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望睛

第23章


  “望晴,我不似你想的那般孱弱,比这严重得多的伤我都挨过。”楚尽雪伸出手臂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在她耳边轻道:“我会守护你一辈子。”
  望晴脸于是又开始发烫,故意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变心?”
  “我不变心。”楚尽雪将她搂得紧一些,她身上的温香沁入心脾,搂着她,他就感觉到自己也终于有了“家”——身为一个人本应该得到的东西。
  “好啦,快起来穿衣吧。”望晴红着脸道。
  由新娘子亲自为新郎装扮,这种事恐怕只有自己是第一个做的。望晴对着铜镜吐吐舌头,谁叫她不放心别人碰他呢?看着铜镜里面自己的官人——楚尽雪,在她的巧手之下,真是越发优雅动人。都说红颜祸水,拥有倾倒众生之貌的他,又何尝不是祸端之源?望晴拿起木梳,握着他丝缎一般的长发梳了起来:
  第一梳,愿你长命百岁。
  第二梳,愿你收敛杀心。
  第三梳,愿我们白头偕老。
  海枯石烂,此情不变。
  望晴恍惚誓愿的时候,丫鬟就急匆匆来叫了:“小姐小姐,快回去梳妆,准备上花轿了!”
  “知道了。”望晴嘟起了嘴。
  “去吧去吧,呵,临上轿扎耳眼儿,我今天总算见识了。”楚尽雪笑话她道。
  望晴不服气的捏了他一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一天以甜蜜为开端,接下来的一切对望晴来说却是忙乱慌张。
  仿佛应验了楚尽雪的话,由于心急匆忙,到了上花轿,一只耳朵的金花耳环真的不见了,于是鸡飞狗跳的发动仆人把院子找了个遍,才在小白猫的爪子底下夺了回来。于是才匆忙盖上红盖头,坐上花轿朝喜堂赶。
  到了喜堂,只见亲朋云集,不少武林人士也来贺喜,满满的一庄子的人,望晴偷偷掀起盖头看见这阵势,心就扑通扑通直跳。
  望晴下了花轿,头也被蒙着,四周都是鞭炮声和喧嚣,望晴想着楚尽雪,竟急得要哭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伴娘牵着走进喜堂,按理说该新郎来背她,可是楚尽雪身体情况特殊,所以礼节上做了一些变化。
  跨门槛的时候,望晴因为心不在焉,闹出了笑话,一个不留神绊在门槛上,眼看就要栽个狗啃屎。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等着撞到地面的冰凉,谁知却落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望晴,没事么?”楚尽雪拍拍她的背。
  望晴惊觉自己是靠在她身上,而且楚尽雪是站着的姿势!
  “尽雪!你……”她吃惊的透过喜帕的间隙看过去,发觉自己只到楚尽雪的下巴——尽雪比自己高好多……尽雪……尽雪怎么站起来了?他不是没有腿么?
  好像知道她心中的疑惑,楚尽雪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腋下的拐杖上碰碰,望晴才明白,楚尽雪是特意穿了假肢来的。那不是很难受么?望晴心疼的跟在他后面,只能看见他从容的拄着拐杖前行,看起来好像只是腿脚行动有一点僵硬而已。
  下面的拜天地,夫妻对拜,楚尽雪都是很顺利的撑着拐杖完成了,到最后,望晴要被送入洞房时,她发现楚尽雪握着拐杖的手指节都泛白了,望晴咬着唇,泪珠掉下来。她知道的,就算身子残缺了,他想和她一起完成那些礼节,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在亲朋面前难堪,更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决心。
  [要上班了,晚上细语再来让他们洞房……]
  第 14 章
  等待恐怕是世上最难熬的事情之一,尤其是对于在洞房中等待初夜的新嫁娘来说。
  喜悦与不安的心情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通风的巨网,将望晴牢牢网住,她顶着喜帕,坐在床上挨着时间,焦切的等待楚尽雪的到来。
  比起新婚的羞喜,她更担心的是楚尽雪的身子。
  明明是很短的半天时间,她就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思绪也渐行渐远,飘回了初见他的那个湖中小岛,那一刻,樱华缤纷,人如雪玉,他坐在那里,就如同堕落凡尘的沉静谪仙。也许第一眼,他们之间就注定了一生的缘分。
  他虽然身子残疾,但是她永远都跟不上他的广阔的思绪,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丫头,如芸芸众生一般普通无奇,就算是在被他利用的时候,她甚至都在自卑地窃喜他对自己的关注。得到他的真心,这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做梦就做梦吧。望晴不后悔地想,就算是一场梦,能够得到他的片刻眷顾,此生无憾无悔了。
  “大喜的日子,为什么哭了。”楚尽雪的声调总是脱不出冷淡和桀骜,望晴偏偏能从他有意无意伪装的语调里判别出真感情,比如现在,她可以断定他和自己一般,有着相同的心情。
  “我担心你。”望晴急着要掀开喜帕。
  “我来,你不要心急。”楚尽雪道,随着他的声音,望晴听见他拄着拐杖敲击着地面,艰涩地向自己挪动过来。
  “把那东西脱了!我不喜欢!”望晴指他的假腿。
  “真是悍妇。”楚尽雪伸手揭开喜帕,虽然身上不好受,仍忘不了调笑她,但下一刻,就为望晴的喜妆愣了一下神,旋即赞道:“以后我不能叫你小丫头了。望晴,你很漂亮。”
  望晴笑了一下,凤冠霞陪在烛光下闪烁,此刻的她美好得动人心魄,这种美不是少女的青春,而是一个女子的妩媚。
  “尽雪……我真高兴……”望晴望着他,激动道,“我成了你的妻子……”
  楚尽雪没有回答,而是凑近她的柔唇,忘情缠绵。随着这一吻,两人深陷在宽大的喜床,十指交握,浓情如炽。
  这个吻持续良久,楚尽雪正要进一步动作,望晴突然叫了一声,令他有些气馁道:“怕了么?”
