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飞龙

第23章


说什么不该牵绊我?这真不是个好借口!”捏起她的下巴,永琮看着她泪蒙蒙的眼。“太迟了,我没有办法放你走。”她在他的心里早已生了根,甚至已经重要到可以左右他的命运。
    “玉簪也不想离开爷。可是,不能不走啊!”一朵浅笑绽放在唇边,玉簪冰冷的唇轻碰着他的嘴角,“爷,你是玉簪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只要知道你过得好,玉簪就算不能陪在你身边,也是好的。”
    猛地将她拉入怀中,永琮沉声道:“要走――我和你一起走!”走!一个字出口,所有的烦恼都如烟散去,豁然开朗。
    “爷?”震惊,玉簪看着他脸上的笑,小心地问:“爷,你说什么?”
    “你不是想要爷陪你回老家种田吗?”
    她是想,可是……“爷怎么能跟玉簪种田呢!爷是飞龙在天,是皇子,怎么能呢?”
    “爷是龙,可是却是一条被权势、名利困死如搁在浅滩上的龙,而你,才是放我高飞的那个人!”
    “可是,”她的心好乱,“爷还有福晋啊!”
    “不要再提她!”永琮冷喝着,脸上的神情吓了玉簪一跳,虽然爷平日不常提福晋,可也没这样的神情。
    “不要再说她!”永琮喘着气,“她是属于皇家属于那个七阿哥的,而你则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永琮的女人――我所要的所求的也只有你一个!”
    “爷?”玉簪轻唤着,还未开口,突听外头永璇的叹息:“七哥真是决定要走?”
    握住玉簪发抖的手,永琮面色未变,“你是知道七哥的,既然决定走,那就一定要走的!”
    永璇一叹:“七哥要走,我也不挡着,但怕七哥只有‘死’路一条!”
    觉出玉簪的颤抖,永琮沉默片刻,淡淡地道:“若能得一世自由,死又何妨?!”
    ※※※
    木兰围场,即今河北省北部承德围场县。距避暑山庄400余里,南连燕山群峰,北接蒙古坝上草原,层峦叠峰,林木葱宠,群兽栖息,是一个极好的天然猎场。
    蒙古吉必力滚达赖献上的白狍令乾隆惊喜异常。即令宫廷画家意大利人郎士宁画《瑞狍图》一幅,题六韵诗于上。又闻报围场内有虎出没,更为欣喜。遂亲自督众提虎。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茫茫草场,望不着边际。浩浩荡荡的射猎队伍,众皇子身着紧身衣外罩坎肩骑着高头大马,后有随从披弓架鹰,牵狗相随,盛气凌人,好不威风。御前参拜,三呼万岁更是声震四野,气派惊人。乾隆捋须而笑,自侍从手中接过弓,搭上金箭,直射长空,以示围猎开始。一时之间万马奔腾,声势浩荡。
    永琮却未上马,顾盼许久,上前跪倒。低声道:“儿臣去了,还请皇阿玛保重。
    乾隆微微一怔,只道他仍为前日的训斥不安。便上前亲扶起身,“永琮,大好河山在你面前,你莫让阿玛失望。”一语双关,语重心长。永琮沉默半晌,终于拜别上马驶骋而去。
    “七阿哥果然是有皇上当年的风采。”身后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乾隆颔首,放声大笑。
    在众臣的随声附和声中,数名侍卫悄悄离去,远远地跟在永琮身后……
    ※※※
    山中密林,已无法跃马而行。永琼跳下马,抚着马首听它低嘶,不觉苦笑:“跟了我几年,也该另找主人了。”一掌拍在马臀上,骏马长嘶一声,飞奔而去。永琮回头看看来路,嘴角牵扯出诡异的微笑,转身奔入林中。
    过了片刻,传来马蹄声和人言:“爷,看样子是钻进林子里去了。
    “嗯。”点了下头,永泰跳下马。取下长剑铁弓。“留两个人在这儿看着,莫让别人跟进来。高寂跟我来。
    “是,爷。”高寂跳下马,凝视着他的背影,眼中流出复杂的神色。
    “老七,你别再逃了!现在你负了伤,连鲁图尔都不在身边。若你乖乖现身,为兄饶你全尸。”永泰沉着脸,忽听一声轻笑,抬脚就追。穿过树林,果在悬崖前看见已受伤的永琮。
    “六哥心肠还真是好,我还当六哥要把我碎尸万段也好当作是让虎吃了呢?!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一身的伤,怕皇阿玛怎么也不会信我是为虎所食吧?”
