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女的青春祭典

第12章


」   
  她的声音充满了同情与了解,卫希珑不只感激,更欣喜寻得红粉知己,也只有谷琇晶真懂他内心的苦和他所做的伟大牺牲。   
  可是羽童也有羽童的好处,这使他内心的感情发生了冲突,阻碍思路的畅通,立在那儿凝视琇晶微微颤抖的背部好一会儿,依旧作不下决定。   
  他离开她的公寓,却阻止不了他的心又飞回琇晶身处。   
   *   *   *   
  「听到水声了!」   
  走在沿山壁而筑的步道上,突然水声隆隆,烟雾迷濛,羽童高兴的欢叫:「龙谷瀑布就到了,希珑!」   
  路的尽头,一匹白练飞瀑奔泻而下,声势惊人,走得太近马上可享受到水珠飞溅如甘霖滋润的乐趣。羽童说北部名胜几乎玩遍了,便到中部的「龙谷天然乐园」一游,然则一问中部人,大家只知它俗称「谷关」,没人去记它什么天然乐园,她一比说有个瀑布的,行人恍然往谷关一指。   
  羽童张开洋伞直走到瀑布前的围杆才停住,朝着不肯走近的希珑欢笑:「站在这里好像在下雨吔!」   
  见识过尼加拉瓜大瀑布,希珑看眼前这小瀑布就好像一条由上往下直流而下的小溪,才懒得走过去,不过四周松翠的景色还不错,就陪着羽童多快乐一会儿吧!   
  夫妻两人走了一天的路,不放过任何一处美景,情人花道多浪漫,许愿池啊可要灵验才好,羽童默默地唸诵。   
  夜深了,在高速公路上,羽童闭上眼睛休息,希珑看在眼里,又莫名地心浮气躁起来。对谷琇晶的承诺使他背上沉重的压力,问题是他如何向羽童开口呢?她的分量再轻,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回到家已过了十点,希珑去停车,羽童顺道去取信件,一封封大略浏览一下,广告单随手扔进垃圾筒,最后只剩下一张明信片,给卫希珑的;因为是明信片,不代表隐密性,羽童便翻面瞧了瞧。   
  希珑:我已证实有二十五天的身孕,婚礼何时举行?   
      盼望你的琇晶   
  羽童看了一遍又一遍,脸色一次比一次发白,心痛到绝望时竟能够冷然地面对希珑,一起搭电梯,同时进屋。   
  「你这个伪君子,下地狱去吧!我诅咒你!」把明信片一撕成两半甩在地上,羽童奔回房锁上门,她不要在他面前崩溃。   
  卫希珑嘀咕:「神经!」可是当他看清那一行字,霎时之间,错愕转为惊喜、懊恼;惊喜是必然的,他年纪不小了,但不免懊恼琇晶的步步逼人,故意使用明信片,存心让羽童发现,逼得他再也无法逃避了。   
  但很快地,喜悦之情见于颜色,赶着去朝见他明年出世的宝贝儿子的娘。   
  经过一夜的讨论,卫希珑清晨回来就向羽童提离婚的事。   
  「你们什么时候又在一起的?」羽童木然地问。   
  「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怀孕了。」   
  「最少有一个多月了吧,而我一点都没有发现,你太厉害了,卫希珑,你应该去当演员,你太会演戏了。」羽童愈说声音愈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那个女人她十全十美吗?她比我更温柔漂亮吗?为什么你们可以狠下心一而再的伤害我?今天你敢跟我提离婚--卫希珑,你泯灭天良,你会有报应的!」   
  卫希珑听她说得苛薄,忍不住怒火上冲,原有的些微歉意也消失了。   
  「别的不提,光说妳肚皮不争气就够妳羞死自己。」   
  「你……我们结婚才三年多……」   
  「琇晶却一个月就有了消息。」他卑视她。   
  造句话像鞭子一样打在羽童身上,痛彻心肺,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委屈,紧紧抱住自己号啕大哭起来。   
  从结婚那天开始,她小心翼翼地保护她的家庭,种种无法忍受的欺骗、背叛、屈辱、悲恸和孤独霎时化为一股洪流,汹涌地泛滥着,转眼间她完全被淹没了。   
  她哭得好似她的世界正在破裂瓦解,泪水湿透了衣襟。   
  「我不……我不要离婚……在我给了……你一切之后……你怎能……要求我……离婚?……我绝……不答应……我恨谷琇晶……我恨你卫希珑……」   
  卫希珑避出门去,两天后回来,同样的戏再上演一次。   
  一个月之中,他回来了五、六次,一回更甚一回严酷地打击羽童:   
  「妳自己不会生,就不能让别的女人替我生吗?是妳不中用、不争气!难道要我卫家因为妳而绝后吗?」   
  「妳以前的温柔善良到哪里去了?我知道,妳因妒生恨,存心让未出世的孩子变成私生子,妳真是太恶毒了!」   
  羽童憔悴了,任泪水在她颊上簌簌地淌着,仰脸问道:   