  “不是不是!”望晴连忙摇头,“尽雪你的‘腿’铬着我了!快脱下来吧!”
  尽管她说得很小心,楚尽雪还是尴尬地干咳一声。望晴趁着这个机会坐起来,将累赘的凤冠等物摘下来放到桌上,才蹲下来,温柔道:“我帮你。”
  楚尽雪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好。”
  望晴小心翼翼的挽起他的裤子,露出冰凉的木肢,在和残肢的胶合处已经有血渗了出来,望晴咬着牙将木肢褪下来,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惨不忍睹,楚尽雪的双腿血肉模糊,都是这一天下来磨得。
  “今后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就把你捆上!”望晴心疼道,拿出房间里的伤药和绷带,为他包扎起来。
  处理好他的伤势,望晴才从地上站起来,背对着他收拾东西。楚尽雪看着她,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望晴你是不是打算这一夜都收拾东西,还是收拾完后各回各房睡觉?”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望晴轻轻解开上衣钮扣,瞬间,外衣落地,雪背袒露。她转过来,就这样直视着他,“我……今晚要成为你的妻子。”
  楚尽雪发了一会儿愣,生平头一次露出有些痴呆的可笑表情。看着他的窘样,望晴抿嘴笑了起来,走过去坐在床上,把床帘拉了下来。
  春宵醉人,一刻便是千金。
  一夜春宵尽,日上三竿,洞房中的新人却迟迟不愿起身。望晴攥着被角,初尝人事的羞涩和甜蜜,在脸上展露无遗。她看着身旁还在沉睡的楚尽雪,心中就充斥爱恋与怜惜。伸出手轻轻将他额前一缕乱发拂好,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此刻这个绝艳优美的男子,也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她的夫,她的天——楚尽雪。
  楚尽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未睁,口先开:“望晴。”
  “哎,我在呢。”望晴答应道,“尽雪,你身子不好,再多躺一会儿吧。”
  楚尽雪偏偏睁开眼睛,一双清澈秋水里流露淡淡的温柔和笑意,这样的他,是望晴从未见过的动人好看,怕是万年寒冰,见了他也要融化了吧。他做势要起身,林望晴立刻适时的将他搀起来,并在他身后放了一个软枕。
  “心口可疼?伤口可疼?”望晴关切道。
  楚尽雪摇摇头,道:“我好多了,没事。”
  望晴忧心道:“你心脉受损,怎么叫没事?”
  楚尽雪握着她的手:“我说一辈子顾着你,决不会食言。”
  望晴伏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道:“我也一辈子顾着你。”
  两人缠绵良久,望晴才惊醒:“糟了!要去拜爹爹呢!”
  “我能下床。”还没等望晴开口,楚近雪就先打消了她的疑虑。
  望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走下床,将他放在床边的拐杖扔了出去:“不许你以后再做这么折腾自己的事!”
  楚尽雪笑了笑,任由望晴为他穿衣梳洗,最后才将他小心地放进铺了软垫的轮椅里面。
  夫妻两人直到中午才来给林敬浩请安,林敬浩的脸色自然不好看。望晴连忙推托说是尽雪身子不好才来得迟了,林敬浩更加不高兴,就觉得脸色苍白坐轮椅的新姑爷怎么看都不合他的眼,何况两人之前还有种种恩怨。
  望晴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举着茶跪下来给父亲敬茶,楚尽雪身子不便,只能在轮椅上欠身为敬。看到楚尽雪残疾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嫁给这样一个处处不便的残缺病弱之人,林敬浩心中甚为郁卒。
  敬过茶,林敬浩对他们道:“尽雪的心疾因伤而至,我已经叫人去请东谷神医了,晴儿你也不要太过忧心。”
  “冬菇神医?呵。”楚尽雪十年没出江湖,没听说过这个人,听名字就不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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