    “皇阿玛信不信不要紧,反正你今天是不能生离此地。”永泰冷笑,挥手示意手下围上去。
    看看逼近的高寂。永琮竟还有心情微笑,“玉簪告诉我你可能是一个姑娘家,我还不信。现在瞧见你看我六哥的神情,才真的信了三分。”
    高寂身子一震,目射寒光却不再似最初的冷森。那头永泰却皱眉冷哼:“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
    永琮一笑,忽低声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要小心了……”
    高寂脸色一变,口中却冷喝:“不要你管!”
    永琮避过迎面劈来的刀,还了几招。身后却又有一剑刺来,他一时间竟似慌了神,脚步一乱已被逼到崖边。高寂目光一闪,抢逼上前,眼见一柄剑刺在他肩上,忽然一刀劈出,有意无意地磕在刺往他胸口的那剑上。紧接着她又一脚踹出,正中永琼胸口,直把永琮端飞崖下。一瞬间,瞥见永琮略显惊异的眼神,她忽然露出一抹笑。
    真是的,何必连那一声拖得长长的“惨叫”都叫得如此充满韵味呢……
    ※※※
    山风呼啸着灌入耳中,鼓动着脸上的肌肉,永琮一叹,觉得自己还是昏迷不醒的好,至少不用这么恶心得想吐……身子撞在网上,弹了下又落回网中。
    永琮一动不动地躺着,仍模糊地想着高寂的那一脚。本来还打算再挨上那么一剑弄得更像回事呢?现在倒……
    身边微微震动,永琮睁开眼看见一张满是汗和泪,涨得通红的小脸,不禁急着跳起身,却牵动了一身的伤。而见他呼痛,玉簪更是紧张兮兮地跳起身,一个站不稳跌在永琮身上。“爷、爷,你没事吧?”
    “如果你不哭,我会更好些。”永琮闷闷地回答,觉得玉簪真的是越来越爱哭。
    “我说七哥,你们要是亲热够了,就快点下来。我可不想一会儿六哥的人来见着两具尸体。”永璇凉凉地搭着腔。等两人下来,便命人收好钢丝网。
    “八爷!”玉簪脸一红扭过头去。
    却让永璇晒笑。“害什么臊?七哥身上你哪儿没见过……哟!好重的伤!”
    玉簪闻声回头,顾不得永璇一脸窃笑。只瞧着永琮身上的伤,“都是玉簪不好,让爷受苦……”
    永琮一笑,拥她入怀,“傻瓜!这点伤算什么……”他披上永璇递过来的长袍,淡然道:“老八,这里就拜托你了,九弟生性鲁直,这件事你就不要告诉他了。”
    “我知道!”永璇一叹,看着玉簪先上了停在河边的小船。他黯然道:“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
    “有缘总会相见。”永琮迟疑片刻,“现在六哥得势,你和老九要小心了。”
    “七哥放心,永璇虽无心政事,可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六哥一时半刻还害不死我……只盼七哥心里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常回来聚聚。”
    永琮一叹,回首河畔小舟,“人生也是奇怪,机遇之巧妙,世事之难料常常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就像这小河,看似无奇,谁又想得到这小河通着大河,大河通着江,江连着海……但,不管我到了哪儿,永远都是你的七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八弟!
    遥望轻舟随水去,永璇长叹。环望两岸青山,苍翠满目,却只感寂落惆然……许久,终上马绝尘而去。
    ※※※
    夜,无边的黑暗。
    “你可瞧清了,那确实是他?”
    “衣服确实是。”
    “什么意思?你是说――不可能!明明看到他跌下去的,怎么可能不死呢?”
    “怕只怕是金蝉脱壳之计吧?!”
    “马上派人去找!若一日不见着他的尸体,我一日不得安宁!”
    对着那连背影都显得忧心忡忡的人,她的唇边溢出浅笑,“爷,不是我坏!而是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留我在你身边……”
 尾声
    两个月后,天津茶馆。
    “老兄,你说的是真是假啊?咱大清国可还从没给个未出生的娃娃封爵呢!这万一生出来是个女娃娃,可不笑掉大牙啦?!”
    “你老兄什么意思?当我是撒谎吗?告诉你,我可是刚从北京回来的。这满天津卫就再没比我更清楚的了!”啜了口茶,男人斜着眼,一脸的不悦,“也不怪你没见过世面。你可知这受封的是谁?那可是两个月前于木兰围场不慎坠崖的七阿哥之子啊!这七阿哥你知道吧?点头――那是知道啦!”再喝口茶,摆好了架势,男人面露得色,“这位七阿哥那可是孝贤纯皇后所出,最得皇上宠爱,甚至早已宫召立为当今太子,只待时机成熟便召告天下。谁知天妒英才……”
    “那个孩子,”怯生生的声音,好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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