了。
    烈日当空，现场温度太高，灼得人心烦意乱。
    杨暧直径走到齐柌面前。
    旁边的李矽筎躲在遮阳伞下，从杨暧出现，她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六年未见的人，还是那样嚣张的气势，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不知道与齐柌分开的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同时，她不明白，齐柌都已经属于自己了，自己明明已经赢了她，她为什么却还是那么不可一世。
    眼见着杨暧一步步走过来，李矽筎的心提得越来越紧。
    齐柌抬眼，目光撞进杨暧眼里，他记得，他们正式在一起的那天，也是这般炎热。
    许磬也跟着杨暧走过来，虽然不大可能，但还是担心会起什么冲突。
    “好久不见。”这是杨暧为自己那天逃走所赎的罪，早该这么说的，在那天就应该这么说，可以不过问他当时为什么离开自己，但要证明在重新与他相遇时依然有勇气说一句‘好久不见’。
    李矽筎笑了笑“杨暧，磬磬，这么巧啊，你们也是来这儿拍摄的吧，我们刚刚拍完。”
    齐柌看着杨暧，却说不出话来，是同他一样说一句好久不见，还是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都没有这个必要。
    杨暧笑了一下“怎么?不认识我了？”
    齐柌别开了目光“怎么会。”
    杨暧说“我以为你不会从事摄影行业的。”
    “你知道的，我喜欢做这个。”
    杨暧点了点头。这算是齐柌给她的最后一点慰藉，他们共同的爱好，以及一起追逐的梦想，尽管不在一起了，却谁都没有遗忘。
    李矽筎很自然地拉住齐柌的手臂“对了，我们要结婚了，下个月6号，要是今天不碰巧在这里遇见你们我都给忘了。能给我个地址吗？明天吧，我给你们把请柬送过去。”
    齐柌看了李矽筎一眼，本来也应该要请杨暧的，既然说了那也就说了吧。
    杨暧的表情阴郁了几秒，心里电闪雷鸣，早知道听到的是这个消息，就不该逞强走过来，但此时此刻，能别无他法，只能继续逞强。
    旁边的许磬说了工作室的地址。
    李矽筎笑了笑“好，我一定给你们送过来，下个月6号，你们一定要来哦。”
    说到底杨暧不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她再也见不得李矽筎的那般笑，和她亲昵地挽着齐柌的样子。扯出一个笑之后，转身离开了。
    过去时，杨孜桦见杨暧脸色不对，问许磬“她怎么了？”
    许磬叹口气“没什么，工作吧。”
    拍摄时，杨暧总有些心不在焉，一遍遍的重拍弄得模特很不高兴，最后换了杨孜桦。
    许磬走过来，杨暧坐在一条矮凳子上，低着头。
    从许磬的角度，只看到她头顶的发漩。
    “没事吧？”
    杨暧不说话。
    “齐柌人还没走远呢，万一折回来看见你这副模样，你让人家怎么想。”
    “看见就看见呗，爱怎么想怎么想。”语气竟是赌气般的。
    许磬被逗得笑了一下“其实吧，别说你，当初我都想不通齐柌怎么就和李矽筎在一起了，不过这事都已经过去六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那你呢？你现在放下赵奕了。”
    许磬被呛住了，说没有放下吧，但在见证他娶了别人后早没有当初非他不可的感觉，说放下了吧，这些年还挺不甘心的，自己只是一场暗恋都这般，更何况杨暧呢，齐柌曾经给了她那么多令她们这群单身狗看着都那么羡慕的时刻，想必，要彻彻底底的放下，不是这一时半刻的事。
    见许磬不说话了，杨暧终于抬头看了一眼。
    “行了，别说废话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许磬只能领命，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