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魂笛

第61章


 
  刘明山却笑笑,道:“苏兄弟,你打算再出关吗?” 
  苏东二道:“去是要去的,只不过还有件事尚未办成,办成了自然要出关的。” 
  刘明山拍着胸脯道:“老弟台,你如果信得过我刘明山,那就说出来,看我能不能为兄弟你把事情办妥当,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他说得十分热诚,谁会相信他是个内藏奸诈的人。 
  江湖上没有人能一眼看穿一个人的心,只有在吃了这人的亏后才会知道上当。 
  于风的心中就在冒火,他想到紫竹林被焚,霍先生独上五台山,这一切还不说,三王爷朱英几次受扰,若非朱全与醉和尚的拚命保护,怕是早惨了。 
  于风暗中在咬牙。于是,酒菜送上来了。 
  那伙计真亲热,为三人把酒斟上,笑道:“于爷,你尝尝这酒,刚开坛。” 
  于风挥挥手,道:“你去吧!咱们慢慢地喝。” 
  他提着酒壶为刘明山满满地斟上酒,转而对苏东二道:“苏兄弟,咱于风交朋友那可是推心置腹不转弯,拿朋友当自己亲兄弟一样,你说是不是?” 
  -苏东二点点头,道:“我知道。” 
  刘明山拍拍于风,笑道:“于兄弟,你的大方,一开始我便喜欢上你了,咱们交往也快两年了,我刘明山怎么样?同老弟是一个样的把朋友当成亲兄弟,唔,比亲兄弟还要亲几分呢,是不是?” 
  于风道:“不错,刘兄,我于风最不愿交的乃是酒肉朋友,我恨的更是出卖朋友的家伙,刘兄,咱们可说是心比心的朋友,对不对?” 
  刘明山哈哈一笑,道:“对,对极了。” 
  他举杯,又道:“来,干。” 
  于风瞧瞧苏东二,一笑举杯,道:“干。” 
  苏东二放下酒杯面色渐渐地不太好看了,刘明山还不曾注意呢,于风可开骂丁。 
  于风一掌拍在桌面上,“咚”地一声,骂道:“他奶奶的臭皮的,也不知是那个狗操的,不但把三王爷朱英躲在五台山出家之事向京里东厂番子们去报告,更把主事的江湖老侠客霍天行主持其事的这码子事也向番子们暗通款曲,害得五台山有血腥,一把火也烧了霍先生的根,操他娘的,我是越想心中越发火,我恨不得刨出这人的心肝来,掏吃他的五脏六腑。” 
  刘明山还真能沉得住气,他也开骂。 
  刘明山骂的是北京口语:“他妈的,这是什么人漏了口风呀,兄弟,你想一想,什么人如此狼心狗肺呀,你对老哥说,我去宰了这小子。” 
  他还表现得金刚怒目,看得苏东二也多少有些怀疑了,他的双目一厉,嘴角露出个冷笑。 
  于风突然抓住刘明山一臂,道:“刘兄,这个人我以为就是你呀。” 
  嗨,刘明山是一瞪眼,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于风面无表情地道:“是不是你?” 
  刘明山道:“于老弟,你以为我刘明山是那种人?” 
  于风道:“那么,我想问你一声,那日我苏兄弟进关来,也是咱们四人在这平安客店吃酒,咱们附近无别人,我于风拿你当兄弟,你也大骂朝中魏老奸,咱们才把事情当着你的面坦然地说出来。我苏兄弟护送朱三王爷的儿子回去五台山。没两天,东厂番子便率人到了五台山,捉拿人。我问你,这是何人走漏了消息?” 
  刘明山道:“也许是五台山的和尚们走漏消息呀,你怀疑到我的身上来了?” 
  于风冷笑道:“会有那么巧?” 
  刘明山道:“巧事天天有呀。” 
  苏东二开口了,他面色寒寒地道:“五台山和尚走不出五台山,因为有个醉大师守在出入口。姓刘的,我便把事情直对你说了。”他仍然未发现姓刘的有半点惊慌之色,便也不由得十分佩服这人的阴毒,太沉得住气了。 
  刘明山笑笑道:“有什么大事呀?” 
  苏东二道:“这一回京中发生剧变了。” 
  刘明山眼一睁大,道:“剧变?” 
  苏东二道:“不错,也可以说天大的事情。” 
  刘明山道:“请苏兄弟明说。” 
  苏东二道:“大明仍有不怕死的忠良,太守文昌洞就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忠良。” 
  “文昌洞?文……昌洞……呀。” 
  苏东二道:“不错,文大人就不怕死,他搜集了魏奸与东厂诸多罪状便直奔京城,他忠肝义胆的表现感动了当今皇上,他把魏奸打倒了,东厂也被抄了,牢中关满了人,看来他们活不成了,而且东厂有花名册,同他们沆瀣一气的家伙,只怕一个也难逃了。” 
  刘明山到了这时候才变了样,他霍地站起来,大吼,道:“可能吗?” 
