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人栖于陆,名为畅享,陆内有国名为天照,“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故建都“乐”。
“咻”的一声,夜空中爆开炫目的彩光,飘散着花瓣香甜味道。
城楼上家丁倾倒的面果、寿糕也是香甜的,人们纷纷抢食并祝福今晚的小寿星——慕容琬琰。
慕容琬琰今年十岁,是乐都城主慕容古烈的长女,按照慕容家族的惯例,子女十岁要城府设宴,宴请全乐都百姓开星点灯,求福康兴旺。达官显贵与平民百姓聚于慕容府内,其乐融融。
琬琰斜倚城楼之上,容色晶莹如玉,肌肤娇嫩,桃腮带笑,却又有英眉直插两鬓发际,额头丰朗,琼鼻高耸,娇柔的表面中透着狠厉与泼辣。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城楼下拥挤簇拥的人们,接受众人祝福,谢罢转身变脸,满是不屑。娇滴滴地扎进父亲怀里,小嘴嘟起:“招呼这些下等人做什么,平日无所事事,见有便宜占,就像野狗一般扑来狼狈抢食,惹人生厌。”
慕容古烈并未诧异女儿的反应,宠溺的对女儿说:“人并非生来就分三六九等,智者会驭人,愚者受制于人。我们施与小恩小惠使其麻痹,声色犬马使其沉溺,权力压制使其顺服。你看今天座次排序,表面尊卑有序,实则让他们看清自身所处位置,此乃诛心之术也。”
觥筹交错尽虚佞,推杯换盏无真衷,琬琰有些不耐烦,别过头,忿忿道:“他们就是骨子里流着低贱的血,生来就是为我所用,等我长大后,定要像父亲一样驾驭这群愚民!他们都不配读书识字,让只配学些粗人的活计,世世代代甘心为奴。”
慕容古烈满意一笑,女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想法,不愧是慕容家的长女。
.................
城楼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瘦弱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披着个不合身的斗篷,斗篷外露出的是一双枯槁瘦弱的手臂。
干枯的几缕长发顺着额头倾泻而下,已是多日未剪。面容上来看,依稀分辩出是个男孩,约八九岁年纪。
男孩面容脏乱,眼睛是细长的,眉毛很粗很浓,眉梢眉尾全部炸开,刻画了男孩的困苦窘迫。 嘴长得很好看,行如弓,上唇有颗小痣,黑红黑红的嵌在唇里,不大不小很是好看。
单从五官上来看,算是俊朗,但男孩有个巨大的缺陷。
左眼周围有片大面积的黑斑,说是黑斑又非纯黑,中间紫黑边缘墨绿,占据了面部三分之一大小,恶心恐怖,让人不愿多看一眼。
男孩生下来就被抛弃,不知父母何处,无名无姓,被都城流浪汉们收养,流浪汉们没什么文化,叫他“乞儿”,乞儿就这么吃着百家饭活到现在。
流浪汉们当然没那么好心养活他,打他记事开始就不停的卖惨乞讨,将所讨之物悉数奉上,再求得一口吃的,一天饱饭三天饿肚,也就这么活过来了。
男孩在距分食地中心比较远的角落中,仿佛都闻到了面果寿糕散发出的香气。听乞丐们说过,慕容夫人亲手做的面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他却从未吃过一口,在认知里城主夫人亲手做的面果应该就是最好吃的东西。
食物还散发着热气,是大府精做的食物。城主夫人每年都亲手制作糕点发与穷苦人们,远非市井小夫们所做,味道上定是美味。男孩不由自主的向前挤去。
乞丐们都排斥着他,在接踵间不知被谁撞倒在地,眼巴巴的看着领取面果的人们,露出焦急的神色。
而这一幕恰巧被楼上的慕容琬琰看到了,她嘴角微微一笑,有了些想法。只见她莲步轻移,缓缓的从城楼下走来,没入道人群里。
这帮领食的穷破城民看到城主掌上明珠过来了,自动让出了条路,仿佛害怕自己身上的穷破沾染到这仙女般的小娃娃。
只见她缓缓走到了男孩身边,轻抬玉手温柔地扶起了他,朱唇轻启:“想吃面果吗?随我来!”
周围人群传来艳羡的目光,乞儿在众人注视下随女孩上了城楼,女孩让男孩坐在了她的位置,让其品尝最上层的糕点美食。
可能是人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男孩十分窘迫,只拿起了面前的一块糕点小口的吃着,并不时偷偷看向女孩。
底下的人们看到此幕不禁感慨到,果然是爱民如子的慕容城主培养出的姑娘,真是美丽又善良。
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男孩虽小但也是十分在意自身的形象,怕给女孩带来不好的印象,清了清喉咙不卑不亢的答道:“无名无姓,乐都乞丐,打记忆开始已过六个年头,今年应该该八岁有余。”
女孩接着说道:“我大你两岁,你我投缘,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慕容府做个差事。”
接着对城下的人们大声说道:“以后,这男孩就是我慕容府下奴...”
底下的乞丐们十分羡慕男孩的好运气,能得到城主明珠的眷顾实乃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众人无不感慨,慕容家得此女真乃家族之耀,慕容家今后一定飞黄腾达。慕容古烈看着女儿的一系列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面果糕点很快分发完毕,众人都离去了,城楼上的人也离去了。女孩看人都已走了,起身转身离开。
男孩见小姐姐离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想抓其衣角。
女孩见他黝黑的小手向自己抓来,连忙闪身一躲,抬头看向面有黑斑的男孩,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神色:“已经很晚了,早些离去吧!”
男孩明白了女孩的意思呆住了,原来女孩的种种举动只是当众做秀。男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转身离开,脚步越来越坚定。
城楼上的天赐宠儿,城楼下的天弃乞儿,同在星空下,人生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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