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多道视线,秦子衿深吸了一口气,便慢慢的弯下了腰去,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大家。”
秦子衿话一说完,大厅里就吵了起来。
“我儿子都没了,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还我儿子来,呜呜呜……”
“这怎么能怪子衿呢,若不是她和云哥儿,咱们说不得早就已经命丧北戎蛮子之手了。”
“胡说八道,隔壁村子怎么就没事,都是他们招惹了北戎蛮子,才招来了那些杀千刀的蛮子的报复。”
“你才胡说八道,要不是云哥儿他们在县城里拖住了北戎大军,说不得咱们这些村子早就被北戎蛮子扫荡一空了。”
“够了!”
眼见着越吵越凶,吴村长站了出来大声斥道,“这事儿怪不得子衿他们,这些个不顾自己的性命上前跟北戎蛮子拼命的儿郎们,他们是为了保护咱们这些乡亲和他们的亲人,是咱们村里的英雄,能毫不犹豫的赶来子衿他们家帮忙,更是出于对子衿他们两口子的感恩,若是他们还活着,定然也不会愿意你们这般诋毁子衿他们两口子。”
大多都附和道,“确实怪不得子衿他们两口子。”
秦子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棺材前面跪了下来,大声开口说道,“兄弟们请放心,子衿会替你们照顾好家人,同时子衿在这里发誓,一定会踏平北戎,替你们报仇。”
那一跪,加上她铿锵有力的声音,让大家都不自觉安静了下来,再听得秦子衿那一句踏平北戎时,内心都觉得震撼。
随即也只能叹息一声,在心里腹诽,这丫头可真敢说,那北戎蛮子最是彪悍,又岂是那么容易被踏平的。
但一个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多心里都还是被感动到了,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对秦子衿的怪责也渐渐消失,转加到了北戎蛮子的身上。
秦子衿说完,给那些棺材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看向一旁的二爷爷,“我奶奶呢?”
秦大海眼眶微红叹息一声,应道,“在里面呢。”
秦子衿微微颔首,便大步穿过了前厅。
中间客厅里,停着两口棺材,秦家人也都在客厅里。
秦刘氏看到秦子衿,便哽咽着开口,“子衿回来了,过来给你奶奶和婆母磕个头吧。”
秦子衿微微颔首,过去跪到了两口棺材前,看着前面两口冷冰冰的棺材,终是忍不住,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
奶奶时而柔声细语的关怀,时而担心的呵斥,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吕氏不着痕迹的关心和照顾,也都还历历在目。
似乎都还是昨天的事情,可眨眼间,两个人都已经躺在了冷冰冰的棺材里。
秦子衿默默的跪在棺材前,脑子里回荡着两个人的音容笑貌,任由婶婶给她戴上了孝帕,也一动不动。
罗婶同样戴上了孝帕,一脸担心的跪到了秦子衿身边,小声说道,“夫人,要不要通知少主?”
秦子衿愣了愣,才开口应道,“通知他一声吧。”
在棺材前跪了许久,罗婶儿实在看不过去,开口劝道,“夫人,回屋休息一会儿吧,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秦子衿点了点头,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本就有伤的身子,因为久跪腿颤了颤,被罗婶儿及时扶住。
拄着拐杖进来的秦大海看到秦子衿这般模样,叹息了一声,开口劝道,“去休息一会儿吧,剩下的事情有我跟你二爷爷操持,你不用担心。”
秦子衿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开口,“辛苦您们了。”
被罗婶儿扶着进屋时,外面差不多已经翻了鱼肚白。
熬了一夜,躺在床上,秦子衿却是没有一点睡意,睁着发红的双眼,呆呆的看着床顶。
罗婶儿看着只叹息,“夫人,您赶紧休息一会儿,可别把自己给熬垮了。”
秦子衿轻轻嗯了一声,“我没事,您别担心。”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休息,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她不能只顾着难过。
罗婶儿见着秦子衿闭上了眼睛,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秦小宝抽泣着开口,“姐姐,我要找姐姐。”
边哭喊着,已经迈着腿越过罗婶儿往秦子衿这边过来了。
秦子衿叹息一声,坐起了身来,秦小宝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秦子衿床边,脸上挂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秦子衿,“姐姐,奶奶是不是也走了。”
秦子衿伸手将秦小宝抱了起来,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柔声开口安慰道,“还有姐姐呢,姐姐保证,一定不会离开小宝的。”
秦小宝听得秦子衿的回答,便在秦子衿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嘴里还泣不成声的说道,“奶奶,我、我想要奶奶,我不要奶奶走,呜呜呜……”
没办法给小宝任何的答案,秦子衿只能搂着小宝,轻轻的拍着小宝的背。
秦小宝在秦子衿怀里哭了许久,但到底还是小孩,没多久就哭累的睡了过去。
秦子衿将小宝轻轻的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就轻手轻脚的起了身。
一直守在屏风外面的罗婶儿看到秦子衿出来,便皱眉小声说道,“夫人,您都没有休息,怎么又起来了?”
秦子衿摇了摇头,小声应道,“给我打水洗漱吧,外面那么多事情还要张罗。”
不止是奶奶跟婆婆的丧事,外面那些不幸遭遇不测的乡亲的丧事,也应该由她张罗才是,虽然大爷爷他们会帮着张罗,她却不能真的不露面。
之后秦子衿就开始忙进忙出,有条不紊的张罗丧事,那些遇害的乡亲家属,秦子衿也给了他们一份不菲的补偿,受伤的也都交给了陈兴安置。
村里人也渐渐消了声,没人再说是秦子衿他们害了村里人。
但秦子衿心里却明白,确实是他们连累了村里人,若不是因为他们,北戎刺客不会找到红土村。
村里人若不是为了来她家帮忙,也不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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