  苏东二道:“拿你当朋友,我才告诉你的。” 
  刘明山举杯一饮而尽,道:“二位老弟,我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向兄弟们去报告,你们请继续喝,我去去就回来。” 
  于风道:“可别叫咱们久等哟。” 
  刘明山抛下一个苦笑就走,头也不回一下。 
  苏东二道:“他要逃走了。” 
  于风道:“你说对了,而且不只是他一个人。” 
  苏东二哈哈笑了。 
  就在苏东二与于风二人愉快地吃喝着,忽听得远处马蹄声传来,于风第一个跳出平安客栈门外瞧,只见十几个官兵拍马往西南奔去,为首的敢情正是那刘明山。 
  于风立刻追出,他大叫:“刘兄!” 
  刘明山当然发现于风追来了,但仍坦然地勒住马,还冲着跑过来的于风笑笑。 
  于风拦住这些官兵道:“咱们等你吃酒啊,老兄怎么了,要走也不说一声?” 
  刘明山冷笑道:“于风,你们说对了,我就是那个走漏你们消息的人。” 
  于风大怒,道:“你……” 
  刘明山却平淡地道:“我刘明山不是为东厂番子们干活,我还攀扯不到他们,我是同胡将军办事,我可不图什么,只当个忠实部下。” 
  他指指跟随他后面的二十个骑马的,又道:“将军叫咱们往东,咱们不会往西,京中出了大事,咱这里赶回太原府,如果将军就义,我们就义,对于你于兄的抬爱,只怪刘明山身不由己了。”能说这不是一番道理吗? 
  于风说不出如何讨教刘明山这篇大道理,是的,人家也有上面指挥的人,他于风还不是一样受人指挥?于风几乎是怔住了。 
  刘明山还回头看看平安客栈那面,苏东二并未走出客栈外。 
  刘明山又道:“于风,咱们的交情就此打住,如果他日咱们再遇上,也许就免不了动刀子,我刘明山只求到了那种无奈的节骨眼上的时候,你于兄弟就别念过去,该怎么出刀就怎么个杀,因为我刘明山是不会对你于兄弟手软的。哈……” 
  刘明山笑着,突然重重地看了于风一眼,陡然一声大吼:“哈……” 
  他率人立刻拍马而去,倒也把于风愣在那儿了。 
  于风自言自语地道:“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他是个奉命行事的军人。” 
  于风回过头,苏东二已站在他身边了。苏东二早就来了。 
  他担心于风吃亏,绕过一道废墙转在附近的暗角,便听了刘明山的话。 
  “刘明山还接过一拨新军来此,我见过。” 
  苏东二对于风笑笑,又道:“这光景我暂时还不能出关了。” 
  于风道:“真抱歉,咱们必须回一趟五台山,霍先生在等着你呢。” 
  苏东二道:“霍先生去五台山,我以为霍先生必然会知道五台山会出事。” 
  于风道:“我们都担心五台山会出事,苏兄弟,唉,我依然耿耿于怀。” 
  苏东二道:“为了一个刘明山?” 
  于风道:“我对他推心置腹呀。” 
  苏冻二道:“休忘了刘明山的话,交情已完,下次遇上各凭本事了。” 
  于风道:“妈的,我于风还真下不了手。” 
  苏东二道:“那么,你就死吧。” 
  于风还猛一怔。 
  平安客栈这顿酒也别吃了,两个人拉马就走,当然是回五台山去了。 
  苏东二想着平定镇外紫竹林的霍家,太行名医的家就那么毁了,实在令他心中一痛。太行神医霍天行很少人知道他的武功,而苏东二就知道霍天行的武功与他的医术是一样地高明。 
  如今那么个主持江湖正义的人,竟然也被人烧了他的家,那实在令人大为吃惊。 
  苏东二吹起他的哀伤曲子了。 
  苏东二还真的吹得悲凄凄令人唏嘘,于风就有些酸鼻,只差未落下泪来。 
  于风是不会讨厌苏东二吹笛子的,他已听了多年,而且有时候还找苏东二为他吹奏一曲。 
  司马如龙就不同了。他是个喜欢静的人,他讨厌有人打扰他的宁静,所以苏东二只要有司马如龙在场,他就只有把笛子放在口边,但时间久了,他潜修到吹出无声曲来,当然,也只有他的心中才能体会出来那种感受。 
  苏东二只要吹起无声曲来,他会有不同的表现,别人以为他发了神经呢。 
  现在,苏东二骑马往太行山,他与于风要一起去五台山,他把笛子吹得好凄然,那不只是在怀念他的珍珠,也在为霍先生不平。 
  于风是很会欣赏苏东二笛声的人,他就时常对苏东二称羡,道:“苏兄弟,你可以当笛仙了。” 
  他怎知苏东二吹笛子也是在练气功呀,霍天行就知道苏东二的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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