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失如来

第53章


费夫人是你的什么人?”
  萧正宇依然微微笑着,没开口。李又维瞥他一眼,继续说下去,声音里全是漠然,“哦,我爸的情妇,你的生母?难怪费夫人对你一直这么好。我记得,这次的联合画展是你先拿出的方案,如果不是费夫人在其中斡旋,恐怕也没这么顺利。”
  “如果你只想跟我谈这个,那我也没有别的话好说。我这是为博艺。”
  李又维轻松地笑了,笑中什么都看不出来:“你的手段我都看在眼底,的确做的相当不错;再加上你母亲,你的确可以用博艺的生死存亡威胁到我,我在商业运作上不如你,但看透这点是没有疑问的。”
  萧正宇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谈判口吻:“你知道就好。我的底线是薛苑。一回国我就会辞职,我希望你别找薛苑的麻烦,给我们一个清静。”
  “你那么有把握她选择你?”
  萧正宇气定神闲地微笑:“我有把握。你呢?”
  两个人交谈时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但李又维忽然大笑朝他走过来,他是如此的愉快,甚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没有玩过牌?玩牌比的不只是运气,玩牌比的是技巧。我告诉你,那就是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要把全部的底牌亮给敌人。”
  这句话让萧正宇心生警惕,冷下所有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正宇,我没想到你为了薛苑肯走到这一步,”李又维愉快得很,“但是你不可能放手,我怎么会放手?她最后是不是选择你,我真的很有兴趣知道。”
  第二十八章下
  相隔万里的薛苑不可能知道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发生着一场关于她的谈话。她埋头于电脑和词典之间,忙着翻译丁依楠带回来的文件。因为太过忙碌,她甚至都困惑了,照理说辞职后应该轻松,怎么会变得更加忙碌。
  丁依楠坐在床上看着她辛苦的背影,猛然扑上去,在她耳边说:“明天我们公司组织活动,在市里的体育馆,你也跟我去吧。”
  薛苑没有从厚厚的词典上抬起头,闷声回答:“你们的活动,我就不去了。”
  “不会的。我们领导一直夸你翻译得好,态度很认真,很想见见你这个幕后人物呢。更何况去的外人也不止你一个。我体育那么烂,跟谁组队别人都不乐意。”
  无奈之下,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丁依楠拉着出了门。快到体育馆时,遇到了几个丁依楠的同事。这群女人跟何韵棠极像,无不眼看四路耳听八方。一行人先是感慨如今的电影一个难看过一个,接着就感慨某某英俊的球员是如何被岁月摧残,最后则破口大骂最近的炒得火热的某翻拍名著的电视剧造型。如此的生气勃勃,跟她们在一起半点不寂寞。
  这次活动搞得是有声有色,丁依楠的同事都有次序的分成许多组各自参加活动,还有不少比赛。能参加比赛的自然都是公司里的运动健将,丁依楠这种四体不勤的人,没有分到组别里,拉着薛苑,跟其余几个没有项目的同事抢了几个羽毛球拍,占了一个场地。
  薛苑有若干年没有打过羽毛球,拿起拍子时手觉得手生。好在丁依楠也是一样差劲的级别,这样对打,也颇不寂寞。
  慢慢的感觉上来,丁依楠就明显不是对手了。
  休息的时候她相当不满:“原来你打羽毛球挺不错的。”
  薛苑沉痛地看着她:“不是我的技术好,是你的级别太烂。”
  丁依楠扑上来就要掐她的脖子。
  两人休息了一会,灌下了两瓶矿泉水,被身后猛然传来的一连串惊呼分了神。回过头才发现那是网球场传来的欢呼声。网球场热闹异常,四周围满了观众。羽毛球场和网球场相距很近,而目前羽毛球场也再没多余的空地,两人对视一眼,过去看热闹。
  没想到看到了熟人。丁依楠看清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嘟囔了一句“我们老板啊,还真是全民运动,他都也来了”,随即看向他的对手,比看到自己的老板吃惊得多的神色,捅了捅薛苑,指着她看那半边球场,诧异地叫起来:“啊,这不是那谁吗?上次你来我们公司遇到的那个,你师兄?”
