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凡间的日子

    “躺上去？”我不解的问道。
    主神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我陷入沉思，一间幽暗的房间里点着微弱的鲛人油灯，还摆着三张足够两人躺下的石床，再加上主神那双迷离般的双眼，修建整齐的胡子，这不禁让我后背发凉，思索着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莫非主神最近挑灯夜读现代文化，其心性受到影响，竟是沾染了些特殊爱好。虽说我个人长得确实细皮嫩肉，在人界无聊时也在蓉蓉怂恿下穿过女装，但我的内心可是一位十足的猛男，若真是有突发情况，我还真是恕难从命。
    主神面目表情，依然盯着石床视线不曾移开，“叫你躺你便躺，想那么多你咋不去写小说？”
    我想解释一下，在主神读到我想法的时候，可又想起解释也就等于狡辩，恐怕会越猫越黑，然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如今我能做的就是认命，两腿一蹬就躺在了石床上面。
    冰凉触感瞬间侵袭我的身体，体温逐渐下降到一个比较凉爽的状态，又不会感到寒冷刺骨。这神器要是能够批量生产然后弄到人界，就算是卖门票钱轮流去体验，我估计也是个不错商机。
    主神在我躺下之后，像是默念着什么难懂单词，声音极低，导致传进我耳中的时候，还以为是洋文。
    不得不说，作为六界主宰，至高神的主神真乃是学识渊博，我们懂得的知识他也懂，我们不懂的知识他也懂，况且还酷爱钻研，理解新知识还快，你想想看，要不然人家怎么能是主神呢？自然与我们这群不同，在本质上就不同。
    心里想的越多，这两个眼皮也就越沉，莫非这石床还有助眠的效果。
    意识薄弱之际，忽然听见主神低声细语，似乎在说：一切都在你的梦里。
    什么意思？主神是在对我施展造梦术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在我睡着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我睁开眼睛时周遭景色早已是换了个景色，而我的视角竟然是俯视的状态，煽动翅膀的声音不停在我耳边响起，想转头查看，然而脖子可活动的范围却是有限。尽管如此，我依然在身体的感觉上以及对毛发的瘙痒感中察觉出异常，而嘴巴张开喊出的却是鸟叫。
    综上所述，我此刻是一只小鸟。站在湖边的我有些目瞪口呆，但这个鸟头可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这着实让我有些惊魂失措，但一想到主神如此安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这样想着，心里也就舒服多了。不过，即使魂穿的话，哪管是一只老鹰也好，至少也是天空中的食物链顶端，变成这样一种小小鸟，我很怕飞行时突然就变成了哪只不长眼的家伙嘴里的口粮。
    初来此地，陌生的环境更像是原始深林，我沿着北边方向飞行，累的时候就停在树梢上休息，好在鸟儿不会经常口渴，要不然找水源都是个问题。
    空气中飘来腐尸味道，几只乌鸦吵叫着在我的头顶飞过，我见状赶忙追赶过去，独自飞行这么久，可总算碰上了同类。
    末尾那只乌鸦好奇的望着我，“你这么小身上的肉一定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我对于它这种黑色幽默很是欣赏，不由得点了点鸟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好吃。”
    “你怎么知道不好吃，你曾吃过同类吗？”那只乌鸦问道。
    我回道：“怎么可能，想我这么可爱的生物，怎么可能同类相残。”
    那只乌鸦也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前面的战场应该是死了不少人，我们老远就闻到了腐肉的味道，不过秃鹫吃完后才能轮到我们，现在赶过去时间正好不过，你也一起去吧。”
    “战场？”我又疑惑了，“这是哪里？”
    那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鸟嘴张的很大，像是感到不可思议一样，“你是在外乡过来的吗？最近人类战争频发，大小战役死掉的人就仍在战场也没有人打理，难道你们那里不是这样？怪不得你生的如此瘦小。”
    呃...这和吃的东西没有关系好吧，咱们在根本上来讲可不属于同一种鸟，体型自然会不一样的。
    不过，听乌鸦这么一说，我来到的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到了！”乌鸦叫了几声，然后开始向斜下方冲刺。
    我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血液汇聚成河，成百上千条尸体正躺在上面，场面极度血腥。如此看来，我是回到了古时战场，那个久远的冷兵器时期。
    乌鸦们停在边缘处，正在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享受着美味，一瞬间，我似乎看见这群乌鸦的眼睛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这种场景使我很难在继续待下去，转而挥动起翅膀想离开这里。那只乌鸦这时又喊道，“前面危险，你不要过去。”
    我问道：“有什么危险？”
    乌鸦道：“有个人类小孩，十分可怕，经常在死人堆里翻找东西，就连秃鹫们也不是对手，所以你这个瘦弱的小鸟还是不要飞过去了。”
