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为夫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夜闯北宫(二)


    这头,霍景城边打边沉声道:“染儿!不许胡说!他若真是先帝之子,又怎会流落宫外?!”
    姚暮染急切道:“六郎!是真的啊!你们的血真的相融了!这梁殷就是先帝流落在外的沧海遗珠啊!兴许是哪一年先帝微服出巡,与哪个女子有过露水情缘也难说啊!”
    霍景城一听“微服出巡”这四个字,一下子沉默了。
    这边,姚暮染又蹲下去摇起了梁殷:“你愣着做什么?!你快起来救救南帝啊!你们都姓霍,你们才是一家人啊!你怎能反帮着别人害你兄弟,葬送自家江山呢!”
    但霍景城这边已经不妙了,本就双拳难敌四手,耗了这么久体力也不支了,加之,又被梁殷之事分了心神,此时防御已经薄弱。不一会儿,霍景城的肩膀就被逐霜剑击中,并且依旧是他拿剑的那一侧!只听“哐啷”一声,乾坤剑坠地了!他终于独木难支了!人紧跟着倒在地上翻滚几圈,下一刻,侍卫们就围了上去,在他身上乱刀而下!
    这一幕落在她的眼里,如天塌地陷!如山海颠覆!如巨石砸心!瞬间令她忘了呼吸,坠入了森寒无光的地狱......
    “六郎——!!啊——!!”她看到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周遭终于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侍卫们停了手,这场厮杀结束了......
    昏暗的寝殿静得可怕,血腥扑鼻,人影层层矗立。霍景城就躺在地上,俊脸惨白,不省人事。
    “啊——!!”姚暮染哭得撕心裂肺,松开梁殷向他爬去。
    “六郎!!六郎!!”
    “啊——!!六郎——!!啊——!!”
    乔奉之抬手抹了抹唇边的血,冲着侍卫一使眼色,侍卫们就上来拖住了姚暮染,不让她靠近。
    “放开我!!放开我!!啊——!!”
    正撕心裂肺哭喊之时,她忽然噗嗤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人一下子晕晕乎乎瘫在地上,没了力气,唯有一双眼直直盯着地上的他,万千心碎化作了一滴一滴的滚烫热泪,万千绝望化作了一口一口的灼热鲜血。
    打了半夜,此刻霍景城终于被拿下了,躺在侍卫们的包围中一动不动。
    乔奉之漫步来到霍景城的身侧,居高临下将他打量一番,语气沉定道:“人还没死呢,果然命大,不过,命再大,也就是今晚的事了。”
    说罢,乔奉之对着地上的他高高举起了逐霜剑,看那架势,是要斩下他的头颅。
    姚暮染看着这一幕,再次如遭雷击!
    “不要——!!乔奉之!!不要啊——!!啊——!!乔奉之——!!呕——咳咳咳——”
    她趴在地上一边呕血一边癫狂大喊!
    乔奉之终于慢慢转头对她这边看了一眼,隔着昏暗,隔着人群,他眼中的神色瞧不分明,他声音低沉道:“染儿,对不起了。”
    说罢,他毅然转回去,再次举好了逐霜剑,就要斩下了......
    “不要——!!天呐!!谁来救救我的六郎!!啊——!!”
    姚暮染终于彻头彻尾地绝望在了这一刻,唯有一双眼直直盯着那边,只要他那一剑斩下了,她的心也就死了,两个孩子也不能将她留在这个世间了。
    她正睁圆了眼惊恐万状地死死盯着时,岂料下一刻,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极快地扑到了他们跟前,一把抓住了乔奉之拿剑的手!
    是梁殷!
    是梁殷!
    姚暮染心中重重一颤,这才稍稍提上一口气来!将所有希望都寄托给了梁殷!
    只见乔奉之看着忽来阻拦的梁殷,冷声讽刺道:“怎么?认了?认他这个兄弟了?要救他了?”
    梁殷咽了咽喉咙,道:“陛下!我走到这一步,也是不能回头了!我心里都明白!我并非是想救他,而是南帝能孤身一人夜闯北宫,又岂会没有做些安排?若他一两个时辰回不去,或是在此遭遇不测,或今晚或明日,南军就必要攻城,踏平我们北越皇宫啊!”
    梁殷生怕他听不进去似的,又赶忙咽咽喉咙,抢着道:“陛下!不如,我们将南帝关起来,到时不管南边还是北边,我们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乔奉之听得不以为然,冷笑道:“你以为我当真喜欢这江山喜欢这权力?我告诉你,我最喜欢的,还是看着霍景城痛苦,看着他为家国殚精竭虑,看着他为战争操碎了心。当然了,现在,我喜欢他的命。我早已不畏死,此刻能亲手杀他,实在是梦寐以求痛快至极!我才不管任何后果,更不会害怕任何后果,哈哈。”
    梁殷抓着他的手不放,又劝了起来,但这回,他的语气就硬气了,还带着怒意!
