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槌录

第四卷 大难临头绝活路 第二百七十四章 算帐


    方明大师听李正志大大方方承认此事,丝毫没去辩解,不由大感纳罕,道:「阿弥陀佛,李柜主,你这⋯⋯这⋯⋯」他本想说「你这般轻易说出实话,岂不有失了堂堂绝千阁柜主的身分?」但转念却想,佛门五戒当中,有一项便是不妄语,李正志老实说了真话,那是大丈夫有担当的作为,岂可再三言两语,多说无关紧要的话?
    圆容、圆如、定宁三位师太亦是脸颊稍缓,流露和色,她们和少林寺同为佛门一脉,殊途同归之理,方明大师所想的,正好是她们所想的。
    只见天机子哈哈笑了出声,道:「李柜主,你敢作敢当,老夫佩服,佩服。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你为了贪慾私藏道宝,陷害无辜的年轻后辈,这事咱们该怎么说?」
    宋天雄更是冷哼了一声,自蒲团站起,道:「李柜主,咱们道盟虽敬你绝千阁几分,并不代表贵阁可以胡作非为,滋生祸端。这位袁贤侄年纪甚轻,大可当你我儿子,你看着这位贤侄,如何狠得下心,令误会演变成争斗?」
    袁昊听宋天雄竟是替自己出头说理,不禁又惊又疑,只感好不习惯,暗想:「龟爷爷的,这姓宋的老王八蛋是再替、替我说话不成?哎哟!他⋯⋯他是哪根筋不对,还是脑袋让人打啦?」愈思愈觉不明白。
    原来适才袁昊在庵外和天机子的谈话,声音并不算小,而诸位高手五感精明,一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们感应,自然是把他的听得一清二楚。
    当日在峨眉山下的交战,宋天雄早从宋有寒的转述得知事情经过,本来他对袁昊伤了本门弟子,损了堂堂古抚仙三派的大名,怀恨于心,大有寻他不是的想法。然而当他听到袁昊的话,知晓所有人都被李正志耍得团团转,心中对袁昊的愤懑怒火,竟是全转过头,指向李正志那头。
    只见宋天雄朝着袁昊一笑,那笑容当中,蕴涵一股关怀之意,好似真把袁昊当成「贤侄」对待。他点点头,问道:「袁贤侄,看来你我之事,尽是一场误会,不过你当真确定那柄黑槌子道宝在柜主手上?」
    袁昊愣愣答道:「是、是⋯⋯」
    宋天雄又点点头,向范曲直、杞如飞二人望过一眼,二人起身而立,伫候宋天雄身旁。古抚仙三派掌门人并列以对,莫名有种一体同心,患难与共之感。宋天雄迳自退居一旁,让范曲直站在中间主位。
    范曲直见他此细心举止,心中好生感动,本来双方存有的疙瘩,好似细雪碰上暖春,很快融化成一泓暖洋洋的清水。只听他想道:「宋掌门有心了,他定是愧疚当日的所作所为,打算以这等方式替咱们寻回道宝,好洗刷冤屈。」他当下顺着宋天雄的话,道:「李柜主,这位袁贤侄曾经拿到手的黑槌子,极有可能和本门遗失的道宝有关,不知能否请柜主借出槌子,供咱们一观?」
    李正志笑了笑,摇头道:「范掌门严重了,此物乃贵派之物,李某无权私留,当时没有即刻奉还贵派,只可说是事出有因,不得不慎,现下事情过了,自当原物奉还。待这回少年大会一结束,李某便命人将槌子送往贵派。」
    古抚仙三派听到这话,尤其是范曲直大喜过望,似是终于放下悬在半空的心,重重吁了口气,双手握住李正志的手,再三言谢。
    自抚仙派遗失判官槌,已过整整半年光阴,那瀛海岛一老一小一日寻不着人,抚仙派上下便是笼罩一片阴郁自责,久久难以自拔。尽管此事并没有伤了抚仙派一兵一卒,亦动用道盟的力量压下消息,但祖上传承下来的道宝被盗失,实是大大削了派中多年来的声誉,连带也影响到星云、杞麓二派。
