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王朝的覆灭

第二百一十五回 对醉汉三人起争执


    公韧和唐青盈随即赶往第三协驻地.成炳荣原在清湖北督练公所任职.武昌起义中.被清政府派往楚望台监视工程8营的汉族士兵.差一点儿被义军枪毙.为了求生.他被迫参加了革命军.黎元洪和他是旧相识.为了拉拢自己的力量.把他提拔为第三协统领.
    两人进了统领办公室.成炳荣正独自一人开杯畅饮.只喝得醉眼朦胧.桃核不认杏核.
    唐青盈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赶紧用手驱赶着酒气.对成炳荣厌恶地直瞪眼睛.
    成炳荣对唐青盈举起了酒杯.说:“公韧兄弟.喝……來喝一杯.”唐青盈眉头一皱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公韧.”成炳荣说:“黎……都督早打电话來了.我知道您二位要來.特设酒接风……一等不來……二等不來……我就先喝了几杯.”
    唐青盈气哼哼地说:“真是个酒鬼.公母不分.”公韧对成炳荣说:“我们不喝酒.你最好也不要喝酒.现在大敌当前.汉阳危如累卵.你我重任在肩.这酒怎么能喝得下去.你接到黎都督命令三协偷袭汉口的命令了吗.”
    成炳荣醉醺醺地说:“什么……你才能喝三两……三两不行.三两太少了.”
    公韧十分生气.又问:“你的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成炳荣又说:“……什么……准备……早准备好了.猪耳朵.猪心.发好的……竹笋……还有托人搞到的……上等的好酒.”唐青盈气坏了.对他大声地吼道:“你这个混蛋.”成炳荣嬉笑着说:“蛋……我也有.鸡蛋.鸭蛋……还有上等的皮蛋.”
    公韧.唐青盈面面相觑.真是对成炳荣急又急不得.躁又躁不得.只能悻悻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出去查看部队的备战情况.
    底下的情况更糟糕.士兵们三三两两赌博的.喝酒闹事的.沒事闲逛的.就像个自由市场一样.更为严重的是.有的士兵离家近.干脆回家休息去了.唐青盈对公韧说:“这哪里是营房.分明就是集市.”公韧也忿忿地说:“凭这样的部队.根本就不能打仗.”
    两个人只得又回到了成炳荣的办公室.在慢慢地等待着成炳荣醒酒.这时候成炳荣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足足睡了有四五个小时.他睡够了.才睁开了眼睛.看到屋里有两个人.立刻爬起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二位是谁.”
    公韧赶紧自我介绍说:“我是公韧.这是唐青盈.是來协助成统领反攻汉口的事儿.”成炳荣拍着自己的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黎都督是下过命令.让二位前來督战.不知二位有什么高见.”公韧赶紧问:“不知成统领准备得怎么样了.”成炳荣面有难色.支吾了一阵.小声说:“你还真打啊.”
    唐青盈一听这句话.立刻火冒三丈.对着成炳荣吼道:“两军开仗.军令如山.怎么还有真打假打之说.”
    成炳荣用手挠着自己的头皮笑着说:“我是说.咱们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吗.黄兴这么厉害.都沒打过清军.难道我成炳荣比黄兴还强.上头让打.咱就比着葫芦画瓢.招呼几下子不就行了吗.还真不自量力啊.”
    这句话把公韧也惹恼了.对成炳荣嚷道:“成统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黄司令黎都督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应该尽职尽责完成才是.哪能这样玩忽职守.糊弄司令都督呢.这样做.对得起在前线拼死作战.牺牲了的民军弟兄吗.”
    成炳荣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是不想打.可是你看看我那些兵.是打仗的材料吗.”公韧大吼道:“纪律松懈.训练不良.这都是长官的责任.从这一刻起.你得以身作则.严格约束部下.时刻准备袭击汉口的清军.”
    公韧又问成炳荣:“你打算从哪里进攻清军.”成炳荣看來根本就沒有考虑这个问題.反问公韧:“你说从哪里进攻好.”
    公韧说:“据我们侦察.自凡地形好.有利于进攻的地方.都有清军严密防守.而清军防守比较薄弱的.只有三道桥一带.那里不是深深的湖水.就是一片烂泥.所以清军在那里防守也比较薄弱.如果从那里进攻.不知道成统领打算用什么策略.”
    成炳荣说:“监军.监军.你监督着我们打仗就行了.你只要指了地方.具体进攻.由我们执行.”
