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之吾道吾来行

第十八章 双头鲛兽


    西门无痕眯起那双深邃的眸子,淡淡笑到,望着一脸迷醉痴站在那的非白,心中夹杂一丝羡慕,心下暗然:“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眼神,如今……如今,为何没了,兴许是累了。”不由得苦涩顿生,双眸中腾起说不尽的哀伤。
    他走至非白身边,轻浅问道:“故人么?”
    非白摇摇头,思绪却乱成一团,他突兀问道:“大哥可听过无荼族?”
    “听过些传闻,无荼族能以阴阳双魂来往阴阳界,幻术和咒术大陆上无人能匹敌,他们天生双眼异于常人,能看见阴阳路,听说他们的圣司能窥人的生死,小时候听家父谈及我们西门家的玄黄咒印好似无荼一脉的旁枝,但这些终究只是传闻,无荼族早在几百年前已被魔族所灭。”西门无痕阐述道。
    非白带着疑虑,不紧不慢道:“我小时候和义父住在明珠平原南部一个小部落中,见过无荼族人,他们常年食一种叫做“青迷”的草,用来遮掩双眼不同于我们的颜色。
    在义父为我铸出灵犀笔时,我顽劣的想大展身手,就朝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出手,本意只是想炫耀一下,却不料我的魂灵竟全部被对方吸收,我不甘心,想以魂灵窥视她的灵识,却看见了自己阴魂正在缓缓出窍,大惊之下,抬头发现她双眸泛着熠熠紫光,夺目的像两颗宝石,我害怕极了,以为她非我族类。”说到此处,非白不自觉地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眼前浮现出那双天真的淡紫色眸子。
    “后来呢?”无痕问道。
    “后来,她用那小手捂着我的嘴,生怕我大声叫喊,在地上写字,告诉我他们是无荼族人,为了躲避魔族的追杀,还有妖族的追缉,不得已只能伪装成平常人,再三提醒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相约每天在那里陪我练功。”
    非白停顿了下,眸子中点点悲意涌现,他道:“可是第二天我等到日落西山,等到月挂枝头,她也没出现,我跑去找她,找遍了部落所有地方,他们族人都不见了,一夕之间,全部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无声无息的,就好像她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说到此,他难过地低下头,心道:“这种无情让我很难过,我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的被抛弃了。”只有在熟悉的亲人面前他才会露出这脆弱的一面,心中悲戚,“母亲,义父,哑妹你们都好残忍。”
    无痕轻轻拍拍他的肩旁,淡淡道:“有些人就算离开了,失散了,只要心中有念想,那便就是在身旁,最怕的是两人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想,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她的。”
    非白收起悲伤的情绪,双眸望着无尽朦胧的迷迷烟雨,轻声喃喃道:“我好似找到她了,但又好似不是她……”
    西门无痕并未听真切他的喃喃细语,又轻拍两下他的肩,道:“走吧,盛魁成形在即,错过可是要再等百年了。”
    两人来到盛魁将现的海域,此时,海域边汇聚了众多大陆高手和各路游侠,非白皱了皱英眉,轻声道:“想取盛魁的人还真不少。”
    西门无痕淡笑道:“天才地宝可不止只有人想据为己有,你瞧那里。”非白眺望西门无痕所指的那片海域,只见波涛涌动的海面下,数以万计的暗影,或深或浅,或明或暗,或浮或沉,暗流着涌动着守候着。海面上空盘旋着无数躁动的飞禽,时不时传来阵阵禽鸣。
    非白深呼吸一口带着咸味的海风,转头,坚毅的目光望着西门无痕,道:“大哥,即便如此,珊瑚盛魁我也势在必得。”非白紧接着问道:“大哥,你既然不是为了盛魁,为何也要同我一起下海?”
    清徐的海风吹佛着西门无痕一身羽氅轻轻逸动,他望着那片被飞鸟与海兽包围的海域,答非所问道:“盛魁百年成形一次,为何大陆上却从未出现过?”
    非白指了指那些飞鸟盘旋的海域,问道:“难不成是因为这些飞鸟和那海底的海鱼?”
    西门无痕淡笑道:“这些低等灵兽哪有那等气候,它们只不过是受盛魁散发的灵气吸引过来,等更加强大的灵兽来时,它们便会知难而退。
    但人往往却没这些灵兽知趣的多,每百年总有一些人为此丧命。我之所以下海,是为诛杀那双头鲛兽,这头凶兽滋扰我西盈子民多年,但它素来狡猾,行踪难以追踪,捕捉不易,更遑论诛杀。这次盛魁成形,它必会现身,我同你一起下海一来可以照应你,二来我也需要你帮我引开那双头鲛兽的注意力。我助你取盛魁,你助我杀兽取珠。”
    非白由衷感激,对着西门无痕作了个礼,道:“小弟先在此谢过大哥,无论能否取得那盛魁,小弟也会帮大哥诛杀那双头鲛兽。”
    西门无痕欣慰,心中暗自道:“轩儿虽然天资过人,但生性残酷,自负且固执,能让他心悦诚服的人不多,墨家小弟年纪虽小,但重情忠义,轩儿跟着他应该能……”
    就在此时,微波浮动的海面上,乍现五彩光色,缤纷耀眼,众飞鸟不断拍翅盘旋于上空连连惊鸣,深海中无数游鱼绕着海底五彩圣光旋转游动。孤冥岛守候的众人已是跃跃欲试。
    西门无痕收回思绪,示意非白动身,只见他纵身疾驰踏上海面直奔五彩圣光之海域,每走一步脚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道符文咒印。非白曾听说过西门家有道密卷轻功,是以魂灵化符,可以火里水里来去自如。今日一见这绝技,果真令人惊叹,他一运魂灵,踏着墨云跟了上去。他们身后还有前仆后继的众高手,众游侠。
    西门无痕不到一刻钟已来到圣光之处,后面的非白倾尽全力才勉强不至于落他太远。他对着脸色微红的非白问道:“还行吗?”
