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点下的对峙

第52章


  其实,他们根本不必跑出来,因为无论他们躲在哪儿,都无法改变命定的“替罪羊”的角色。
  21日晚,示威游行已被激化成一场大规模的暴乱,愤怒的人群在和平广场包围了公安人员的车辆,用燃烧瓶烧毁了三辆卡车,公安人员对天鸣枪,以示警告。
  在迪尔广场,自动步枪从高层建筑的一个窗口射出一发发子弹,当场有数名公安人员被击中。防暴部队当即用冲锋枪进行了还击。
  在共和国广场,数千人冲进一个兵营,将几十名公安人员和工人纠察队团团围住。勒令他们缴械投降,并且让他们高呼了“胡萨克、卖国贼”“俄国佬滚回去”等口号后,才饶恕了他们。
  在瓦茨拉夫广场上,示威群众构筑了街垒、障碍物、阻挡装甲车的行动,并且用铁棍和木棒与警察展开了搏杀。广场附近的商店、橱窗、电话亭几乎全被砸烂。
  在局势几乎失控的最后时刻,防暴部队的坦克团出动了。五十多辆坦克在各大广场和主要街道上隆隆开进着,钢铁的履带将那些桌椅板凳构筑的街垒碾得粉碎。在这些不怕打、砸、碰、烧的铁家伙面前,示威的队伍开始退却了。
  下午4时许,人群逐渐散去,大规模的暴乱基本平息下来,个别街区还存在着零星的战斗。
  在这次暴乱中,死亡的四人都是平民,伤277人,3690人被拘留,1893人被捕。在被捕的人群中,有72个外国人,其中有19名美国人,8名法国人,7名意大利人,9名西德人。据说他们将以扰乱社会治安罪被起诉。
  在这次动乱中,45辆汽车被烧毁或砸烂,估计总损失为100万马克左右。
  8月21日这一天,世界各国几乎都有抗议苏修侵捷的群众示威游行。
  美联社伦敦21日电:数以千计的人昨晚在西欧各城市举行游行,悲哀的队伍反映了他们对一年前苏联带头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一事的激动情绪……
  德新社罗马21日电:一群示威者夜间在苏联大使馆外面焚烧了一个稻草扎的俄国士兵的模拟像,以表示他们反对苏联入侵捷克斯洛伐克……
  美联社哥本哈根21日电:示威者今天在坐落于繁华闹市区的苏联航空公司办事处的窗户上涂上了纳粹符号和“8月21日”的字样。上百人在苏联大使馆门口扔瓶子,示威者高呼:“俄国人滚回去”的口号,丹麦警察与示威者发生了冲突。
  美联社圣地亚哥22日电:昨天,苏联大使馆遭到罕见的袭击,数千只狗和猫被市民带到那里,它们跑进了大使馆的院子和花园,随便拉屎、撤尿。负责警卫的军官无法驱赶。记者赶到现场,看到成群的狗和猫互相嘶叫,狂吠成一片,好像它们在自办一个“狗猫音乐会”……
  8月25日之后,捷共开始了大清洗。有25名各报刊的总编辑被撤职,270多名记者被解除了工作。另有上百名中高层干部被开除党籍,胡萨克和叶皮谢夫密谋,一度想逮捕前党的第一书记杜布切克和斯姆尔科夫斯基。由于总统斯沃博达的坚决反对,这两位确实不在现场的前领导人才没有锒铛入狱。
  勃列日涅夫坐在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里,一直守着电话机,几乎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直到暴乱完全的平息下去,他才合上了乏累的眼皮。
  当他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掠过了一道闪电,“美国的多勃雷宁该有消息了”。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思考了。
  这一夜,勃列日涅夫被一个接一个的恶梦纠缠着,他不知为何独身来到一片空旷的雪地上,一只凶恶的黑熊向他扑来,他拼命逃跑,可就是跑不动。他被黑熊卡住了喉管,憋得喘不过气。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尼古拉二世,在莫吉廖夫前线大本营指挥作战,突然冲进来一群士兵,他像包粽子一样地被捆起来,然后,把他扔到叶卡捷琳娜城堡的伊帕季耶夫公寓。
  夜晚,他终于挣断了绳索,从二楼摸到楼下,黑暗中他默数着,一共下了23级台阶。突然,枪声响了。他觉得有数十颗枪弹穿透了他的心脏,把胸部打成一个透明的马蜂窝。他倒在了地上,但是还能思索,他猛然想起尼古拉二世执政了23年。
  他被抬到四兄弟荒地,他看到许多废弃的矿井。他被平放到一个坑里。他想跟抬他的那位军官握手。那位军官后退了一步,说:“当年人民向您伸手,您不理睬,现在我也不和您握手。”
  石块、矿土一层层覆盖到他的身上,终于,他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了。
  开始他觉得新奇,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黑暗,也从未享有过这样的宁静。
  很快他觉得无法忍受了,血管膨胀得要爆烈,心脏跳动得像擂鼓一样沉重。他猛然醒来,发现睡袍已被冷汗浸透了,明亮的阳光,正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射过来。
  勃列日涅夫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通了苏联至美国的热线电话。
  二
  昨天傍晚下了一场雷阵雨,冲涮掉不少焦燥闷热的暑气,天地间骤然变得凉爽起来。
  尼克松历来有早起的习惯,今天他凌晨四点便醒了。时间还早,但他难以续睡,洗漱后,来到林肯起居室,打开唱机,放上一张拉赫马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的唱片,坐下来静静的欣赏音乐。
  “阁下,早安,是喝点茶,还是来杯咖啡?”
