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绯靛

    艳阳缓缓升起，铺在南仓大堂石板上。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烟气，袅袅不断上升。
    议会气氛融洽，时不时常言欢笑。在门外便能听清议事内容。
    “这篇医理论，调理清晰，研究透彻，不愧是苏如忆的孩子。这理论也就药玔谷弟子能写得出来。“江长老拿着一张试卷，细细评阅，缓慢点头称赞。
    项长老附和着，“此次由我带领弟子批阅，秦洛的两份试卷都经我手，也算事无可挑剔啊。“
    腾杰手中也拿着份试卷，论道，“不仅医理论写得妙，阵法解析也甚是独特，倒有几分陌少的手法。“他顺手递给身旁陌宸。
    陌宸接过试卷，细细阅览，笑而不语。秦洛在他主屋内看遍了整个书架的阵法书籍，每本都有自己的详细备注，这解法相似也是常理。
    “陌少对阵法领悟可不止这些，没有数年功夫，是成不了什么的。不过秦洛胜在医术药理，也算有不小的成就。“江长老合上试卷，看向正品茶的掌门。
    陌业凡抿了一口茶，便放下盏，望着众长老，“秦洛这次考核通过，想必数日后的竞选也是要参加的。各位长老应没有异议了吧。“
    长老们互相观望，摇摇头，对此已是无话可说。
    项长老直起身子，恭敬道，“这孩子如此有天赋，破格竞选首领，我们已无异议。不过能否任选，也要看她南仓剑法修得如何。“
    “这些就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吧。比武赛制已是清楚明了。“陌业凡翻阅下一册文书，与各位商讨下一事。
    陌宸合上试卷，起手拿起盏送向嘴边，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夜幕降临，南雀庐宁静而安详，庭院里只有漫流溪水声。
    陌宸屋内烛光摇曳，秦洛坐在椅上，品茶闲看医书。她有丝乐不思蜀，考核通过，再也无须看阵法、棋局和琴谱，还是医书有意思。
    她一手托下巴，用芊芊玉手翻着书上纸页。这时，陌宸走进主屋，秦洛没有朝向他，轻声道，“这么晚，你唤我何事？明日就是竞选比武，我还想早日回房歇息。“
    陌宸边听她道，边进里屋，越过秦洛。她抬头瞟了眼，见陌宸在后翻找些什么，没有在意便继续看书。
    片刻后，陌宸向她走来，放了一把长剑在桌上。秦洛转移目光，瞧着这把剑，不明道，“何意？“
    “给你的。“陌宸坐她身旁，淡言道。
    “给我？“秦洛轻抚剑鞘，便知是把好剑。
    陌宸倒着茶道，“这是我之前的佩剑，首领之位也是用它夺下的。不与破魂剑和画渊剑相比，它已算出众，今日我赠予你，望你能用它再夺一位。“
    秦洛拿起此剑，左右相看，握紧剑柄，迅速拔出一段，露出一半剑身，再用力收回。听着出剑收剑声音，便能知晓原主人很是爱护，多年不用也极为珍惜。
    秦洛望着他那毫不在乎将珍贵之物赠出样子，嫣然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的接受了。若我夺下首领，此剑经历两首领之手，更是神圣有意义。可别到时候问我讨回哦。“
    陌宸见她说笑随意，也算是对得起一个月的相伴，让他们的距离又拉近许多。他露出自然一笑，“我怎会如此小气。“
    “是吗？“秦洛俏皮道，把玩着此剑，甚是趁手，像是很满意此物。
    陌宸望着她欢喜笑容，心里也怡然自得。我的瑰宝已经寻回，其他都已是身外之物。洛儿，你可知，我心中瑰宝便是你，且是再也割舍不开。
    湛蓝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暖暖阳光透着淡淡清新气息。
    南仓山一处陆续集结众弟子，场面极为热闹。此处摆放六张长桌，各处都排着长队。
    孙影倩见这阵仗，感叹道，“没想到竞选首领真得有这么多人！比初选弟子还多。“
    “这样估量着得有三百号人吧。“司徒昊向前张望。
    “他们现在干什么？不是比武吗？打架呀，排什么队呢！“
    司徒昊差点没被此番话听晕过去，“你以为大乱斗呢！要有秩序！“
