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差使

    韩晚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身后。我对他竖起大拇指，他轻轻一笑，但很快就严肃起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户里面，季珊珊的影子早就没了。
    我紧张起来，小声问道：“她去哪里了？你看见了吗？”
    他摇摇头。我们沮丧地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大概过了十分钟，我们看周边也没有动静。就想着进礼堂把灵灵给叫出来。
    季珊珊很细心，走之前把门也给关上了。正当我想通过窗户爬进去时，韩晚庭却让我闭上眼睛。
    我照办了。黑暗中我害怕地拽着韩晚庭的衣袖，才几秒的功夫，韩晚庭低声道：“可以睁开眼睛了。”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礼堂的一排排座位还有空无一人的舞台。
    刚刚我是穿墙了？
    好吧，我也见怪不怪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灵灵，问清楚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受到惊吓，灵灵很久都没有现身。
    “是不是因为你是鬼差，所以她不出来？要不然你先在外面等我，我来找她。”
    韩晚庭觉得有道理，笑道：“总算聪明了一回。”
    “什么意思呀你？”我气地想打他，他却变成猫一溜烟逃走了。
    “灵灵，你在哪里？是我呀，我不会害你的。我带了好吃的给你，你快出来好不好？”我四处呼喊，一步一步靠近刚刚灵灵出现的墙角那里。
    大概又过了很久，灵灵始终没有现身。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韩晚庭的隐咒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要失效了。我必须找到灵灵。
    “灵灵，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天天在这里肯定很孤独吧。你想不想出去看看，去找自己的妈妈呢？”
    话音刚落，我正前方的墙里就传来一阵哭泣声。我连忙跑过去，敲了敲墙面，柔声哄道：“灵灵乖，不哭不哭。你的妈妈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样哭的。你出来好不好？姐姐带你去找妈妈”
    灵灵的哭泣声渐渐变小，她慢慢地从墙里出来。
    我拉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然后递到她手里。
    “谢谢姐姐。”她一边抹泪水，一边惊喜地打量着棒棒糖。
    我把她带到落满月光的座位那里。这是我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小女孩的样子。她肤色雪白，眼睛水灵灵的像春天的小溪。她的小脸蛋就好像一个瓷娃娃一般精致可爱。
    “灵灵好可爱呀。不哭了，你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呀？”
    我慢慢地把棒棒糖的纸撕开，然后递了过去。
    她接过棒棒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最看不得小孩子哭了，连忙哄她。她抬起头，小声地说道：“姐姐，你说，妈妈是不是永远不会来接我回家了？”
    我心里有点难受，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一群坏人把我抓到这里的。他们不给我饭吃，还打我。我又饿又累就睡着了。迷糊的时候好像听见妈妈的声音。妈妈说会接我回家的。但是我醒来以后却一直被困在这里。我好想妈妈。”她的泪珠一大滴一大滴地往下掉，浸湿了衣服。
    我帮她擦掉眼泪，抱住她哄道：“不哭不哭，灵灵最乖了。妈妈一定很忙，所以才忘记接你的。你要体谅一下妈妈。妈妈平时好辛苦的。我回去就和你妈妈说，让她来接你好不好？”
    “好！”灵灵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一脸开心地看着我。
    “灵灵知道家里的地址吗？我等天亮了就去你家。”
    “谢谢姐姐。我家住在西路苑七栋404。”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耳熟？姜月和曾珂也正好住在西路苑！
    “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妈妈的。但是在这期间，你在这里要乖哦。别人叫你，你千万不要出来。要不然会有坏人来抓走你的。”
    “好。”灵灵乖巧地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姐姐要回去了。过几天我会再来的。”我摸摸她的头，催促她回到墙中。
    我目送她轻飘飘地回到墙里，才安心离开。不知何时，韩晚庭早已站在我身后。
    他把手伸过来，让我拉着他。我连忙拽紧他的衣袖，和他一起穿墙而出。
    我们离开学校一段距离后，隐咒就失效了。
    寒风来袭，我双腿冻得发抖，还打了个喷嚏。
    韩晚庭见我这个样子，马上说道:“现在太冷了。有什么事我们白天再说。我现在送你回去。”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你不用送了。谢谢你。”
    “还是我送你回去比较好。现在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突然叹了叹气，对他说:“明天我想去一趟西路苑。这个女孩的怨气太深，如果不了结她的心愿，她会永远留在那里成为孤魂野鬼。”
    韩晚庭眉头紧蹙，低头沉思。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然后说了句:“我和你一起。”
    “你如果很忙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两个人去反而还打草惊蛇。我有同学也住在那里，我可以先去她那里了解一下情况。”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最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夜晚的风寒冷刺骨，喧嚣的城市像被无边的黑暗吞没，安静的有些可怕。
    “我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季珊珊会出现在那里？你和季珊珊不是在元旦那会还一起表演过四手联弹吗？你们应该有点熟吧？”
    他想也没想，直接答道: “不熟。”
    “你们没一块排练过？”我不依不挠地追问下去。
    他耸耸肩，无奈道:“本来不是我上台表演的，是另一个男生，不过那天他突然生病了。”
    老凡尔赛了啊。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吧。不过知道他们不熟以后，我还有点忍不住开心。
    韩晚庭侧过脸，低头看向我，然后有些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很冷？”
    一定是我刚刚笑的有点面目狰狞，让他觉得我是因为冷才这样的。好丢人啊！
    “还好。不算太冷。”
    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地把衣服坡在我身上了。
    “其实不用这样。这样你会感冒的。而且我马上就到家了。”我连忙挣脱，脸上滚烫滚烫的。
    他执意把衣服摁在我身上，我被裹得紧紧的，不能动弹，只能妥协。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路边走边聊就到了小区门口。此时夜深风寒，我披着韩晚庭的衣服，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他在门口停下脚步，神情有些犹豫：“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和林杰是朋友吗？”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我有点懵。
    “是啊。我们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怎么了？”
    他的表情突然有点僵，但很快又摆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他修长的手指突然伸向我的脸庞，我本想躲开却没有躲掉。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我的眉间。
    我与他四目相对，久久也没有挪开。就好像春日里，枝头上那朵一直含苞待放的花儿缓缓绽开。
    “怎，怎么了？你耍流氓啊？”没一会我就醒过神来，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我刚刚不应该问你的，你明白吗？”他莫名其妙地苦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那好看的侧颜，一时间有些恍惚。可到底是什么他不该问？而我又不明白什么呢？
    而我真的不明白吗？
    突然间，我的头很痛，但很快又不痛了。只是不经意间瞥见了韩晚庭那复杂的目光。
    天上月正明，清清冷冷，原本含苞待放的花好像一夜间凋零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对了，这个差点忘记了。谢谢你啊。”我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我愣愣地转过身，失魂落魄一般。就在刚刚，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忘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