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差使

    白天如果去找帽子一定会被别人怀疑的，所以我打算晚自习下课后再去找。这一天，我都在努力让自己不走神。下课期间，我不经意听见常岚在说：“思琪，你陪我去趟厕所嘛，这几天我都好害怕。”
    思琪趴在桌子上，不耐烦地说：“怕什么啊？王铭又不是在女厕所跳的楼，你怕个鬼。现在我要睡觉，别打扰我。”
    我一听“王铭”这两个字，不由得愣住了。
    常岚嘟了嘟嘴，继而向我看了一眼，问道：“小娴，你有空吗？”
    我连忙点了点头，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和她手挽手去了厕所。
    一路上，我试探性地问她：“常岚，王铭就是跳楼的那个？”
    “是啊。据说，他是从教学楼的顶楼跳下来的，太恐怖了！我现在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在做梦。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让李婉先走。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我便快速地跑向了顶楼。但出乎意料的是，顶楼的门竟然被锁上了。我叹了口气，突然后面吹来了一阵阴风，阴冷刺骨。我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后面，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门的钥匙在我这。”王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把我吓了一跳。我猛然回头，却没有看见他，只看见一把放在地上的钥匙。
    我捡起钥匙打开了门，就进去了。顶楼的风很大。我打开手电筒，一路寻找，把周边都找遍了。蓦地，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看见有一顶黑色的帽子在栏杆附近，我开心地朝身后喊：“王铭，我找到帽子了。”
    后面没有回应，但我已经走上前，捡起了帽子。
    “王铭？你在哪？”我四处寻找，半天没有找到。突然，有一声刺耳的猫叫声打破了平静。我寻声一看，有一只黑色的猫走到了我脚边，此时它正昂着头打量着我。
    我有些好奇地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它也不反抗。我轻轻抚摸它的毛，却发现它身上有一小块地方没有毛，只有一道醒目的疤痕。我心疼地摸了摸它，它闭上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过了很长时间，周围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起身准备离开，因为现在真的太晚了，再不回去，等会学校大门就要被锁起来了。
    “我回去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我对着黑猫笑着说，一边摸了摸它的头。它很温顺，仰起头向我“喵喵”叫了起来，像是在回应我一样。紧接着，它却飞快地消失在夜幕里。
    我心里竟有些不舍，可我还是拿着帽子，一路飞奔回到了家。
    夜深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击打窗户的声音。十二点还没到，我一直好奇，为什么王铭还没有来。那个帽子，被我放在了书桌上。写作业累了，我就停下手中的笔，借着灯光看了看这顶帽子。这帽子的质感，摸起来其实挺粗糙的。
    “谢谢你。”忽然后面传来王铭的声音。我却早有预料，回过头来却什么也没看见。
    “你没有天眼，是看不见我的。加上我不想现身，因为我怕我的样子会吓到你。”他的声音，很真实地出现在周围。
    “帽子在这里。”我把帽子伸向前，这种对着空气说话的样子真的很奇妙，特别是当你知道你对面有一个鬼的时候。
    “我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可以帮我烧了它吗？”
    “烧了它？”我诧异地问道。
    “只有这样，我才会真正拿到它。”
    “好。不过我很好奇，当我在教学楼顶楼找到帽子喊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应我啊？”我疑惑地说道。
    他突然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因为我总感觉自己要被吞噬，那种感觉很难受。但是我一看到你之后，就没有那种感觉。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帽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起身，对着前面说了一句：“我去找打火机，然后去阳台去烧帽子。”
    我怕引起火灾，所以从卫生间接了一盆水来。同时，我还找了一个不用的旧铁盆。我把帽子引燃后，看着火焰一点点变大。那火渐渐吞噬着黑色的帽子。
    我坐在凳子上，静静看着盆里的火。
    王铭突然说：“你一个人住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妈出差去了，过几天回来。”
    他轻轻地说了声：“哦哦”。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轻生，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他一直沉默，半晌也没出声。
    “帽子快烧完了。过会你就可以拿到它了。”我打破宁静，笑着说。
    “嗯嗯。”他只是淡淡地回应，可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他的难过。
    到帽子烧的干净了，他却无奈地说道：“谢谢你，我已经拿到它了。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今天是我的头七，我应该回趟家，但我却没有家可以回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的父母呢？”
    他无奈地笑着说：“我母亲在三年前就去世了。这个黑色帽子是她送给我的。”
    “那你父亲？”
    “我到现在都不可以原谅他。可能就是因为他，我才去跳楼的吧。其实，那天晚上，我没有想去跳楼，我只是……”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没有再问下去，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奇怪的是，房子里突然又安静了，我四处喊了喊他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忽然间，我好像听到了一阵猫叫声，我寻声向楼下看，却没看见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把阳台处理干净后，就回房看了会书。大概过了一会儿，我的困意开始泛滥，便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中，我用余光瞥到有一个很高大的人站在我旁边，我揉了揉眼睛，一边问：“你是谁啊？”
    那人不语。
    还没看清他的样貌，忽而有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我像是没有了意识，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