    公韧冷冷一笑.紧紧追问:“如此重大的行动.你不说清楚.我们不放心.”成炳荣听到公韧紧追不放.笑了笑.说:“其实我们也沒有什么好办法.长途奔袭.要用船我们扛不进去.粘泥道路我们又不能修.唯一的是我们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从好路上打进去.这就全看幸运了.”
    公韧严肃地说:“打仗怎么能靠幸运呢.事先得有严密而科学的计划才行.那里哪有什么好路.如果我们陷进烂泥里.攻.攻不过去.退.退不回來.那可怎么办.我看.就得多多准备一些小船、木板和稻草.如果是在深水里.非得用小船进攻不可.如果是在烂泥里.非得铺上木板和稻草不行.除此之外.沒有别的好办法了.”
    成炳荣说:“这么远的道.用小船的话.怎么往那里运.”公韧说:“沒有马车用牛车.沒有牛车用人扛也得扛过去.要不到了敌人的机关枪跟前.什么也沒有.怎么向前进攻呀.”
    成炳荣低着头挨着公韧的训.不再说话了.
    公韧和他沒少费了口舌.真是乘兴而來.扫兴而归.
    两个人出得了成炳荣的营房.公韧对唐青盈说:“反攻汉口.事关重大.黎元洪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醉鬼呢.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唐青盈气哼哼地说:“都怨黎元洪这个老小子任人唯亲.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老鳖找到王八家.”
    公韧说:“要是成炳荣和张景良一样.投降了清军.我们可如何是好.”唐青盈说:“那也说不定呢.他就是不投降清军.消极作战.我们也拿他沒有办法.”公韧叹了一口气说:“监军.监军.只能监督着成炳荣的军队.要不.我真想把军队的指挥权抓过來.重新训练士卒.约束部队.反攻汉口.”唐青盈说:“早就该这个样了.我看连黎元洪的权也该夺了.要是不把这个权夺过來.早晚是个祸害.”
    11月22日晚.成炳荣率领着部队出发.听了公韧的话.带了3条小船.由士兵们轮流扛着.木板和稻草都沒有带.公韧对唐青盈气呼呼地说道:“这个成炳荣啊.真是叫人生气.沒有谋略不说.别人的话还不听.部队要是陷在了烂泥里.这可如何是好.”
    唐青盈气呼呼地说:“一等人不教就会.二等人教了才会.三等人教也不会.”
    公韧和唐青盈生气归生气.但也沒有别的办法.只好紧紧地跟在成炳荣的身边.
    这天是月黑头.伸手不见五指.部队也沒有向导.沿着一条土路向青山江边前进.成炳荣随身带着一个水壶.走不了几步.就喝一口.走不了几步就喝一口.唐青盈对公韧小声说:“这成炳荣不但是个酒囊饭袋.还是个水葫芦.怎么这么能喝水呀.”公韧也说:“怪了.这么凉的夜.喝一肚子凉水干什么.”
    走不了多远.成炳荣的这一壶水喝下去了多半壶.公韧好奇地问成炳荣:“你不嫌肚子疼.”成炳荣大咧咧地说:“不疼.越喝越暖和.”公韧笑了一下:“那只能是酒.”成炳荣说:“当然是酒呀.你以为我喝的是水.”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赶紧夺过成炳荣的水壶嗅了一下.叫了一声:“不好.真是酒.”随即对着成炳荣发火道:“成统领.这大战在即.你就不怕喝酒误事.你就不怕执行战场纪律.”
    成炳荣笑嘻嘻地说:“酒是什么.酒是男人的胆.打仗不喝酒.怎么打仗啊.”
    这句话气得公韧把成炳荣的酒“咕噜咕噜”地全倒在了地上.疼得成炳荣“哎哟哎哟”直叫唤.抢过酒壶一看.一滴酒也沒有了.
    又走了一段路.成炳荣的酒劲开始发作起來.走起路來就像踩起了秧歌步.走一步來晃三晃.过來了两个护兵.扶着成炳荣继续前进.
    气得唐青盈就对公韧嘟囔:“这样的人还领兵打仗.给我提鞋我都不要.这就是黎元洪的好统领.”成炳荣也听不清唐青盈说的什么.回过头來.嘴不利索地吹嘘道:“我过去领兵打仗的时候.喝了2斤都不醉.这才喝了多少.也就是才1斤多.早咧.”
    唐青盈对他说:“你说你不醉.我问你.咱这是干什么去.”成炳荣说:“你问我干什么去.我还能不知道吗.别以为我醉了.其实……我沒醉.咱这不是找黎都督喝酒去吗.”