    袁昊在旁听着,大是不满,忖道:「你早不还,晚不还,偏偏挑这时还,分明是刻意为之。难不成你这么做,想害死咱们的事就可以一笔勾消?」
    天机子突然冷冷道:「李柜主,槌子的事解决了,但你为何要欺骗古抚仙三派弟子,谎称槌子不在手上,害得这小家夥差点死于非命?此事你得给个交代不可。」
    李正志笑了笑,道:「天机子兄,看来你相当中意这位袁少侠。」
    天机子同样回笑,道:「这小家夥性子很对老夫脾气,抚仙霍家的事,老夫早有耳闻,嘿嘿,那等地痞流氓,不过是欺善怕恶之徒。李柜主,你要是不肯出手,那就由老夫代为出手便是。」
    李正志摇摇头,道:「天机子兄,这事并没有那般简单,倘若霍家是普通的地痞恶霸,李某就是再不才,还用得着天机子兄你亲自出手?」
    天机子道:「李柜主意思是,那霍家背后有高手撑腰?」
    李正志道:「不错。」
    天机子眼中闪过精光,笑问:「那霍家背后的究竟是哪方高手?柜主,老夫近来手痒难耐,正好缺个过招对手。很好,很好,待少年大会一结束,老夫这就去会会这位不世高手。」
    李正志苦笑一阵,心想自己和这位天机子相识已久,知悉他性情豪爽,素来直来直往,极看不惯恶人得势,善人受辱,是以他出手教训恶人,对善人常保敬心,是位古怪之极的当世奇人。当下又道:「天机子慧然肯来,大驾光临抚仙镇,李某自当扫径以待,盛大款待不可。」
    天机子不置可否一笑,他并没有忘记李正志陷害袁昊的事情,但知道对方刻意转移话题,当下也不好直接撕破脸面,只道:「柜主好意,老夫心领。只是老夫住惯草地破屋,天地便是老夫的睡床,星月则是老夫的棉被,还是不叨扰柜主啦。」
    圆如、圆容二位师太见事情到了段落,脸上慈笑,凝望袁昊。至于定宁则细眉微蹙,面有不快,瞪来一眼,很快转开目光,不再看他。
    圆如师太道:「昊儿,咱们特意让你独自儿前来,处理你和古抚仙三派的纷争,此乃一理由;其实今年参加少年大会的武者,和往年不大一样,大多缺乏实战历练,难免为事紧张,是以咱们几位掌门人决定,在大比开始之前,来一场演武过招,好舒缓众弟子的心态,此乃第二理由。」
    袁昊听到这里,眼珠子一转,笑道:「师⋯⋯掌门师伯的意思是,要我来演武几招,好让诸位师兄师姐放宽心胸,不再怯场?」
    他话一出口,只听众掌门人齐声「喔」了一声,各各眼中闪透着亮光,似乎对他机灵无比的反应,颇是惊异。
    圆如师太笑着点点头,道:「在场都是为师结识多年的朋友,用不着刻意隐瞒你我师徒身分。此事确实要仰你帮忙。」
    袁昊又问:「师父,弟子该和谁比武?师父,弟子武功低微,众师兄姐只需打个喷嚏,便能把弟子打得落花流水,弟子可不敢和他们过招呀!」
    众人听袁昊话语俏皮,口齿伶俐,把一件正正经经的事情,形容得逗趣好玩,均是不禁莞尔一笑。
    圆如师太尚未应答,就见天机子抢先道:「小家夥,这事说来好巧不巧,前些时日,老夫派中正好收了个小子,和你武功差不了多少。本来老夫带他前来,只是让他开开眼界,不过为了师太提议,让你俩过招过招,倒也并无不妥。」
    袁昊再问:「敢问那位和我一样的可怜朋友是谁?」
    天机子哈哈一笑,道:「他复姓司马,又复字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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