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温柔本身

    自那天以后，王骁虽然与陈苑消停了，但很快，工作室又恢复了吵闹，王骁与许磬有说不完的话，与杨暧也没话找话，甚至与杨孜桦也有说不完的话，但唯独不与昔日与自己吵吵闹闹的陈苑讲话，知道他情绪不对，这几天大家都附和着他，尽管如许磬这般话少的也尽量着附和。
    期间，杨孜桦不止一次或旁敲侧击或谈心地问过原因，但王骁一概绝口不提。
    陈苑却与王骁不同，她彻底的沉默了，脸上的伤渐渐好了，心里的伤口却无法愈合。
    杨暧很久没有再像结婚前一样偷偷跑去庄瑞的课堂上，混在学生里听课了。
    这天，心血来潮，她又去了，已是轻车熟路地找到教室，如今的她混在学生里还是毫无违和感，庄瑞是在讲了半节课才发现的。
    原本杨暧为了装得像，还特意拿了一本书，一支笔，装模作样地写写画画，但见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后，便知道他已经识破，于是便不再装了，将藏在课桌下的单反拿出来，间或光明正大地拍一张。
    但杨暧拍到第二张时，旁边的女生便看着她，杨暧还是无所顾忌。
    一张接一张。课间休息时，那女生便问“同学，你刚刚拍的照片能不能给我发一张。”
    杨暧一脸疑惑。
    那女生笑道“加个微信嘛。”
    “你要是想要照片可以用手机拍啊。”
    “手机拍的哪有你拍的好。”
    “不行。”
    哈？那女生没有想到这人能这么干脆果断地拒绝。
    “那、那好吧。”
    下节课，杨暧便收了摄影机，目不转睛地看到庄瑞，他站在讲台上时与平时不大一样，眉目间透着严厉，若是有同学讲小话、玩手机，便会投来犀利的目光。
    杨暧觉得他讲课时的风格好像比以前严厉了一点，但转而又觉得这只是错觉，他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嗓音极其好听。
    下课后，庄瑞直接走出教室，没有等杨暧。
    杨暧便只好跟在他身后。
    走到半道，又遇到了张嬬，说实话，张嬬这段时间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庄瑞的，但她远远的看到那两个一前一后的人之后，便走了过去。
    主动与庄瑞讲话“庄老师，下课了？”
    “嗯。”
    “明天早上的研讨会庄老师去吗？”
    “去。”
    “嗯。”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充斥着若有若无的尴尬。
    杨暧站在原地，听见面前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想到那天在停车场看到庄瑞抱着张嬬着急的样子，心尖便莫名的堵。
    张嬬走到杨暧身边时，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而庄瑞，背影笔直地继续往前走了，依旧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
    到了停车场，车上，庄瑞在等她了。不过，杨暧的心被堵上了之后就没有再通畅过。
    原本就打算与他一起回去，来时是打车来的，所以，现在杨暧无可奈何，还是上了车。
    庄瑞终于看她了，目光竟与看到讲小话时的学生类似。
    杨暧给他的回应是，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他无奈时翻白眼，生气时翻白眼，窃喜时也翻白眼，总之，就是爱翻白眼。
    “今天没工作吗？”
    “没有。”
    一句话噎得死死的，因为她知道，他想说，怎么这么闲，要拍照的话去别处能赚钱的地方拍，来拍我做什么。
    既然她说没有，那他也便无下文。发动了车，打道回府。
    虽然最后还是闹了个不怎么愉快，但杨暧还是将照片导出来，不用怎么修，调了个色，便很好看了。
    照片里，阳光洒着金黄色，站在黑板面前的人，五官柔和，微微转过头，纤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白色粉笔。
    庄瑞进来时，杨暧盯着的就是这张照片。他清了一声嗓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欣赏的是自己的艺术作品，不是你，千万别自恋哈。”
    他也看了一眼照片，她拍得确实挺有艺术感，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堂课，硬生生拍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是没什么好看的吗？你看什么？”
    庄瑞别过头，是没什么好看的啊。
    工作室里，王骁以单手撑着头，靠在前台的桌子上，与许磬讲着话“晚上有时间吗？咱们组织一次聚会吧，唱歌也行啊。”
    许磬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老板同意了吗？你就在这里私下组织。
    杨暧进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唱歌吗？好啊。”
    许磬看着杨暧，王骁疯你也跟着疯?
