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一家之给你我的爱

又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早晨，语嫣还惺忪未醒，眯着眼瞟了瞟窗外晴朗无云的天空，她懒洋洋地翻过身准备继续睡，却突然觉得脸上一片湿湿痒痒的。
    “Vicky，别闹啦，让我再睡会儿！”手随意地在空中挥了两下。
    但显然这只名叫Vicky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并不准备乖乖听主人的话，它继续伸长了舌头在她白嫩细滑的少女脸庞上舔着。
    看来想要好好睡个大懒觉的计划只好泡汤了，她无奈地坐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后轻拍着它的脑袋，嗔怪地骂道：“就你这个淘气鬼，平时叫你早点做运动起来都当耳边风，不听也不理，今天难得我想多睡一会儿，你反倒跑过来瞎捣蛋，很坏耶！”
    对于主人的责怪，Vicky丝毫不为所动，掉转过头摇了摇尾巴，一路小跑到大门口，冲着门外“汪汪汪”地吠了起来。
    “好啦，别再叫了啦！我马上就带你出去散步，再吵的话就不让你吃饭了。”见它听话地闭上了嘴，她这才满意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一边在心里暗暗纳闷着：这个Vicky也真是奇怪，平日里懒得要命，带它出去散个步总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都不肯多动一下，怎么今天突然就变那么勤快？难道狗也会转性的吗？
    换好衣服，给它系上狗链后，语嫣带着Vicky出了门。
    由于还是寒冷的冬天，一大早大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所以空气显得格外新鲜，她用力深吸了几口沁凉的空气，顿时感到睡意全无，整个人也清醒舒畅了许多。俯下身，她疼爱地摸着它因为长了赘肉而有些松弛的下巴说道：“你这小家伙，偶尔也会有不错的建设性意见嘛！”
    Vicky似乎并不领主人的情，完全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瞪大双眼朝四周张望着。突然，它好像侦察兵发现目标似的挣脱开她的手，飞速地往前奔去。
    “哎，Vicky，慢一点啊！别到处乱跑啊！”语嫣一边叫唤着，一边跟在后面奋力追着。
    终于，它在一个男生面前停了下来，只见它伸长了舌头蹲在他脚边，尾巴还兴奋地左摇右摆着。已经追得气喘吁吁的她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注视着这个正独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洋芋片的少年。
    “Vicky！”她又叫了一声，这回在外人面前，它终于很给面子地回了头，像是要向她示意些什么似的叫了两声，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那少年终于注意到了它和她的存在，低头看了看脚边一脸殷勤的Vicky后，又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的语嫣，然后微笑着问道：“这是你养的狗吗？好可爱哦！”
    就在那一瞬间，她脑袋一下子呈现出了净空的状态，眼前就只剩下他脸上的笑容。是这冬日的阳光所造成的错觉吗？为什么他的微笑看起来可以如此的纯净温暖，而又灿烂夺目，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再也无法将视线移开？
    “你在想什么？”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又把头探过来了一点，一双黑白分明、澄澈透亮的眼眸里写满了问号。
    “啊？哦，对啊！”她终于回过了神，尴尬地回答道，脸颊也因为刚才的失态而变得通红起来。“它叫Vicky，是我养了很多年的宠物狗。”
    “Vicky吗？”他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它头。“你好啊，Vicky！”
    它又摇了两下尾巴，作为对他打招呼的回应，不过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少年手中装洋芋片的袋子。
    “你是要吃这个吗？”
    “汪汪！”
    于是，他将几片洋芋片放在手心里递了过去，看它一副丝毫不理会自己的主人在那边怒目圆瞪、兀自埋头有滋有味地吃着的可爱模样，他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而她的脸则更红了，仿佛放上一个生鸡蛋马上就能煮熟剥来吃似的。“不好意思哦，它很贪吃的，所以……”
    “没关系啊，”他抬起头，“因为我也和它一样，超级贪吃的！”一颦一笑，都不容拒绝地直射进她的内心，掀起了波波无法平静的涟漪。
    是一见钟情？还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语嫣只觉自己心底泛起了丝丝的蜜意，就像是在冬日的午后喝下了一杯温热香醇的奶茶，甜甜暖暖的，很满足。
    【久未出现的黑猫Pub】
    “咦，盟主，你来了啊！” a Chord正和凌音在一边说着悄悄话，等注意到的时候灸舞已经站在那儿老半天了。
    “是啊，早就来了，”灸舞朝凌音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笑着对a Chord说，“只不过我已经有Arron这个英文名了，暂时还不想改名叫Philips（飞利浦）罢了。”