    一听这话.唐青盈从腰里拔出了弯刀.就想削了他.吓得公韧赶紧挡住了唐青盈的弯刀.让她快快把刀收起來.
    前面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前卫排來报告说.不知道走哪条道.成炳荣晃晃悠悠地大骂着:“真是混蛋.你……前卫排怎么不知道往哪里走.往前走啊.”公韧和唐青盈也到了前面仔细观看.前面确实有两条微微发白的土路.一条往左.一条往右.但是公韧和唐青盈也弄不清哪条路通往青山.
    成炳荣指着一条路说:“走这条路.”公韧问:“这条路往哪啊.”成炳荣反问:“你想上……哪啊.”公韧说:“我们要上青山江边.”成炳荣说:“我就是说这条路通……青山江边.”公韧问:“确实吗.”成炳荣说:“那还能有……假.我闭着眼睛不知走了……多少回了.”
    公韧又嘱咐:“你可想好.别走错了路.贻误了战机.”成炳荣满嘴喷着酒气说:“要不你问问……我的副官.”副官赶紧摇着头说:“别问我.别问我.我在这里掉向.白天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顺着成炳荣指的道大约走了有3个小时.前面微微发亮.像是一座城池.前卫排找到了一个人家.砸开门一问.才知道走错了路.已经到了武昌城下.前卫排再來找成炳荣时.成炳荣已经两腿僵硬.头都抬不起來了.唐青盈晃着成炳荣的脖领质问道:“你指的好道.咱们怎么到了武昌城了.”
    成炳荣迷迷糊糊地听说到了武昌城.心里高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武昌.武昌.好啊.赶快……进城吧.”
    气得唐青盈狠狠地掐了成炳荣一下.疼得成炳荣吱呀怪叫.酒一下子醒了一半.唐青盈对他吼道:“咱们走错了道.到了武昌城.”成炳荣这会儿明白了.说:“走错了道.那就赶快回去啊.”于是成炳荣又指挥着部队返了回去.从那个三岔路口向着青山江边前进.
    部队到了青山江边.时间已经不早了.此时供民军渡江的民船早已在江边等候多时了.部队迅速登船.在起义军舰海琛、海筹两舰的掩护下.乘着茫茫黑夜.悄悄向对岸进发.
    此时清军军舰大部分集中在汉阳前线.这边是大后方.并沒有多少敌船.所以舰队很快在汉口郊区登岸.部队登岸后.稍作休息.即向湛家矶进军.行抵三道桥时.天已经大亮.
    三道桥两侧是深深的湖水.湖水再往外.是大片的泥泞沼泽地.民军要进攻三道桥必须先经过这片沼泽地.队伍成长蛇形马上冲了进去.看上去挺平整的草地.腿一迈进去.立刻就陷了进去.这条腿刚拔出來.那条腿又陷进去了.一陷就是膝盖以上.
    几千人的队伍在这满是泥水的沼泽地里缓慢地往前挪动着.
    唐青盈对公韧摇了摇头说:“这是一块死地.现在天又亮了.只能是被动挨打.”公韧着急地说:“要是早早地多准备一些木板和稻草.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啊.”唐青盈点了点头说:“是啊.多垫上几条道.这样才可以避免受到敌人机枪的交叉扫射.晚了.晚了.这会儿干什么都晚了.”
    俩人再看成炳荣.他已被护兵抬到了一块干地上.闭着眼睛呼呼大睡.还不时地响起了鼾声.
    冲在最前面的部队离三道桥只有200多米时.清军的机关枪突然猛烈开火.民军一片片地倒下了.开阔的沼泽地里.民军有的只能趴在泥泞中躲避着敌人的子弹.有的举枪向三道桥射击.可是三道桥的工事修得很好.民军的乱枪对他们几乎沒有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相持了一会儿.民军开始后退.后退变成了溃退.沿着原路退到了江边.又乘船回到了青山.到了青山时.成炳荣仍然躺在护兵的担架上睡着大觉.
    公韧摇着头说:“这样的统帅闻所未闻.真是瞎子害眼――沒治了.”唐青盈跺着脚说:“我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和这个酒鬼待在一起了.打道回府.”于是两个人给黎元洪和黄兴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后.又回到了武昌集贤馆内.再去组织敢死队.
    11月24日.成炳荣正在办公室里喝茶解酒.突然一个副官來报告说.军政府李作栋拿着令箭來了.吓得成炳荣到处躲藏.一看屋里实在无处藏身.门口有一个水坑.就一头扎进了水坑里.
    众人赶快把他从水坑里捞出來时.他已和个落汤鸡一样.连吓带冻哆嗦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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