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公子世无双

伴读生活上


    中秋节刚过,宫里突然来了道旨意,命孟易二子孟观澜入宫,做六皇子的伴读。
    六皇子霍睿辰已经在上书房读了四年书了,没道理这个时候再选伴读。经过父亲的梳理,孟观澜才知晓,原来六皇子的伴读之一:庆小郡王因打架斗殴被夺了伴读之位,这才有了他的补阙。
    六皇子和孟观澜关系还算不错,中秋节宴两人还在宫里举杯对饮过。不过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孟观澜实在不想掺和进去,可皇命不可违。
    于是,在做伴读的前一晚,老太爷,孟父、母亲、小妹,都对他进行了一番嘱咐。
    孟老太爷和孟父把宫里的孟家探子的名单给了他;
    孟夫人特意提了姨母淑妃,让他遇事莫慌,见姨就抱大腿,不惹事也别怕事;
    小妹则塞给了他各式各样的毒药,有道是“防患于未然”。
    看着他们隐晦而关爱的目光,孟观澜总有一种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凄凉之感是怎么回事?孟观澜“体弱多病”的人设几年来已经成为众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了,皇上特意嘱咐孟易,可以让他免学骑射,半日回府。就这样,走读生孟观澜骑马上任了。
    那天一早,孟观澜和千影就套了马车来,带上书匣子,往皇宫行去。
    马车里,孟观澜倚靠在软垫上,紧闭双眼补眠,已经许久没有卯时起过了,乍还有些不适应。等到宫门前,千影扣了扣车垣,唤他下车,宫里是不允许马车行走的。
    “千影,我们的咸鱼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孟观澜摇头轻叹。
    “少爷,是您,不是我们。”一如既往的强迫症使他说道。
    “注意形象,少爷”
    孟观澜就站在那儿,任由千影替他整理微皱的衣袍。唉,千影终于被我逼成老妈子了,孟观澜如是想。
    辰时,天空蒙了一层雾色的纱,只边际画了一抹朱红。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长长曲曲的宫道里,地上拖起悠长的斜影。
    两刻钟后……
    刚到上书房门前,就碰到了结伴而来的三位皇子。
    “请三位殿下安。”孟观澜身体前倾,弯下腰来,行揖礼。不及礼成,五皇子霍奕辰便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前年孟观澜去宫里给表妹,也就是四公主霍清辰庆生时,途中遇见五皇子在御花园里的荷花池里扑腾,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问题时,孟观澜身子比脑袋快,他扑通一声跳了进去,硬是把这个大他一岁的五皇子拖上了岸。那时已经入了秋,风吹树叶荡轻寒,孟观澜回府后就光荣地发烧了。占了个救命恩人的头衔,老五和他亲近了不少。
    “观澜,我先前不知晓,父皇点了你做伴读。”六皇子有些不好意思,中秋节时,孟观澜还向他分享(炫耀)自己悠闲的生活,没成想,后脚自家爹就把人家拽到宫里来了。六皇子就赶着来道歉了。
    “六皇子无需解释,做您的伴读也是我的福分。”孟观澜客气道。立在宫墙之内,他自然明白谨小慎微才是周全之法。六皇子是君,他为臣,君可以礼臣,臣不能越君。
    “你两个就别客气了,快些走吧,马上邹太傅要来上课了。”四皇子霍宣辰打圆场道。
    “今天是那个老古董?”六皇子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嘛,邹老头的课忒严了,被抓到小辫子就惨了。”几个人一溜烟窜进了教室,孟观澜也紧随其后。
    看来这个邹夫子是个严厉的,连皇子都敢教训,倒有几分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气性。
    一进门,六皇子就转了个弯,坐到了靠门的第一桌。里面还有一人,六皇子的另一个伴读,礼部郎中之子,霍睿辰的表哥宋逍。
    宋逍瞧着他,眼神里全是审视。霍睿辰紧挨着宋逍坐下后,就拉着孟观澜的袍袖,将其拽到了自己左边的位置。
    第一桌靠走廊,俗称第一等容易被提问的、令众学子闻风丧胆的位置,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孟观澜抽了抽嘴角,眼神瞟向旁边的主儿,六皇子早已翻开书温习课业了。唉,天大地大,主子最大。罢了,大不了以后勤勉点。他刚翻开自己手中的《周易》,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就“duang”地扑到了他桌子上。
    “表哥,你来啦。”四公主霍清辰在他面前喊。
    那一水的唾沫星子全灌到了他脸上,孟观澜面无表情,从怀中抽来了巾帕。霍清辰可比他手快,拿着块绣着芍药的粉帕子就往孟观澜的脸上糊,还圆圆搓了个圈。
    孟观澜脸上青白交错,又泛着红意,脸色变了又变。他满头黑线,这妹子绝对是来讨债的,能把脸都给他搓红了。
    “三公主安。观澜如今进了宫,上午下学后便去钟粹宫问姨母安。”孟观澜不急不缓地吐出来这句话。
    霍清辰这个小丫头马上蔫了下来,双手叠在桌子前,捧着脸颊道“表哥,我不敢了。你别告状啊。”
    “观澜只是去和姨母叙叙旧,三公主误会了。”孟观澜嘴角含笑。
    霍清辰被噎了一下,维持好自己一贯的笑容,丢了一句“那便好”,就离开了他的座位。
    不多久,邹夫子臂弯里夹着两本书,迈着蹒跚的步子,进了学堂。
    “今天,我们先提问上次讲过的《大学》篇。”