    a Chord有点汗了，而身边的凌音更是脸红到不行。
    “好了啦，我开玩笑的。但a Chord啊，在这种周围都是麻瓜的情况下，你还是叫我灸舞吧，叫盟主的话听起来会很奇怪，”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怎么会想到要在这间Pub里办这次国小同学会的啊？”
    “有什么不妥吗？” a Chord噘着嘴，环顾了一下略显昏暗的四周。“我觉得这里还蛮有feel的啊，至少我感觉国小六年里做你同学兼同桌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你不要这么说嘛，我待你真的有那么差吗？”灸舞歪着头郁闷地问道，而a Chord的回答则是一阵猛点头。
    正当这两人忘我地沉浸在互相抬杠的欢乐之中时，旁边另一个男生忍不住插了嘴道：“好啦a Chord，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欺负灸舞啊？对了，人都到齐了吗？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还差林语嫣一个啦！”a Chord一脸委屈，极不情愿地答道。
    林语嫣？灸舞的眼前不禁浮现起一张十岁女孩乖巧羞涩的小脸蛋。
    话说这个林语嫣是在二年级时转学到他们班上了，只呆了不到一年就又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转走了，由于她的座位被安排在a Chord的前排，也就是灸舞的斜前方，所以之后每当他回忆她的时候都只有侧面。也许是因为陌生，又也许是她本身的性格使然，林语嫣几乎很少说话，加上一副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样子，一些调皮的男生就会经常欺负她，这之中当然也包括班里捣蛋出了名的a Chord。尽管都只是一些小孩子的恶作剧，但每次还是足以让她趴在课桌上哭个大半天的，而灸舞似乎天生就有绅士病，最受不了女生哭，再加上这女生偏偏又坐在他斜前方，所以每次他都会忍不住过去安慰一下她，说来也怪，那女生虽然爱哭，但哭得越凶停得倒也越快，很快就恢复阳光灿烂了。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到林语嫣三年级转走了以后，他才终于觉得自己总算能松一口气了，现在回忆起那段日子，灸舞由衷地庆幸自己当初先遇到的是夏雪而不是林语嫣，否则搞不好自己很可能会因为她而从此拒绝再与女生接触的。
    “她不是全家都搬离台北了吗？怎么今天也要来吗？”
    “听说上个月又搬回来了，想说她好歹也做过我们一年的同学，就一起请过来了。” a Chord邪邪地笑着，学着灸舞刚才的动作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了，你和那个林语嫣不是关系蛮不错的嘛，每次只要你一哄她就笑了，说不定今天还能帮你们两个再续一下前缘呢！”
    正打算开口反驳，却听见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哦，我好像迟到了。”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她！
    “是你？！”语嫣显然也认出了灸舞就是那天早上带着Vicky散步时遇到的少年，眼神里写满了诧异与惊喜。“难道你是灸舞？”
    “你还记得我？”
    “当然了，”她甜甜地笑着，“小时候不懂事，动不动就哭，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可实质上，此刻她的心里却是一边暗暗地吐着舌头，而另一边又狂喜不已。吐舌头是因为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丑态统统被他看在眼里，实在让她有种想跑去撞墙的冲动；至于狂喜嘛，当然是自己这几天早晨都会在同一时间牵着Vicky到遇到他的那个地方散步，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可每次都失望而归，没想到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竟然在这里意外地见到了他，无疑是又一次证明了两人之间的缘分。
    “没关系啦，那时大家都还小嘛！”依旧是他无人能敌的招牌式微笑，不过心里还是小小感叹了一下，毕竟比起小时候哭哭啼啼的模样，她的确改变了许多，应该算是让自己眼前一亮了吧！
    这个时候，一旁的a Chord又不知死活地跳了出来：“哇，真是女大十八变耶，没想到我们的语嫣妹妹居然也可以那么正，不知道某人看了以后有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啊？”他用手肘顶了顶灸舞的胸口，满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丝毫没有注意到凌音那边投来的杀人目光。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夸别的女生漂亮，这可是男生在谈恋爱时最大的忌讳，看来等他回去以后又要有得受喽！
    【晚上11点过后】
    同学会在一片乱七八糟吵吵闹闹中，总算结束了，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便委派了几个男生将班里为数不多的女生一一送回家。a Chord不用说，自然开开心心地牵着凌音的小手先走了，而不知安排的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护送语嫣的任务交到了灸舞手里。
