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看够了后,走廊上聚集的人群逐渐散去。
不过少倾,便只剩下陈天,鄱瑾儿以及那个满面焦急的中年男人。
伸手扯了扯陈天的衣袖后,鄱瑾儿扭头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谁知,陈天却是摆了摆手,并未开口向她解释,只是拉着她在一旁默默等候。
“大哥……你这砚台真是宋朝的东西?”
待到四下无人时,陈天终于微笑着开口道。
“对对,千真万确!”
“敢说一句假话,我王刚就不得好死!”
本已绝望的王刚,连忙抬头发誓。
“哎,大哥,用不着发誓……”
瞧他如此认真,陈天赶紧劝阻道:
“我呢,也是想着助人为乐,做点好事。”
“这样吧,那个砚台的真伪我就不计较了,就按你说的一口价十万好了。”
王刚闻言,激动得嘴唇连连哆嗦。
陈天的声音,此刻传到他耳中,简直犹如天籁。
“当真?!”
“兄弟,实在太谢谢你了!”
“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呐!”
喜出望外的王刚双目赤红,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他一面说着,一面俯首下拜,直欲向陈天再磕几个响头。
陈天实在哭笑不得,便赶紧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大哥,你别这样……”
“我无非是顺手帮你一把而已。”
“不过……有个条件,咱们可得先说好了。”
“兄弟,你尽管说!”王刚感动得热泪盈眶,拍着胸脯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没有二话!”
陈天心下大喜,却不得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还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放缓语气道:
“是这么回事,你脚边那个笔洗缸,我看着也挺喜欢的。”
“本来呢,这方砚台我是打算拿回去送给家中长辈。”
“恰好还缺一个笔洗缸,你看你留着它也没用,不如让我凑成一套拿回去得了……”
“大哥,你看行不行?”
一听这话,王刚心头顿时长出了口气。
嗨,不就是个笔洗缸子么?
闹了半天,他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
当即咧开嘴,豪气一笑道:
“成,兄弟,你一块拿去就是。”
“这送礼也讲究个成双成对嘛,老人家瞧着肯定喜欢。”
然而,王刚却不知。
自己方才这一番话,却是正中陈天下怀。
听得陈天那叫一个心花怒放,便赶忙笑着点点头:
“是,大哥你说得在理。”
“那就说好了,待会我拿钱过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即便再是救父心切,这点耐心王刚还是有的。
双方说定后,陈天便拉着已经看傻了的鄱瑾儿,悄悄来到一旁。
“瑾儿,把马兵那张银行卡给我。”
陈天深吸了口气,直视着小姨子的双眼。
直到这时,目瞪口呆的鄱瑾儿才反应过来,瞬间柳眉倒竖:
“陈天,你说什么?”
“原来你是想拿我那十万块钱去充滥好人?“
她猛地退后两步,死死护住上衣的口袋:
“现在镯子没了,这十万块钱就成了我以后的嫁妆!”
“而且就连我都看得出来,那方黑不溜秋的泥巴砚台绝对不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
“想拿我这十万块去打水漂……”
“陈天,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怒气冲冲的鄱瑾儿,语声越说越大。
二人争吵的动静,又引来了周遭的不少目光。
就连等候在旁的王刚,也禁不住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生怕谈好的交易有变。
这下陈天可为难了,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经过再三确认,他可以肯定,那个笔洗肯定是北宋汝窑的产物。
放到如今的古董市场上,价值起码上百万。
可这些话,眼下的场面他却不能说出口。
一旦走漏风声,这到嘴的鸭子便再也飞不回来了。
“瑾儿,你信我……”
陈天无奈,只好压低声音,再三耐心劝说。
“就像刚才的翡翠镯子一样,我不也能一眼辨认出真假吗?”
“这十万块钱,我保证让你稳赚不赔。”
然而,眼下的鄱瑾儿气在心头上,完全不吃这一套。
眼看陈天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她也是连连摇头,死活不肯答应。
至于先前翡翠镯子那档子事……
在鄱瑾儿看来,无非是陈天这只瞎猫撞上了一回死耗子,根本不具备什么说服力。
俩人这番拉拉扯扯间,走廊上围观群众的队伍也越发壮大了。
火烧眉毛的陈天一咬牙,冲上前摁住了鄱瑾儿的那双纤手。
“哎!陈天……”
“你要干什么!”
鄱瑾儿惊叫失声,力气却终究拗不过身为男子的陈天。
陈天一言不发,左手擒住怀里的小姨子。
另一只大手,在电光火石间探入她的衣袋,迅速抢出了那张银行卡。
趁鄱瑾儿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陈天三步并作两步,返身来到王刚身前:
“大哥,这张卡里有十万,密码是123456!”
“想救你父亲就赶快走,要不然你我都讨不了好!”
方才的一切情形,王刚也都瞧在眼底。
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过后,瞧见陈天背后,正紧追而至的鄱瑾儿。
他不敢再有半点迟疑,立刻将砚台与笔洗甩给陈天,扭头就往楼下跑。
“别跑!”
“你给我站住!”
鄱瑾儿气急,愤然叫道,追着王刚一道冲向楼下。
可没追出几步,对方迈着两条长腿跑得飞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大楼下的茫茫人海中。
见自己眼睁睁的跟丢了王刚,鄱瑾儿重重的一跺脚,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陈天,都怪你!都怪你!“
她风一般的跑回病房内,朝病床上的陈天哭喊道:
“我一定要告诉姐姐,你欺负我!”
“瑾儿,你听我说……”
陈天苦笑一声,正欲开口解释。
另一道靓丽的身影,却巧合般的出现在门口:
“瑾儿,陈天……”
“你们怎么了这是?”
陈天循声望去,顿时心底一沉,暗暗叫苦。
糟糕,鄱雅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看着莫名其妙的二人,鄱雅的精致容颜上满是不解。
她拉着鄱瑾儿的手,柔声道:
“哎呀,瑾儿。”
“你怎么又哭上了?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
鄱瑾儿抽泣着叫道:“姐,陈天欺负我!”
说罢,便以极快的语速,将刚才的来龙去脉述说了一遍。
陈天在旁急的抓耳挠腮,却是完全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这……陈天,瑾儿说得是真的?“
果然,鄱雅当即唰的一下起身,俏脸冰寒如雪。
“老婆,你听我说……”陈天咬牙开口道。
可他话未说完,鄱雅一眼便瞅见了柜台上放着的那方泥砚。
她是古董专家,当即便看出了这东西一文不值。
美眸中怒火翻涌,狠狠瞪着陈天道:
“我真是看错你了,陈天!”
“原本还以为你真的学了些门道,想不到竟是如此糊涂!”
“花十万块钱当个冤大头,简直是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
“你太让我失望了!”
满心怒火的鄱雅,将陈天劈头盖脸的骂过一顿后。
竟是转身将房门啪的一下重重甩上后,气冲冲的径直离去。
坐在床上的陈天见状,整个人都傻了。
压根来不及解释,他便只能张口结舌的杵在原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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