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与天使

第51章


反正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感受,无法说清。” 
 
“你说得够清楚了,天生的幻想狂,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我发现你这个人还很虚荣。” 
“为什么?” 
“一个虚荣的人总是对他自己擅长的或拥有的东西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很满足,而对于其它他不感兴趣或不具备的东西就不屑一顾。” 
“实际上,在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不满足,也无法满足,而现在我倒觉得很满足,照你这么说,我的确是个虚荣的人。虚荣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你还很残忍,很变态,把杀人描述得那么美。” 
“我是指单杀人这一过程来讲,刚才我还特意强调了呢!像我这种孤独的人,能开心时就尽量 
开心吧,所以我常常是要么感觉非常好,要么就感觉非常的不好。” 
“最不好到哪个程度?” 
“无法忍受,当然也就无法描述。” 
“想过自杀吗?” 
“没有,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自杀呢,你想想,当初我毫不推辞地从别人那里把命领来, 
然后就心安理得地用,一用就是这么多年,如今,我活腻了,不想活了,就随随便便地把它扔掉,那多 
不够意思。一个人,他赚了钱,钱就是他的,他娶了老婆,老婆也就是他的,他买了房子,那房子也 
就是他的,可这命,怎么来怎么去,都不能算成是他的,明明就是别人给他的嘛,别人的东西,永远就 
是别人的东西,既然他如今又无法还回去,那他就得好好保存这件礼物,直到他把这件礼物真的用完了,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嘛!” 
“你是在开导我吗?” 
“没有啊,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拿来开导自己的,你知道,人年轻的时候 
总喜欢左想右想,不肯安分,内心又脆弱,就难免会脑袋里乱成一团——想 
不开,而像我这种孤儿,没有一种强大的亲情作支撑,当然就需要自己来开导 
自己。我的这个开导是不是很愚蠢啊?” 
“没有啊,不过我也不喜欢它,我觉得它很讨厌。我总是什么时候 
都感觉不好,大概是我独而不立吧。” 
“不要总是这个样子,乐观点。” 
“我还没有可怜到那种程度,不快乐,却偏要装作快乐,没有看到希望,却偏要认为希望就在眼前。” 
“可一个人装作快乐后,他第一眼看上去就会显得很快乐,那别人也就 
不会可怜他了。” 
“那倒是,可我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呢。” 
“就是啊,所以你是独立的嘛。” 
“我发现了你的一个缺点。” 
“什么缺点?” 
“专横,蛮不讲理的,总是你想怎样,你认为怎样,你就把它说成怎样。”她的语气倒像是在数我的迷人之点。 
“我只是想把那些绝望的枯草,讨厌的污泥,迷惑人的杂碎统统 
去掉,如果下面没有了真实的东西,那也就无所谓嘛,如果有,我就会给它涂上 
自己喜欢的颜色,再往它上面放点鲜花,使得它看起来浪漫,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地讨厌。不过,我以后可以对你唯命是从。”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女王,我也不想做女王。” 
“可你已经是我的女王了。” 
“拜托,不要这么肉麻嘛,像我这种女人,听了肉麻的话,也常常就是肉麻一 
下。” 
“那可真是浪费。” 
 
“你也用不着这么小气嘛!其实,相对来说,我的自我感觉也有很大的变化,保守一点估计 
吧,我早上的感觉要比晚上好一百倍。” 
“有这么大的区别?为什么?” 
“早上醒来的感觉大概就是——啊,我又活过了一天,而晚上呢, 
应该就是——唉!我又活了一天!” 
“那为什么又是一百倍?” 
“我算过,如果把早上度过一分钟的感觉当作成一分钟,那晚上度过的一分钟我就觉得 
它是一百分钟,慢得让人窒息,长得叫人发疯。” 
她又说:“你现在一般怎样安慰自己,开导自己?” 
“后来我年纪大了,痛苦的时间久了,就离不开痛苦,就爱上了痛苦,好比你说的,等 
时间慢慢过去,就一切都习惯了,至于死,死又不痛苦,死了更不能痛苦,所以我就很讨厌死了。” 
“你怎么知道死不痛苦?” 
“因为死只是一瞬间的事,不像怀胎,还要十个月呢,那再怎么痛苦,也就一晃便过, 
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感觉也没有。” 
    第一卷 魔鬼与天使(41)
      更新时间:2008-4-8 11:31:22 本章字数:5729
“不是怕死吗?” 
“不是,只是不喜欢而已,比如我不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就这样。” 
“也许是你怕白色啊。”她这时的声音很轻了。 
“我怎么会怕白色呢?” 
 