    寂然无人的小路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格外幽静，要不是有身边的灸舞陪着，语嫣还真没胆一个人大半夜地在这里走。
    “对了，Vicky怎么样了？你这么晚才回去，它独自在家没事吗？”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把它暂时送到隔壁的珊姨那里去了，每次如果我要出门又不能马上回来的话，都会托她代我照顾一下Vicky。”
    “是哦！”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不远处的路灯下，语嫣的家已经若隐若现了，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话，可能就再也不能遇见他，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肩并肩地走着。深吸一口气，她轻声叫住了他：“灸舞？那个……”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她：“嗯，什么事？”。
    “我……其实我……”
    “没关系啊，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嘴角上扬呈好看的弧度，他再次露出了温和无害的微笑。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要不觉得不好意思貌似很难吧！“其实我……我喜欢你很久了！”
    “什么？”灸舞的眼睛瞪得从未有过的大，虽然之前看语嫣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就已经猜到她似乎有话要说，所以有在心里提前报备了一下，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估算错误了，她话的震撼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
    他把脸凑近了过去，嗅了嗅，问道：“刚刚的同学会上，你好像有喝酒吧？”
    喝酒？她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脸早就烫到可以煮鸡蛋了。“没有啦，就只喝了一点点的啤酒而已啊！我现在脑袋很清醒，所以这句话绝对不是酒精作用。”而实质上，她之所以会脸红还不都是他害的，一会儿笑得那么明媚，一会儿又把脸凑得那么近，她不脸红心跳才怪呢！
    “可是，”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认真，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尽管她去了很远的地方，甚至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我还是忘不了她。”低下头，夏雪一颦一笑再次浮现眼前，仿佛是被人用刀子铭刻在心上一般，永远都无法抹去。
    “哦，原来是这样。”她的声音顿时闷了许多，脸上的绯红也渐渐褪去。“其实我也猜到了啊，所以从来就没抱什么太大的期望，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一个女生暗暗喜欢了你八年，仅此而已。”
    “八年？难道说……”
    “没错，其实在国小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我还记得刚转过来的时候，班上同学统统都欺负我、排斥我，就只有你会对我微笑，会在我哭的时候跑过来安慰我，所以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你是唯一的阳光。”回忆起过往，语嫣的脸上不由写满了甜蜜。
    灸舞第一次惊讶地意识到，原来一个男生如果太绅士的话，很可能就会变成一种罪过。
    她继续说道：“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地记得你在我转学离开台北前一天对我说的话，你说，‘以后不要再哭泣咯，因为眼泪只会让关爱你的人更担心。’从那时起，我就学着独自去面对所有的事情，甚至这次不顾家人的反对一个人搬回台北来住，我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得更坚强，因为我想拥有和你一样的灿烂笑容。”
    听完她的一番话，他不禁有些愣住了。因为当初的一个承诺，他牵挂了小雪八年，但是没想到竟然会有女生因为自己临别的一句话而同样暗恋了他八年。
    “我……”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回应她的时候，旁边冷不防窜出个人来。
    “语嫣，你终于回来啦，太好了，你快去看看你们家Vicky吧！”说话的是个中年欧巴桑，很普通，应该就是那个珊姨了。“它不知道怎么了，从吃过晚饭后就开始上吐下泻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她撒腿就往屋里冲去，由于不放心，灸舞也一起跟了过去。