    他指着几处道，“你见那几张桌子没？桌上放有四块木牌，弟子会将其打乱，然后让竞选弟子抽选，后方弟子做记录。这四张木牌分别写着空蜀斋、秋瞑斋、辞汉斋和兰境斋。四处都是为弟子比武所准备的场所。“
    “还分四个场地比武啊...“孙影倩点点头，明白些许。
    “四处都有首领监察。因前苍龙首领叛逆被陌少就地正法，便少了位首领。其中一处，便是陌掌门亲自监察。参与者众多，得好好平均人数。若是一处人数已满，便会将木牌撤下。看来今日四位要辛苦些喽。“
    孙影倩同情道，“这一天待在一处盯着比武也够累的。“
    “四处场地得出最终胜利者，便集中日暮庭院，再次比拼，那才是最有看点的。“
    “秦洛！秦洛！我看到秦洛了！“孙影倩指着一处兴奋道。
    秦洛持着陌宸赠予她的剑，来到桌前，翻开一块木牌。
    弟子恭敬道，“秋瞑斋，师姐前去便可。“
    秦洛点头微笑一番，转身离去。
    “她就是秦师姐？今日我是初见此人啊。“
    “我也是，毕竟她没有被分去支流，武场也见不到她。“
    “这师姐可是大人物，可千万别在第一场就遇见。“
    “此次竞选不能使用内力，全凭南仓剑法一较高下。听说这师姐只练了两个月。“
    “是的，我也听说了，中途好像还受伤，修养了一阵子。这样看来单比南仓剑法，我们还是有胜算的，毕竟我们都练此长达十年之久。“
    “到你了，快抽选比武场地。“
    孙影倩跑到秦洛跟前，“秦洛你抽到哪个场地？“
    “秋瞑斋。“
    “好！那我们去秋瞑斋为你打气加油。“
    司徒昊赶紧拦住她，“你不能去。“
    “为何？“
    秦洛解释道，“比武场地只有竞选者和首领才可进入。你虽已是南仓弟子，但不是竞选者。“
    孙影倩一脸不悦，“观赛都不可以吗！真是苛刻。“
    司徒昊劝道，“你就老实点吧。“
    秦洛转身想走，后皱紧眉眼，回来吩咐道，“影倩你可别想偷偷潜入进去。你如今是南仓弟子，若是违反规定，便会受处罚。我和陌宸可都护不了你。“
    孙影倩的小心思被秦洛看穿，更是不悦，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我走了，司徒你看着点影倩。“秦洛转身走远。
    司徒昊点点头回应秦洛。他见秦洛身影渐渐离开，低头望向闷闷不乐的孙影倩。
    “你别不开心了，秦洛也是为你好。“
    孙影倩撅起嘴，“可百年一见首领竞选，我居然目睹不了！这也太可惜了。“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顶多...十年一见吧...“
    “十年！已然很久了！“
    司徒昊见她如此，偷偷嘴角上扬，“好了，我带你去看。“
    “你带我？你是外人！更加不能观战！“
    “谁说我不能的，去找陌少不就有办法了嘛。“
    “陌少？“孙影倩怀疑着，“我倒觉得陌少会把我们轰走可能性比较大。“
    “我有办法！走走！“司徒昊信誓旦旦道，拉着她往一处走去。
    秋瞑斋外脆竹环绕，空气弥漫竹叶清香。时常伴有小鸟悦耳鸣唱。这里的安逸幽静，并没有被人流所干扰。
    斋内，众多弟子齐聚其中，不过相比之前要少些人。眺望此处宽广面积倒是与夙青庭院有的一搏。
    秦洛踏进门口，见众人都围在一列木架处，上方挂列三排木牌，数量也是惊人。
    她走向前，那处弟子同她道，“师姐在此选取数牌，到时会与选中同一数牌的竞选弟子比武。“
    秦洛按照他所说，上前抽选数牌。她随机挑了一处，拿取翻看，“二十七。“
    “师姐，我已记录好，请在台旁等候。叫到此数便可上台比武。“
    她微微点头，礼貌道，“谢师弟指引。“
    这师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此人可是秦洛啊，大名鼎鼎怎会不认识。且他是第一次同秦洛说上话。她外表有丝冷傲，但听刚刚谈吐，很是谦和。师弟望着秦洛背影，崇拜了一番。
    秦洛落座一处，等候上场。她抚摸佩剑，不由得想起陌宸。作为首领的他应是准备去往比武场了吧。
    陌宸走在竹林小道中，他眼中充满期待。不知洛儿抽到哪儿个场地？若是与她抽到同一处...