“那也说不定,你觉得自己不怕,是因为在白色的周围还有许多的颜色,如果把你放进一个 
只有白色的世界里,你敢保证自己不怕?” 
“也倒是,我还从未这么想过。但或许是这样:如果死也能有很强烈很持久的痛苦,那我就 
喜欢他。” 
“我只是觉得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情感——喜欢和害怕,一个人他不觉得自己害怕某种东西,又不喜欢,这只是由于那种东西缠在他身上还不够多,就如你,你不怕痛苦,是因为你喜欢痛苦。其实,一个人怕死,那是件好事,因为他怕死的真正原因是害怕‘死’夺取他的一切,包括他已经拥有的和未拥有但已经以希望的方式存在着的东西。” 
“我现在觉得我是怕死的了,因为我有一个正以希望存在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写一本杀手的日记,记下自己多年来的生活,我想再过几年我的语文能力就差不多了,到那时就能写下来。” 
“我也有一个心愿,有时我觉得它可能会实现,有时却又觉得它实不实现也无所谓。” 
“是什么心愿?” 
“可以不告诉你吗?或者是以后告诉你,总不成我第一次见面就什么都告诉你吧,那以后 
我们还聊什么?说不定你很快就会对我没兴趣了。” 
“当然可以,不过你说错了一点,一件珍贵的珠宝对于收藏它的人来说,时间越久,就越显得 
珍贵,越令收藏它的人感兴趣。” 
她低下了头,又玩弄杯子。我望了一下房间里的别处,觉得和我刚进来时的很不一样。当我 
把注意力又放在她身上时,就觉得她是那么地高贵而不可接近,而等我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就觉得自己也很陌生了。 
(一两分钟后) 
她真是个勇敢的女人。她把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就那么一直持续着。我总是与她对视不了多 
长的时间,好像是因为害怕,又好像是因为不自信。 
“你干嘛这样地看我?” 
“我从小就喜欢观察动物,现在这里没有其他的动物,所以就只好盯着你啦。” 
“唉!” 
“你叹什么气?不高兴被我观察?” 
“不是,我是为有件事情感到遗憾。” 
“什么事?有多遗憾?” 
“这个世界里一直没有快速检验真爱的方法,就连爱的最高境界——做爱,也很大程度上是 
因为人的原始兽欲。” 
“你很担心这个吗?要不你为我们大家想出个方法?” 
“方法还谈不上,方式到有,比如制造一种化学试剂或者是物理设备,在做爱的时候拿来检验,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那如果谁运气不好,脑子又糊涂,岂不要同许多的人做爱,才有可能找到真爱?” 
“肉体是外在的,并不怎么重要,其实眼睛一闭上,每个女人的肉体又真能有多大区别? 
何必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呢。” 
“你很讨厌!看你笑得这么丑,一点都不认真,人家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我认真对待某件事时我都会笑,比如我杀人时也笑啊,笑得很认真,对我 
来说,笑就是一种认真,一种严肃。” 
“是很认真地笑吧。” 
“这和笑得很认真有区别吗?” 
“当然有,‘很认真地笑’是一种手段,即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笑,而后者是结果,你笑 
得很认真,只能说明你厉害,你达到了目的。” 
“我还是不懂,我语文不好。” 
“这与语文无关,它只与语言有关。你知道的,要对付内心里的东西,就只有靠语言这东西了,而一个内心很煎熬的人,他就会经常使用语言这把剑,久而久之,这把剑就会变得很尖利,所以内心就对它很敏感,而当别人的话进入你的内心中后,它其实也就成了你自己的语言,于是你的内心也会对它很敏感。” 
“你的意思就是语言是一把尖利的剑?那我可要小心地握着它,不要让它伤了我们。” 
“也用不着那样担心,就像小时侯我和妈妈在厨房里烧反饭,妈妈拿着刀切菜,我则炒菜,我们都不用担心那锋利的刀,也就是说使用的时候随意一些,就没什么危险了。” 
可实际上,在同她相处的整个过程中,我握错了好几次剑。 
“你累了吗?”她又问我。 
“我们现在睡觉?” 
“谁跟你睡觉,讨厌!” 
(三分钟后) 
她说:“不知那些恋人们在一起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像我们这样的无聊!” 
“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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