    进了房间，语嫣一把抱起已经丝毫没有了平日的活泼与调皮、正无力地躺在地上的Vicky，焦急地喊道：“Vicky！Vicky！你怎么啦？到底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吓我！”泉涌般的眼泪无法抑制地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我看还是先把它送去兽医院会比较好。”比起她的惊慌失措，他显然要沉静冷静得多。
    于是，两人又一起把Vicky送到了附近的一家兽医院。在经过一系列检查以后，Vicky被确诊只是晚饭吃太多所以有些消化不良而已，被兽医打了一针后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在医院休息观察一个晚上就可以回家了。语嫣原本打算留在那里照顾它的，但灸舞说她今天也累了一天，如果再熬夜的话身体会受不了，所以还是坚持将她又送了回去。
    这次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各自沉思着，直至到了语嫣的家门口。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我好像又在你面前哭了一回，觉得好丢脸咯！只不过我那时真的很怕Vicky会就这样离开我，因为按照狗的年龄来看，它已经算得上中年了，而且我一个人在台北，身边就只有它陪着而已，要是它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恐怕会因此而彻底崩溃吧。不过好在老天对我还是很眷顾，没让Vicky出什么事，否则我一定会骂死我自己的。”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却是苍白的全无感染力的微笑，“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她转身准备开门进屋。
    看着她瘦弱落寞的背影，他的心突然仿佛被人揪了一下似的，微微刺痛着。“等一下！”他想也不想就叫住了她。
    茫然地回过头，她直视着他的双眼。
    “难道你不想听一听我的答案吗？你们女生向男生告白，难道都不想知道对方的态度吗？还是你想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就这样不了了之啊？”他调皮地扬起嘴角。
    她没有接话，只是想着：都已经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当然也就全都明白啦，还能期望你说什么。
    不过，语嫣实在不是个腹黑高手，她心中的想法全都写了在脸上，灸舞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了吧，所以我现在想说的就是……”他故意顿了顿，“……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即使我暂时还忘不了她，你愿意等我一下吗？”其实就在她抱着Vicky伤心痛哭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原来是多么的不愿意见到她流泪，不再是绅士病作祟，而是真心想要替这个女生挡下一切的不快乐。
    她紧捂着自己的嘴，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我接受你的告白，让我们都给对方一个机会，好吗？”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刚才没有在开玩笑，我又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呢！我灸舞绝对说到做到，不过还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她的整颗心又一次提了起来，担心自己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
    见她一脸紧张时的可爱模样，他的心情竟莫名地变开朗起来：“那就是，你不会等得不耐烦，然后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掉。”
    “我当然不会啦，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的！”脸上终于能又一次绽开出如花的灿烂笑靥。
    “好啦，太晚了，你早点进屋睡吧，我明天早上再来陪你去接Vicky，好不好？”
    “嗯，好！”
    见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他转身也准备离开。
    “灸舞！”突然背后传来她的声音，他回过头，却被出其不意地“偷袭”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就已迅速逃离了现场，只留下站在原地的灸舞，愣愣地摸着自己被刚刚轻吻过的脸颊。
    关上门，语嫣又来到面向马路的窗口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偷偷注视着路灯下他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心中充溢着甜蜜幸福的感觉。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灸舞抬头望向夜空，突然发现今晚的月亮好像特别明亮，连繁星也显得格外璀璨，而在那点点星光的照耀下，他的笑容无比清晰。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吧！”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