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凡

神秘人


    做饭,咱们出去吃吧?”这是李远进门以来,文子说的第一句话。
    客厅里的李远,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他说:“现在做吧,我还有点事,不能耽误太长时间。”虽然是对文子说话,但是他都没抬起头看文子一眼。
    文子盯着李远的后脑勺,问道:“有进展了?”结婚以来,这句话出现太多次,连她自己都快麻木了。
    “嗯,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所以我今天可能会很忙,就煮碗面吧。”李远说着,终于抬起头用余光扫了文子一眼。
    因为这一眼,文子笑了。她甜甜地回答:“好。”
    对于文子来说,只要李远还愿意扫她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文子煮好了面,端到红色的餐桌上。通体红色的餐桌刺得文子心里生疼,像炖着一锅烧干了的汤。她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家里的一切都让她害怕。红色的餐桌,红色的门,红色的地板。甚至连床单都按照李远的要求换成红色的。因为李远说,他每天都要面对单调的白色,而且至少十几个小时,所以他希望家里的颜色强烈一点。但是他忘了,文子曾经的工作就是要面对鲜红,血的鲜红。
    那时候,文子以为过了新婚,就可以把家具换成她喜欢的。可是她没料到,现在的她没资格提任何要求。她只能靠回忆来过日子。回忆7年前,为了结婚和李远逛街购物的欢乐时光。就靠着记忆里的几个小时,文子填补了空虚7年的房子和自己。
    长方形餐桌的两端,坐着李远和文子。在他们之间,除了一锅面条没有任何联系。20分钟的晚饭,发生的事情只有:一只苍蝇飞过去;文子添了一碗汤;李远盛了一碗面。除此之外,他们就像生活在两个空间一样,没有语言交流,没有肢体接触,没有互通眼神。
    那只飞过去的苍蝇,也习惯了这种环境。从祖上开始,它的家族就在这里畅行无阻。没有人会拍死它们,没有杂音叨扰它们的安静。屋子里的两个人,对它们来说只是两块肉。这两块肉偶尔会说话,偶尔会走动,但都是冰冷的。
    晚饭过后,文子趁着李远在书房工作,偷偷查看了李远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果然有那个号码。可是文子想不通,为什么每次通话时间只有短短一两秒。她更想不通的是令她熟悉的感觉。和李远一样,无论是电话号码还是那张卡片,文子都很熟悉。但是,她也想不起来是不是认识这样一个人。
    文子已经做了7年全职太太,但是多年的工作经验仍使她保有相当高的侦查能力,她曾经是一名警察。文子坚信,这个人她一定认识,说不定关系还很密切。把手机放回去,文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是名牌警官大学毕业的金牌侦查员,竟然在结婚以后面对人生中最难侦破的难题。原本她还以为,可以安稳地享受幸福生活。谁知道,婚姻才是苦难真正的开始。
    推开半掩着的门,文子看着李远。李远正出神地看着窗外。文子的神情渐渐暗淡。每次李远说有事要忙,都是这样躲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他宁愿看着窗户上的灰,也不愿意看我。”
    文子真想回到警察的身份,像调查受害者的尸体一样,打开李远的腹腔,看看他的内脏里到底藏了些什么。或者,她可以像审讯犯人一样,把他的秘密都挖出来。但是文子7年前就辞职了。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李远的妻子。而李远也不是尸体,更不是犯人,容不得她拿着验尸器械,划开他的肠子。
    文子太累了。她绞尽脑汁想着,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往哪个方面去想。她累了,累到筋脉勒紧她全身的骨骼。突然,她全身一松,走进了储藏室。
    “也许该正式找韩月谈谈了。或者应该先找吴博?”
    储藏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在这里,也有
    吴博的衬衫,手脚比画着像是在跳舞。她的头发还没有干,身上的水滴沿着她的脚踝滑过膝盖。突然她猛地一踢,水滴纷纷被抛出,洒在吴博的脸上。
    “哈哈哈。”
    韩月笑着,翻腾着两条腿滚到床沿上。吴博把毛巾轻轻甩出去,拍打韩月的屁股。他也跟着韩月一起笑着。这样的韩月在吴博眼里又性感又可爱。也因为这样,吴博时刻忘不了:外面的酒再甜,也比不了自家的醇香。
    “宝贝,客厅里那一箱东西是什么?我差点被绊倒。”吴博坐在床边,亲昵地摸着韩月粉红的小脸。
    韩月“噌”的一下蹿起来跑向客厅,还差点撞上吴博的鼻子。吴博又笑了,冒失若放在韩月身上,也不失为一种可爱。他正摸着鼻子,突然一个大相框被塞到眼前,又差点撞上他的鼻子。
    挺起胸脯,吴博才看清相框中的李远。他说:“是哥的东西?”说着,他把相框从韩月手里接过来。韩月顺势躺进吴博的怀里。
    “嗯!我今天把书房彻底收拾了一遍!本来要扔掉,可是爸不让!”嘟着小嘴的韩月愤愤地说,一边说,还一边把袖子拧成一团。
    放下相框,吴博抓住韩月的手,说:“哥怎么惹着你了?看把你气的。”他越说,韩月越生气。韩月越生气,他越觉得可爱。
    韩月搂着吴博的脖子,俩人脸贴脸蹭着鼻子。这是她最爱的亲密动作。突然,她咬住吴博的鼻子恶狠狠地说:“我气的是你和你爸!”
    轻轻拉开绕在脖子上的手,吴博知道无休止的唠叨又要开始了。
    “凭什么远哥一来,家里就做好吃的啊!我都来了这么久了,除了第一次到你们家,还有我过生日,谁给我准备过那么丰盛的晚餐?”
    “家里最大的屋子被他占着,最舒服的被子也是捡他剩下的。”
    “还有,上次远哥病了,爸竟然让你去伺候。他自己没老婆啊?”
    “前几天爸让我陪他逛街,我还以为要给我买东西,结果是让我给远哥挑领带。”
    “喂喂喂!你听没听见啊?你那条领带是我给你买的!我自己给你买的!”
    见自己委屈的抱怨没有得到回应,韩月抄起淡粉色的枕头砸向吴博。吴博无奈地笑笑,捋了捋半干的头发说:“哥在这儿住了十几年,这就跟他自己的家一样。而且他一年才来几次?现在他的房间不是给你放电脑了吗?你看看咱们屋里,哪样东西不是按照你的要求买的?”
    韩月抱着枕头,终于安静了一会儿。想想也是,玫瑰暗花的壁纸,带有纱帐的公主床,纯白色的钢琴漆地板,还有纯木质的休闲桌和精致的梳妆台,每一样都是韩月精心挑选的,每一样吴家父子也都没啰唆,干脆地付了钱。想起收银小姐错愕的眼神,满足感瞬间洋溢在韩月心里。
    “那也不能对他比对我们还好啊……”虽然火气消了一大半,但韩月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吴博没有说话。他看着身边的相框,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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