    非白点点头。
    “你先下去,我来断后,一切小心。”他背对着非白走向前,一扬衣袂,提自身内息双掌纳气,袭向对面来势汹汹的众人,释出的强大内息一时威慑全场,一出掌便是怒海掀起百尺涛浪,宛若一条巨型水龙闹海惊世。右手一扬,孤弦剑已然握在手中,猛然挥下,弦剑发出轻鸣的颤音,似奏响的死亡前调,剑气在众人身前海域划出一道结界,将海域一分为二,西门无痕傲然站立,冷冷对寻宝众人道:“越过此界者,性命不存。”
    非白也不复多言,猛然一跃没入了海里,他身上有西门无痕送他的避水符,可以在水里行动自如,他脚开醉墨图腾,缕缕墨痕浮沉弥散在海水中,周围低等灵性海物感应到杀机临身,便速速散开,有的不愿离开,与非白分庭抗张,但坚持一会灵性顿悟过来觉得坚持无望,也便自行离开。
    非白来到五彩圣光处,只见,圣光折射珊瑚林,千姿百态的珊瑚群树中,一个散发五彩异光的人形珊瑚静默的矗立在色彩斑斓的珊瑚群中,尽管此处风光有说尽的色彩瑰丽绚丽多彩,但那人形珊瑚仍是让人有种金鸡独立鹤立鸡群的感觉。
    此刻在深海的非白,面对那静谧盛放彩光的盛魁,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悲悯,就在他要采摘的瞬间,忽闻一阵清脆的婴啼之声,嗷嗷哭声似从深海深处潺潺渗出,敲打他的内心,忽低忽高,若悲若切,如泣如诉,似声声讨,幽幽诉
    非白脑识一时间被一股悲凉侵袭,他忆起母亲离世那天,低垂的阴云漫天汇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把那天他胸口集聚的所有悲伤,归咎为是那天天气所造成,母亲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非儿,愿你此生不要为情所苦,不要如母亲一般,活的……这么可笑,亦不要向你义父那般,活的太过卑微,咳咳……你义父他是个好人,你爹他也……”
    随后母亲就一直这样安静地睡着了,任他怎么呼喊她始终都没再醒过来,他又想起了哑妹的离开,义父的自尽,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开始变得越来越狰狞,呼吸也顿时变得急促。
    此刻,他左眼流下一道清泪,右眼流下一道血泪,诡异无常,他听见心底一道魅惑声音若隐若现道:“痛苦吗?想结束这一切吗?”声音带着拷问灵魂的魔力,使人难以拒绝。
    他痛苦地捂住双眼,哀求道:“让我死吧。”
    那道妖冶的声音又冷然响起,“献出你的心,我便成全你。”
    非白猛提五重心法内息,聚魂灵于右手,朝心口挖去,顿时指力刚猛已入肤骨半寸。
    就在此刻,一道剑气凌厉扫来,滔天魂灵化作无数赤色符文,带着靡靡弦音围绕在他周身,弦音似有净化之能,非白顿时灵台清明,他看着右手的鲜血,心底竟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死,他在后怕中觉悟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美兮,还有辰兮,还有父亲,他有亲人也有兄弟姐们,他还有墨家。
    随后听闻一声:“小心!”一道白羽身影从他眼前极速掠过,手起剑落,盛魁已然在手,他顺势将盛魁丢与非白,道:“收好。”
    就在非白将盛魁纳入乾坤袋时,忽闻一声震天惊怒,只见两人不远处,一处辽阔的珊瑚林陡然剧烈抖动,海水翻腾间排山倒海,狂浪滔天,漩涡急动,宛若逆龙游走。西门无痕舞动孤弦剑,弦音迷迷,脚下太阿圣印图腾现,艳艳赤色符文环绕在图腾四周,他冷声道:“等你很久了。”
    非白也同时动作,心法《尔雅归玄》第五重配合醉墨山水最终式“墨甲天下”使出,只见四周镜像顿时化作一副墨宝空间,巨型双头鲛兽出现在醉墨空间,它一头为人头另一头为兽头,身形如牛长有四肢,鳍如扇形,尾如电鳗,怒吼一声,人形头颅发出尖细的惊叫,尖锐的能击穿万物,兽头所发出的咆哮声响彻万里,震耳欲聋。
    海面上被西门无痕阻扰的众人,也被这声怒吼牵连甚广,齐齐抱头痛苦万分,但无性命之忧,一些开始忍受不了这怪异声波者,便知趣地离开这片海域。西门无痕设此界线本意是不想他们白白送死,至于让非白下海,是因为他的醉墨空间能加强他的咒术能力,凭他的能力保下非白安危无余,但众多人,那就力不从心了。