    “陛下!南帝不能死!!南边的虎狼之师就在城外,只要他们的皇帝遭了不测,到时,这京城,这皇宫,所有人都会给他陪葬!!你是不管,你是不怕,那我们这些人呢?!都跟着你白干了是吧?!”
    “滚开!”乔奉之一脚踹开了他,梁殷滚倒在地,旋即猛地气势汹汹翻了起来,对着乔奉之怒目而视,一改从前的从容与礼貌,此时连他都爆出了脏话。
    “乔奉之!你可真是王八蛋!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不顾京城,不顾我们的命了!那就别怪我梁殷反你!!”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探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快速地取出了一个东西来!
    所有人都没看清楚他拿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就乍听殿中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伴着巨响,顷刻间,不知从哪儿就冒出了滚滚浓烟!阵阵浓烟腾腾如沸,一瞬间就极速地蔓延了一殿!
    人人在这浓烟里惊慌失措,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还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都跟瞎子一般。
    姚暮染的双眼被那浓烟一熏,一下子灼疼起来,本能地闭上了眼。这时就听乔奉之的声音在浓雾中响了起来!
    “这是烟雾弹!!大家快看好人!!”
    但是,侍卫们眼都睁不开了,还看谁去?
    姚暮染在地上趴了许久,直到殿中的浓烟终于缓慢地散去,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她马上抬头睁眼,直直看向了霍景城的方向,只见一片淡烟朦朦中,那片地上已经没了人!
    霍景城不见了!
    不!准确来说,是被救走了!
    管他谁救的!一瞬间,姚暮染心头狂喜!感觉自己的魂魄回来了,她当即就痴狂畅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大家没空理她,此时视线分明了,检查起了战场。
    “陛下!南帝不见了!”
    “陛下!梁大也不见了!”
    这般情形,不言而喻了。
    是梁殷掏出了烟雾弹,救走了霍景城。
    乔奉之听完侍卫们的禀报,一声不吭,冷着脸在殿中慢慢踱步,一副若有所思。
    恰在此时,又一个侍卫进来了,禀报道:“陛下,到长乐殿救皇子公主的人也已被我们全部杀了,皇子公主没被救走!”
    姚暮染一听,又哭了起来。
    乔奉之又来回走了几趟,最后,他抬手挥退了殿中所有人,然后向着地上的姚暮染走来了。
    姚暮染美眸如刀瞪着他:“乔奉之!你又要干什么?!你杀了我吧!!哈哈——”
    她大受刺激,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怒,神智已经不太正常了。
    乔奉之没说什么,似乎似有若无叹息了一声,然后蹲下来,将精疲力竭的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
    谁知,她在恨意中又来了力气,猛地拼命撕打起他来!
    “乔奉之!!我恨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啊——!!我恨你!!”
    “染儿,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过去了,你快冷静下来。”乔奉之按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抚着她。
    姚暮染却平静不下来,又哭又闹,又喊又骂。
    最后,他喊来宫人,吩咐道:“去传太医!”
    等太医来了之后,也不知给她灌了什么,没一会儿,她就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
    天蒙蒙亮了。
    南军的军营中,沈临风和几位将军,还有几位军医,全体围着床榻上的霍景城。
    几位军医诊过之后,禀报道:“几位将军放心,陛下没有大碍,全是外伤罢了,亏得陛下将金甲穿在黑衣里面,除了猛箭可破,近距离的刀枪很难伤到,就算划破了金甲,也被挡去了力道,等落在身上,就跟手破了个小口一样。不过,夏侯玦的逐霜剑倒是厉害,将陛下肩上的金甲划破,伤到了陛下,还有手臂上没有金甲防护,这一刀也挺深,陛下是失血晕厥罢了。”
    几人一听,长松了一口气!
    魏朗庭道:“唉,陛下一定是知道我们要阻拦他,竟偷偷夜闯北宫,你们说说,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不来了,可要我们如何是好?我们还有老脸回南边去吗?”
    罗兴麾道:“唉,是啊,万幸是人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哇!”
    沈临风道:“不错,回来了就是万幸啊,谢天谢地呐,对了,还真要谢谢那梁殷呐!那家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改邪归正,从夏侯玦的手中给我们把妻兄救回来了?此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几位将军亦有此感,却都百思不得其解,只等霍景城醒来后,便可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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