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耀天

    “听说了吗？失踪将近两年的光王竟然还活着！”
    “嘘，小点声。朝廷那边还没有回应呢，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夜凡穿着贵族公子的常服在京都大街上随意转转，他身边跟着皇甫询，一路上他们到处都能听到百姓议论光王重新现世的声音。
    几日前光王夜澜在金陵公开现身，由手下发布消息称光王夜澜还活着，并通过私下手段使这条消息在一日内传遍九尘各地，甚至京都之人都知晓了这件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消息越传越广，偏宫中还没有明确答复。
    “殿下，这件事……”皇甫询压低声音看着夜凡。
    夜凡却没有答复，只是将目光挪向街边一个生意红火的小摊，摊主热情似火面带笑容的招待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他的货架上摆满了木工制作的小玩意，看起来很受京都老少的欢迎。
    皇甫询见夜凡一直盯着货架上的一个物件，心中有些纳闷却不好出言打断。
    夜凡缓缓走过去更近的注视着那物件——那是一个骑在马上的英俊少年，手中持着弯弓好像在射天上的飞鸟。摊主见夜凡穿着华贵，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笑容热情却微微收敛。他见夜凡一直盯着那木工雕刻的小雕塑，于是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公子可是看上了这物件？那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小摊卖得最火的，深得年轻公子们的喜爱。眼下公子瞧的这件是小摊最后一件了，公子若……”
    他话还没说完，夜凡已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淡淡对摊主道，“我要了。”
    “是是。”摊主看着那锭金子眼中冒光，忙笑盈盈将那物件取下包好交给夜凡身边的皇甫询，又恭敬的上前作揖，“多谢公子，公子慢走常来！”
    待夜凡走远，摊主的笑容慢慢收起，眼中闪过深沉的波茫。
    ******
    宫中，昭宁帝召来了两大心腹——范伯仲和商掖，却没向他们交代找他们进宫的原因。
    二人来了后，昭宁帝一直在殿中踱步，范伯仲和商掖恭敬的站在下面等着，可是一个小时过去，昭宁帝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范伯仲不免有些心焦，他几欲张嘴，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商掖，发现后者气定神闲，不骄不躁，安安静静站得笔直，目光游离的望向前方。
    “咚。”昭宁帝终于停下脚步，鞋尖与栏杆腿碰上发出响声。他缓缓转过身移步靠近范伯仲和商掖，郑重的对二人道，“传朕旨意，经朕亲自确认，金陵发表宣言者确是朕之四子光王澜。当年靖翠山传来光王死讯，朕悲不自胜，幸得上天眷顾，光王死里逃生还在世上，朕闻之消息大喜。范伯仲、商掖，朕特命你二人即日率礼部官员前往金陵迎光王回朝。”
    “臣领旨。”“臣领旨。”二人作揖应答，范伯仲迟了一拍，拱手作揖时用余光再次看了商掖一眼。
    商掖依旧是一脸冷峻面无表情，上面吩咐他做什么他便去做，从来不去想也不去问。
    以前南宫影鞠无霸在的时候三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唯商掖从不和他们一起，一向独来独往，也不是孤傲清高，只是商掖不喜与人打交道。
    如今范伯仲和夜桀私下结党绑在了一起，昭宁帝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知道的，故而昭宁帝有事会找商掖商量而不找他。二人出了大殿，范伯仲在后面叫住了商掖。
    商掖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的范伯仲脸上直冒汗。
    “商大人，陛下这是何意？”
    “范大人跟随陛下多年，堪称陛下身边的近臣，陛下是何秉性如何行事自当比商掖更加清楚。”商掖冷淡的说完一席话，连拱手告辞都没有，直接自顾自走了。
    范伯仲得了商掖一席话，心下明白昭宁帝这是要朝中三方势力打架，于是沉默片刻，随着商掖一道离宫。
    可范伯仲想的太简单了，昭宁帝将夜澜迎回可不只为了朝中制衡，更重要的是……斩草除根。
    当年范伯仲调查出护国战争和护城河浮尸案背后都是圣殿势力在运作之时昭宁帝便留了个心眼，如今夜澜突然在兰陵发声还能在一天之内让九尘境内大小城镇皆知此事背后必然有庞大势力。
    昭宁帝踱步思索良久想的便是如何处理。
    现在他决定好了。
    在商掖和范伯仲双双离宫后，昭宁帝在寝宫自己与自己对弈，当最后一个棋子落下，棋子已下满整个棋盘之时，昭宁帝用手夹了一枚黑棋，手指顿在半空中良久，他忽的唇角微翘，随手将那枚黑棋扔回棋盒。
    ******
    两日后，商掖范伯仲带领的迎接团队抵达金陵，在金陵总督府见到了光王夜澜。发布宣言者确实是光王夜澜本人，这点范伯仲和商掖没有质疑过，只不过范伯仲在京都骤然听到光王夜澜还存活于世时有些许吃惊。
    尽管知晓一切属实，也做好了见到夜澜的准备，但范伯仲在见到他本人的那一刻竟微微有些吃惊。
    两年多未见，夜澜相貌上虽没有大的改变，但他的一双瞳仁如今竟是幽暗的深蓝色，隐隐透出某种无法描述的神秘气息。与那一双深蓝色眸子相对应的是他的头发，与两年前的长度并无变化，但也与他的眼仁一般散发着不太明显的蓝色。
    范伯仲做好了准备，他以为两年后再见夜澜，这个劫后余生的王爷面部会显得沧桑，或是长了胡子，或是多了伤痕。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夜澜与两年前的相貌没有一丝变化——除了眼睛和头发，还是那么年轻深沉。
    虽然两年相貌不变也不是不能想象或者理解，但范伯仲总觉得怪怪的。这两年夜澜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为什么两年后才现身？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那这两年他都在哪里？！
    他脑子里一下涌出许多问题，眼神迷茫而空洞的看着夜澜。
    倒是一旁的商掖一如往常，他不去关心范伯仲想的那些问题，而是依礼冷冷的向夜澜行礼。
    “奉皇上之命迎光王殿下回京，请光王殿下沐浴更衣用过膳后随臣等即刻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