  侍卫马诺洛听到乐声,赶紧过来问候。
  “来杯咖啡吧!少放糖。”
  马诺洛恭谨地退下。
  尼克松走到窗前,漉湿的空气迎面扑来,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阁下,咖啡来了。”
  马诺洛将刚煮好的咖啡托了过来。
  “哦!马诺洛,你瞧,那些人在干什么?”
  远处,白宫和华盛顿纪念碑之间的椭圆形广场上,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开始往中心聚合。在明亮的白炽灯的照耀下,广场上的情景一目了然。
  “弄不清楚,我想,可能是学生又在搞什么示威请愿吧?”
  “马诺洛,你来白宫多久了?”
  “不到10个月。”
  “你不认为林肯纪念堂的夜景是华盛顿最美丽的景色吗?”
  马诺洛憨憨一笑:“总统阁下,我从未夜间去过林肯纪念堂。”
  尼克松一时兴致勃发,“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去观赏一番。”
  马诺洛为难地:“现在……我想……怕有危险。您知道,他们中间常常混杂着暴力分子。”
  尼克松开心地拍拍马诺洛的肩膀,“不必担心,咱们悄悄的过去,我想,你就是我的保护神。”
  4点40分,尼克松和马诺洛乘坐汽车,来到林肯纪念堂前,他们沿着通向林肯塑像的台阶走了上去。
  一群学生看到他们俩的身景,以为是同伙,打着手势,欢快地跑了过来,待看清是国家总统尼克松时,顿时怔住了。
  尼克松依次同他们握手,问了些年龄、学业等一般性问题。学生们只是机械地回答着,显然,他们还没有从最初的惊诧中解脱出来。
  当尼克松知道他们是为了和平请愿从千里之外的纽约北部乘车赶来的时候,心头油然升腾起一种怜悯与钦敬相交织的复杂情感。
  尼克松:“知道你们是为和平而来,我心情非常激动,美国是一个科技发达,人才汇聚的国家,每个人都有责任去更多地关注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为解脱现存世界的灾难和战乱去尽一份力量。”
  一位留小胡子的学生问:“总统先生,既然你很明白这个伺题,美国军队为什么还要呆在越南呢?你难道不知道在那儿每星期要死200个美国人吗?”
  尼克松耐心地回答:“每星期一,我的办公桌上都有一份死亡者名单,我很清楚哪儿正在发生的事情。问题是我们的军队放下武器,撤出越南,世界和平就可以到来吗?
  “我不想过多地解释为什么我们卷入了这场战争,因为这是前任的事情,我正在努力结束这场灾难。但如果伴随着军队撤出的是失败的耻辱和信念的崩溃,我想你们也不会同意吧?”
  几位同学相互观望了几眼,信服地点了点头。
  尼克松自我剖析着说;“我知道在你们中间,有不少人认为我不是个好东西,回想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刚从法学院毕业的时候,适逢战前的张伯伦访问慕尼黑回国,发表了那个著名的和平声明,我从收音机里听到后,兴奋得手舞足蹈。后来谈到邱吉尔对张伯伦全面的批判时,竟认为邱吉尔是个疯子。
  “事实证明,我错了,张伯伦是个好人,但邱吉尔更有见识。张伯伦的‘和平’差一点把世界喂了狼,而邱吉尔的战争却把狼赶跑了……”
  越圈越多的同学听到了这番话,有不少人赞赏地鼓起掌来。
  尼克松对自己的辨词效果非常满意。看到同学们不再有示威请愿的意思,自然乐得换一个轻松愉快话题。
  尼克松问题:“你们以前来过华盛顿吗?”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回答,大多数是第一次。
  尼克松说:“既然来了,就该多玩玩,多看看,不要错过旅行的机会。”
  一位金发披肩的姑娘说:“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可我只是个学生,没有钱来支撑我的旅行,我总不能靠两条腿走过大西洋,到法国的巴黎去观光吧?”
  尼克松微笑着摇摇头说:“姑娘,你说得是一种道理,可我并不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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