  「告诉我真话,即使谷琇晶没有怀孕,你仍然会逼我离婚对不对?」她哭哑的声音充塞着对爱情的绝望。「因为你对我从来没有真心过,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藉机霸占我的财产,你不爱我却又纵容我像个傻瓜一样的去爱上你,看看我变成这副可怜的模样,这就是我爱上你的下场吗?」   
  卫希珑故意不去看她。   
  「如今我失去利用价值,你可以理所当然的抛弃我了,是吗?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一点,有没有--」   
  「没有!没有!这样妳满意了吧!」卫希珑烦了,只想速战速决结束这段婚姻。   
  厅上顿成坟场般死寂。   
  羽童缓缓拭乾了脸,暗暗发誓绝不再为男人掉一颗眼泪,她终于感觉到什么叫心灰意冷,和所谓怨恨。   
  盯住卫希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已见不着他有一丝温情或留恋,羽童的目光飘向壁上的一张两人合照的相片上,冷冷然茫茫然似私语:   
  「我的丈夫是心脏科医生,他却把我的心挖了一个大洞。我的心在痛吗?不,它已麻痹了失去知觉,只有鲜血不停地淌着。   
  「男人啊,你可以使女人流乾眼泪,但绝不能让她的心滴血,否则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除非你也嚐到被爱人背叛而失去尊严、骄傲的滋味,除非你比今天的我更痛苦、更可怜,此恨永不休止,永不休止啊!」   
  大热天地,卫希珑连续打了好几个寒颤。     
  第四幕   
  仇瑷苗心中不安地不断以眼尾的余光打量这陌生人,不晓得让他跟她回公寓是对还是不对,但看在他不介意陪她爬楼梯的份上,遂有了一、两分好感,如今的年轻人个个古怪,宁可上健身房却不肯走楼梯。   
  欧去蓬主动告诉她:「我是听说孟小姐和她先生离婚了,所以过来看看。」   
  「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他会有报应的!」仇瑷苗难掩愤慨,话匣子打开了。「我敢说他一直在算计羽童的财产,主任死后,他有一阵子对羽童好得不得了,可是等到值钱的东西全变成他的,他就狠心把羽童一脚踢开,你说,这样的男人若不遭报应,老天还有眼吗?幸好当初在计画婚礼的时候,主任坚持把这间公寓登记在羽童名下,那男人才抢不去,否则现在羽童就要无家可归了。」   
  仇瑷苗开了大门,对欧去蓬已失去警戒心,欢迎他进来。小巧的客厅一目了然,并没有羽童的影子。   
  「请问妳是孟小姐的……?」   
  「我是她阿姨啦,主任是我表姊夫!我早年守寡,为养大两个儿子就到他家做事,直到主任去世,我才搬去跟儿子住。」仇瑷苗叹息道,「羽童打电话给我,说她离婚了。那个傻孩子一向死心眼,我知道她一定受不了的,就赶紧过来看看,果然……唉!先生你既然是她朋友,拜托你好好劝劝羽童,折磨死自己除了让卫希珑更称心如意外,她爸爸在地下也不会安宁的。」   
  「她人在房里吗?」   
  「大概吧!这些天她几乎没吃什么,也不睡,像游魂一样神不守舍,我看了实在心酸。」仇瑷苗忍不住抽噎起来,「想到以前她仍是小姐时,真的好像一位快乐骄傲的公主,自从认识了那男人,她变成小媳妇似的在迎合他,结果……」   
  欧去蓬不去理她唠叨,打开房间门,触目一片狼藉。印花的双人床上,羽童居中而坐,手持剪刀很专心的在剪着纸片。   
  「羽童!那是妳的结婚纪念照片。」仇瑷苗冲过去想抢下剪刀,抵不过羽童一声厉叫:「走开!」无功退下,且无限同情地看着一床的碎纸片,四下巡望,原本墙上挂的、几上摆的大张小张照片都已不见踪影,框子、玻璃随便掷在地上。「妳下来时要小心,地上有好多玻璃碎片。」摇摇头,苦笑对欧去蓬说:「你看好她,别让她下来,我去拿扫帚。」   
  欧去蓬饶富兴味的凝望羽童,毫无疑问的,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的存在,不,也许该说,任何男人都令她厌恶。这情形自然会随时间而有转变,然则,她应该不至于再想缠住或捉住一个男人。   
  他讨厌婚姻,想来她也讨厌,等过一段时间若能说服她跟他在一起,她将是很理想的情妇人选。他想安定下来了。   
   *   *   *   
  今夏最热的暑天,窗外,阳光搂着灰尘狂歌漫舞,窗内,冷气开到最强一样让欧去蓬气躁心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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