    我这个人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什么大风浪没见过，哪会管它说的如何神乎其神，终究是煽动翅膀，朝着尸体堆成的小山坡飞去。
    那尸山约有一层楼的高度，像是有人刻意将其摆成这样。我在下面盘旋一圈后继续向上方飞去。
    那最上面插着一把剑，剑柄盘的很亮，看其构造不像是士兵用的武器。剑的旁边躺着一个男孩，白皙的皮肤上全是血液，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我落在他的胸口上面，随即而来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我在他身上不停的蹦着，男孩睡得很沉也不见苏醒。渐渐地，我也感觉有些累了，便站在男孩的胸口上打起了盹。
    突然间，一双小手将我抓了起来，两只小手扯开了我的翅膀。男孩面无表情，却是张开了嘴巴，我看见他那口血红的牙齿，血迹早已干枯，甚至传出阵阵恶臭，显然那血不是来自他的身体。
    他的嘴在咬掉我鸟头的前一刻停住，然后露出一副孩童般的天真笑容，自言自语道：“你这么小，吃进肚子里也不管用。”
    我听到这里，对主神英明神武的决策感到震惊，原来变成小小鸟还是有道理的，最起码生存这个问题是得到了保证。
    男孩将剑拔起，一手拿着剑，一手抓着我滑下了尸山。
    “你饿吗？”一个身影挡住了男孩的去路。
    “哦？”男孩说，“不饿，如果能吃到一顿大餐也还吃得下，前段时间在市集上偷来的肉包子就很美味，至今让我难忘。”
    男孩说完，两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可我感觉两个人并不认识，因为我看见男孩紧握手中的剑，做出了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准备。
    而我趁着男孩左手活动的艰险，勉强抬头才得以看清前面之人的面貌，这一看令我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师父！
    可这时的师父看上去气质明显不同，更多的是一种书生气息，这也导致我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师父对着男孩说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吃肉包子。”
    男孩回道：“为什么要跟你走？”
    师父道：“因为跟我走有肉包子吃，还有床睡。”
    男孩手中的剑终于放下，也或许是我师父的魅力太大，他也不在有所怀疑，肩膀扛着那把比人高的剑，跟随着师父向着上下走去。
    走在路上时，尸体旁的那群乌鸦一哄而散，那只与我有过几次交谈的乌鸦见我被人类抓住，竟是发出叹息的声音，像是在说：一路走好。
    师父突然说道：“剑是利器，更是伤人的兵器，也能用它来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一切，你拿剑是为了什么？”
    男孩低下头想了想，随即回道：“为了生存。”
    师父笑了，那张久违笑脸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但无奈流不出一滴眼泪。
    师父是温柔的，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那只鸟？”师父指着我问道。
    男孩这才发现手中攥着的我，张开手掌，我飞起来后又落在男孩的肩上。
    男孩别过头看着我，笑道：“一个朋友。”
    师父背过双手，抬起了胸膛，“哦，那次肉包子可要带上你的朋友一起。”
    男孩跟在师父后面走着，肩膀扛着剑，两条手臂搭在上面，懒洋洋的。而我站在剑上面看着这一切，仿佛如同昨天。
    造梦术里出现的师父，这种剧情难道曾经真实发生过，那么这位在战场上翻找死人财物的少年又是谁呢？
    带着这种疑问，我跟随师父二人来到了名为季县的村落。经过一段时间的勘测，我绕着村子飞了几天，终于在村子不远处发现了一座山，在山的又后面发现了一个洞口。
    不用去想，这地方正是古时候的季县，黄竹合和李采薇的老家。
    师父在村子里开设了一家医馆，平日里除了为村民免费治疗以外，还在大堂里成立私塾，免费为村子里面的孩子授课。
    一来二去，临近村子里都知道了季县有一个免费教书的郎中带着位沉默寡言的学徒，许多慕名来的家长都将孩子送到了师父这里。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师父在院中专门新建了学堂，即使人数再多，他也是毫无怨言，也没有收取一分的费用。
    又过了一天，医馆里来了位不速之客，十七八左右的年纪，体格健壮。我站在院子的树上看到了这一切。
    原来这家伙是隔壁村子的教书先生雇来的打手，想过来教训这位免费开课的先生。可哪成想主角没见到，却被一个小自己一头的瘦小男孩拦住门外。
    男孩也不说话，打着哈气，可能是刚刚睡醒。大块头也不过多废话，举起拳头就朝着男孩袭来。男孩动作十分灵活，几个身法，借着这股击来的力便将大块头掀翻在地。
    大块头爬起来后也不甘心，但学堂里的小孩子们跑出来看热闹，也不好在去下手，临走之际便询问起男孩的名字。
    男孩扣着鼻孔，目无表情道：“崖。”
    “我叫大东。”大块头说，“崖你小子给我等着，我还会来的。”
    最近几天的时间，大东都会在早晨的时候过来，被崖打到之后，又灰溜溜的离开医馆，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随着大东一天比一天肿胀的脸，我才看清这个人的面貌倒是与冬季神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