    他想着，脸上不由得显出情意。
    这时，司徒昊和孙影倩寻到他，跑过来。“陌少，陌少。你准备去哪个场地？“司徒昊兴奋道。
    “空蜀斋。“
    孙影倩一听，便耷拉脑袋，“不是秋瞑斋啊，那就看不到秦洛比武了。“
    陌宸认真道，“洛儿在秋瞑斋？“
    两人点点头。他抿紧双唇，刚刚的期待瞬间破灭，已然提不起什么劲，再想今日要看几十场比武...情不自禁揉着眼睛。
    司徒昊挑下眉毛，心中带着小心思，“陌少，你看。你这次是不能亲自看秦洛比武了。不过...“他瞟了眼影倩，“我们可以替你看。“
    孙影倩一丝茫然，轻声道，“怎么替啊...“
    司徒昊眼神暗示着她别作声。
    “司徒昊你又想什么歪心思呢。“陌宸听出端倪，如今他可没空管太多，自己还沉浸在失望里不能自拔。
    “哎呀！你都不能去看，我们就替你去。等秦洛比武结束，我便立马跑来，为你讲述当时状况。“
    陌宸回过神，听他这番言辞，细细思考。亲眼见不到洛儿比武，听听也是可以的。毕竟司徒昊这说书口才，算是百年难遇。他暗暗点头，从身上拿出个物件，“你们拿我令牌去，南仓弟子便不会阻拦你们。“
    司徒昊倒吸口凉气，十分意外。我以为陌少会想个讨巧办法或是让源宇带着我们去。没想到他居然掏出令牌。他接过令牌，视如珍宝般望着。“陌少你真要给我们令牌？“
    孙影倩探头望去，眼睛睁大。这令牌并非铁皮，而是用白玉制成。白璧无瑕，精细雕琢。手掌大小的玉牌，面上刻着，"朱雀"二字，上下花纹凸起，玉内隐约见还夹带着图案。
    她拿来细看一番，阳光无意间映在玉牌，玉内图案明显显现，极似鸟形。她惊奇万分，“这是！“
    “这是天之四灵中的一兽——朱雀。“司徒昊瞧着，因日光照射，令牌内部显出朱雀图纹，这天下能工巧匠集合都未必制成。到底是何人打造，至今都是个谜。
    “首领令牌都制得无以伦比，那南仓掌门令牌得成什么样！“
    司徒昊贼笑一番，“有这令牌，所有南仓弟子都不得违抗，连首领也不行。除非掌门下令。“
    “所以拿此令牌，便可以畅通无阻啦！“孙影倩眼睛发出灵光，那垂头丧气瞬间消散。
    陌宸看着时辰，催促道，“你们快去吧，比武马上要开始了。若错过洛儿比武，我可是要找你们算账的。“
    司徒昊和孙影倩乖巧点头，“一定！一定！“两人迅速离开，去向秋瞑斋。
    艳阳普照，和风送暖。秋瞑斋一方落座弟子渐渐多了起来。很快，最后一位弟子抽选好数牌，快步走去。
    这时，一位男子迈进门口。衣着牙色长衫，样貌中年，却精神抖擞。他不苟言笑的走来。在场所有弟子迅速起身，对此人恭敬作礼。
    “邹首领。“
    邹黎看向他们点点头，走上露台，弟子递上册子，里面记录在此竞选弟子名册和数牌。他仔细阅览，翻开一页，目光上下浮动，眉眼不经意上挑，眼神停在一处。
    “秦洛。“
    他脱口而出，身旁弟子则附和，“此次竞选首领最为看好的几名弟子，包括秦师姐，此场地便占了三位。“
    “是嘛。“邹黎眼角微微扬起，“那我这场地可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