    “何昶先来吧。”
    何昶,七皇子霍熙辰的伴读,翰林学士嫡孙。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好,停。”
    在邹夫子准备叫另一个学生起来接着背时,何昶抢先开了口,“夫子,今日来了一位新伴读,不若让他接着背吧。”
    何家和孟家都是儒学渊源深厚的大家,不同的是孟家被尊为簪缨世家,而何家却是后起之秀,差了底蕴。何家最出色的孙辈,自幼有神童之名的何昶心里盼着能和孟观澜一较高下的,机会来了自然要抓住。
    孟观澜今日一出现,就有很多人在暗梢梢盯着了。孟观澜背靠孟家、长公主、淑妃这三座金山,整个学堂里除了龙子凤孙,身份比上他的也不过两三之数。比家世更美的是他的容色。
    双眉似刚摘的新柳,浓而密长;一双丹凤眼中,盛满了含烟的秋水。浅棕色的瞳孔中水波荡漾,剔透琉璃。鬓边的短绒发扫在额前,自有一番风流之意。未动情而嗔笑,意态疏离。若添了真意,局势瞬时翻天覆地,一派春风徐来,春华盛开,春景无限的浩汤。眉宇间,稚气未脱,仍能堪出那惊世之貌。
    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加上之前病弱体虚的传言,孟观澜堪称当代美强惨的杰出代表。
    大家碍于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没敢上前说话。然而此刻,表面的平静被何昶打破了,大家可以按戳戳的吃瓜。
    “好,你接着背。”夫子扣了孟观澜的桌子。他对这个新生也有几分好奇,决心试试孟观澜的水平。
    孟观澜从容起身,接道“康诰曰:……”
    清朗若投湖击水的声音透过空气环荡了整间学堂,传进了每一位学子的耳中。夫子没叫停,他便一直往下背。孟观澜:小意思,《大学》这篇文章,他五岁时便能倒背如流了。
    等到孟观澜落下了最后一个音,邹夫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敲着桌子说:“不错。”台下轰鸣的掌声也随之而来。
    孟观澜太让他惊喜,八岁之龄能达到这般的熟练程度,属实不容易。更难得的是,这个课堂任务是之前布置的,他根本没有做准备。换句话说,《太学》这篇文章对他来说,已是信手拈来之物了。
    掌声经久不绝,之前对他有戒备的宋逍也参与其中,眼里换上了一丝欣赏。
    “孟家公子好厉害啊,辣么长,辣么长的文章他都能背过,比何昶还厉害呢。”四公主的伴读梁浅说。
    “那是,也不看是谁家表哥。我这个表哥早慧,那些课业对他来说轻松的很。你还记得之前我交的那首诗――《浣溪沙》吗?”
    “当然了。王夫子把你那首诗评了第一呢。”
    “那就是我请表哥帮忙写的。”
    经过霍清辰长达半个时辰的科普(吹捧),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梁浅已经不知不觉间一脚伸进了那个叫做“孟观澜”的坑里。
    何昶梗着脖子,满脸通红,他能感觉到周围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充斥着羞恼、无助,和丝丝的懊悔。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少年人的骄傲意气隐没在着雷鸣掌声中,悄悄地折了一节。
    慕强心理是无处不在的。等到下课,孟观澜身边围了一圈人,有来打探的,有来夸他背的好的,当真是热闹极了。
    “你长的真好看。”一个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孩子走到他的身边说。
    孟观澜一见她的服制,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上书房里除了四公主之外的,另一位皇女三公主。“公主谬赞了。”
    “等我长大了,你做我的夫君好不好?”
    坐在里面的宋逍脸色发黑,在他看来孟观澜已经是六皇子一脉了,被三公主这般调戏,连带着六皇子也没了面子。他马上绕了出去,寻六皇子来。
    “公主,你说笑了。”哪有一上来就“求婚”的?做驸马不是什么好事情,孟观澜不会上赶着去答应。
    “你拒绝我?谁给你的胆子?”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三公主听到他的回答后,霎时变了脸色,气氛气拔怒张起来。
    “三皇妹,莫再说胡话了。”刚赶回来的六皇子语带威严。
    而三公主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公主,你想让我做您的驸马,不过是因为我有一张好皮囊罢了。可这世间,风表龙姿的大有人在,之后未必遇不上如谪仙公子的人儿。再者说,成婚所要的是心心相印,互倾爱慕,切不能以貌取人。”
    “哦,这样啊,那我偏要你呢?”
    “霍良辰!”六皇子威吓。孟观澜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哪由得她欺辱。更何况凭孟观澜的身份,自己都要让三分薄面,她倒是胆子大。
    霍良辰也明白六哥是真的发火了,施施然地绕回了座位。
    “观澜,她自小乖张跋扈惯了,你不用跟她一般见识。”
    “澜省得。”说罢,向坐在里面的宋逍点头致谢,对方也坦坦然还了一礼。
    一上午在诗书经史中很快磨过了。下课后,孟观澜和四公主一道去了钟粹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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