    再强大的对手只要面对醉墨空间,非白就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王者,他挥笔诛伐间,座座魏峰平地而起,滚滚大江汹涌奔来。而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高手,是生存于世有千年之久的凶兽,所以只能速战速决,力求一击即中,即便两人联手还没到能与其长久抗争的境界。
    双头鲛兽在醉墨空间只感压抑,难发挥全力,不由得怒上加怒,兽身猛然一晃,一记摆尾有横扫一切之力,力扫非白与西门无痕。一时间醉墨空间中山河动荡,江海逆行,直反扑非白与西门无痕。
    西门无痕见状,手举孤弦剑,身体猛然腾空,脚下碧青色太阿圣印图腾乍然变大数倍,他右手向上一掷,孤弦剑悬空漂浮在头顶,只见他双袖翩飞引魂灵于弦剑,一时间魂灵以弦剑为媒介化为几道蓝色电流倾宣而下,与图腾周围旋转的赤色符文相连,霎那间醉墨空间似天雷撼动地火,鬼神难近,太阿图腾中符文交织,腾起一个硕大的梵文符咒“定”字。
    同时,非白也配合西门无痕,身前墨池沸腾不已,挥笔间,醉墨空间恢复如初,山河莽莽耸立,墨云纤纤漂浮。
    双头鲛兽受醉墨空间影响,加上太阿图腾困束,顿时掣肘难动,西门无痕抓紧时机,从高空中手握弦剑顷然而下,一试“三符渡灵”使出,图腾四周三道赤色符文化作三道赤色符焰凌势袭向双头鲛兽。
    非白猛提魂灵,身前墨池平静如镜,醉墨空间万物皆静止,他挥笔辅助西门无痕,只见静止的空间中,只有一道白羽身影恰似离弦之箭威势而走,鲛兽来不及反扑,西门无痕已手握弦剑须臾间斩下鲛兽双头。
    鲛兽虽失去双头离死不远,但周身仍有旷古余力,撼动天地,尸身在双头离身之刻,爆发出一股异力,冲击醉墨空间,非白根基不厚,醉墨空间破,只见海水逆流,掀起万丈浪涛卷动风云,直吞噬非白。
    非白受这股异力冲击,以内息相抵,却是不堪一击,这股异力大有推金山倒玉柱之能。西门无痕见状,迅速收起鲛兽双口中的黑白双珠,踏着瞬息符纵身飘至非白身边,右手架住非白左臂,腾空纵去。
    孤冥岛海域上来寻宝的众人大部分已退至安全境地,他们心有余悸地望着还有激烈波动的那片海域,众人不由得为海底的两人惋惜,如此浩劫怕是九死一生。却在此时,海面腾然炸开,两道身影至海中苍然破出,万涛翻滚中一道不世白影挟一道霜色身影缓缓归来。众人皆是大喜,待白影落定,众人纷纷下跪,齐声道:“谢贤军司,救命之恩。”
    却见西门无痕却是淡淡道:“众人请起吧,你们要感谢的应是你们自己才是,感谢你们如此爱惜自己的性命。谢我多余,单凭本军一己之力岂能阻止尔等。”他的背后是惊涛拍岸的巨浪,猛烈的海风吹起他一身白氅飘逸脱尘。
    众人皆惭愧,是啊,他们是爱自己的性命胜过贪念,如若不是,他们的下场也会像那些同去不懂知难而退的人们,现在怕是已葬腹在这片海域中。人啊,一旦被贪欲所驱,大罗神仙也难救。
    西门无痕化一道灵符于非白体内,灵符游走在非白七大脉轮中,非白也同时运功,只感全身经脉气息顺畅,被那股异力重创的内伤顿感减轻,他运气周身真气化蒸汽自行散去灵符之力。待他气息稳定对西门无痕道:“谢无痕大哥。”
    西门无痕笑道:“你我兄弟客气什么,这诛杀凶兽你也功不可没,我西盈子民欠你一份恩情。”
    “大哥真是说笑了,如果没有大哥,此时我已是那凶兽的腹中之餐了,更别说能取得这珊瑚盛魁,是小弟欠大哥一条命,若日后,有任何差遣,不违背两国道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非白单膝跪地以南诛礼仪起誓。。
    “哈哈哈……墨家不愧为南诛之首,墨家儿郎行事先以国之大义为首,可敬,可敬!若日后真有事相求,为兄也定不会客气。”他弯腰扶起非白,深邃的眸子又浮起那抹哀艳的悲伤,浪涛在他身后乘风翻涌,似云似雾,衬托他一身风骨如画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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