    王骁见杨暧如此态度“老板都发话了，去不去？”
    许磬无奈“老板请客我就去。”
    “不就是请客嘛，好说。”杨暧豪爽到。
    王骁这便走到杨孜桦面前“老板说了，今晚团建，去唱歌。”
    杨暧还没有走远，听到王骁的话，怎么就变成团建了，行吧，团建就团建吧。
    王骁看了陈苑一眼，不再继续说话了。
    倒是杨孜桦说“陈苑，去吗？”
    陈苑摇摇头“不去了，你们去吧。”
    “去玩玩呗，我看这段时间你太压抑了，去放松一下。”
    陈苑想了想，点了点头“嗯。那去吧。”
    杨孜桦对着她笑了笑，他其实极少笑，可笑起来却是很好看的。
    许磬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场景，她看得痴了半秒，但随及，摇了摇头，杨孜桦怎么可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临去前，杨暧给庄瑞打了个电话，让他也来。
    王骁听到她的电话后，愤愤地说“过分了啊，怎么还带家属呢。”
    杨暧说“我出钱请客，乐意带谁就带谁，要你管。”一句话堵住了王骁。
    庄瑞来时，王骁已经一个人霸占着话筒唱了半个小时。
    杨暧对着进来的人招了招手，庄瑞随即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此刻，杨暧已经小喝了几杯。
    陈苑不说话，喝白开水一样地喝着酒。
    许磬则沉浸在下午撞见杨孜桦的笑时的心思里，眉毛纠结得拧在一起。
    杨孜桦时不时看杨暧一眼，庄瑞来了之后便不再看了。
    这会儿，王骁又唱完了一首，从高凳子上下来，在杨暧身边坐下。
    见王骁终于下来了，陈苑走过去，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喝得醉了，唱歌时便撕心裂肺地吼。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她下一秒哭出来，但是，陈苑没有哭，只是唱歌。
    王骁捂住嘴，笑了笑，心尖被陈苑的歌声撕了个口，那歌声，明明那么难听，那么入不了耳，怎么他听得撕心裂肺血流不止。
    庄瑞实则是全场最没有心事的人，端端正正地坐着，心无杂念，与其他那些各有心思的人不一样。
    王骁见杨暧时不时地要往嘴里灌一杯酒，便也拿着酒杯“一个人喝个什么劲。”
    杨暧与他碰了一下杯子“那你陪我喝。”
    王骁便一口气干了。
    陈苑唱了不过两首，就自己下来了。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与王骁面对面。
    王骁不知所措起来，只能与离自己最近的杨暧有话没话的瞎扯。今天的杨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换作平时，就算是王骁心情不佳那几天也懒得理他，但今天，有的没的比对方还说得多。
    庄瑞坐在她身旁，时不时看一眼，有什么需要便帮一下，甚至，在她喝酒喝得猛了嘴角有酒渍时用纸给她擦嘴角。
    杨暧尽量让自己坐正了。
    王骁凑了过来，在杨暧耳边讲了个荤段子，杨暧伸手打了他一下“臭不要脸。”
    讲完话，王骁便看陈苑一眼，见她依然低着头。
    于是，王骁又同杨暧打闹。
    在与王骁打闹的同时，杨暧也看着庄瑞的神色，见他无动于衷，更加心灰意冷。
    后来，杨暧直接靠近着王骁坐，这样，与庄瑞之间便隔了些距离。
    王骁说“我跟你说，老板，就我昨天拍的那小明星，特别得劲，以后你就多安排这样的给我。”
    杨暧笑了一下“那你得问磬磬，那是她安排的。”
    “你这老板当得可真轻松。”
    “说谁轻松呢。”杨暧不由分说地一巴掌拍过去。
    王骁笑着“好，那我去和磬磬说。”不过话是这么说，人却没有动，因为许磬坐在陈苑旁边。
    杨暧又拍了一下他的肩“去呀，怎么不去。”
    王骁转过头看着杨暧笑“明天。”
    “切，没劲。”
    “说谁没劲呢？”
    “说你。”
    后来，便单纯地变成了喝酒宴，没有人再唱歌，气氛依然诡异，可在场的人谁都不觉奇怪。
    出去时，杨暧还在与王骁拉拉扯扯，庄瑞只在后面看着，只要她不摔倒，便也不上去扶。
    杨孜桦走在最后面，杨暧今晚的行为全落在他眼里，正常人，见这样的情况都只觉得也许这两个人是出了什么问题，吵架了？所以杨暧故意这样，杨孜桦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与王骁之间的那些打打闹闹他也便不看在眼里。
    直到上车时，庄瑞才上前扶杨暧。
    杨暧却不经意间甩开了他的手，庄瑞皱着眉，将她带拖带抱进车里，今天晚上也太闹腾了，平时在工作室也这么闹腾吗？
    杨暧上了车后突然就安静了，其实今天晚上没那么醉，她头脑依旧清醒，印象最深的便是庄瑞安静看着自己与王骁打闹的样子，他竟一点异色都没有，就那么看着自己与别的男人打打闹闹。
    杨暧倒吸一口凉气，心口疼得厉害。他到底有多不在乎自己，想到之前自己对着他那般表白，便是脸皮再厚也无地自容，因为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更别谈喜欢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