  薛苑也刚刚看到了秦玮。他挥舞着网球拍,把对手的发球狠狠的打回去。他穿着件白色的网球服,挥动手臂时又快速又有力,每一次挥动,都能在空中留下划过的痕迹。
  对战的两人球技相当,击球节拍吻合得很好,好多个回合不分上下。宛如武林高手过招,球打得异常精彩,打到哪里众人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你那个师兄球技不错嘛,我们老板据说是专业级别的。”
  “是啊,”薛苑回答,“他打网球的技术一直不错。”
  丁依楠从话里听出一点苗头,追问,“老实交待,你们曾经是什么关系?”
  “就像我跟你,校友。”
  “你们两只是纯洁的校友关系,现在的天都是黑的。”丁依楠撇嘴嘲笑回去,但也言尽于此,没有追问下去。
  薛苑却觉得不妥,捏捏她的脸蛋,继续说:“早就过去啦。我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还要靠你养着。人家早就功成名就,我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有关系。”
  丁依楠愉快地掐了她的腰一把,笑了。
  两人一边聊一边看着球场,慢慢的被精彩的比赛吸引住了。一场比赛告停,秦玮把球拍扔给在一旁久等的别人,拿着毛巾擦着汗,目光在场内随意一转,就发现她们。
  还来不及惊奇,人就走过来,看着薛苑笑语:“真是巧得很,你怎么也在。”
  事以至此,薛苑大大方方的寒暄:“被人拉来的。师兄,你打球的技术没退步啊。”
  “最近也不行了,年纪大了,跑都跑不动。”
  薛苑失笑,想跟他客气一番,那句“你哪里老了”说了个半截,结果他根本没仔细听,对她们比了个“等我几分钟”的手势,去了几步外的长椅上找到一只蓝色的运动包,把毛巾扔进去,又从里翻出一只手表看了看,走过去跟丁依楠的老板低语数句,又扭头,隔着若干米的距离跟她们说:“薛苑,一会我们去吃饭吧。叫上你的朋友,我先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在体育馆门口前等你。”
  压根没给她任何的否认或者拒绝的机会,他就拎着运动包和人说笑着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薛苑一怔,丁依楠拍拍她的肩膀:“嘿嘿,‘我们’啊,这么快就成了‘我们’,还想说你跟他是清白的吗?”
  薛苑瞪她一眼,略略犹豫:“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我担心吃饭的时候还有别人。”
  若干分钟后才发现刚刚的担心毫无必要,体育馆门口只有秦玮一个人,招呼介绍之后,三个人很自然的一起去了附近某饭店,丁依楠跟秦玮以光速熟悉起来,一路说说笑笑,反而薛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
  找到位子坐下后薛苑去了洗手间。秦玮看她的背影,又笑着跟丁依楠说:“我看她气色比我上次见到的好些。”
  “我也觉得是。大概是因为辞职了比较闲散的原因吧。”
  “辞职?”
  “嗯,她辞职了有大半个月了。”
  “她不是在那家有名的画廊工作吗?为什么要辞职?”
  丁依楠好笑的看了一眼秦玮,摊摊手:“秦先生,我怎么会知道呢。薛苑这个人,嘴巴就跟密封瓶子一样紧,她不说,恐怕谁都不知道。”
  秦玮诧异:“你不是薛苑的朋友吗?都不问?”
  丁依楠挑起一道眉毛,灌了口水:“有些事情我会问她,有些就不会啦。每个人都有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我也有些事情没告诉她呢。有句话怎么说的,交到朋友,需要闭上一只眼睛;留住朋友,两只眼睛都要闭上也不一定。”
  秦玮微微吃惊。这个衣着打扮如此后现代风格的女孩在某些方面居然如此睿智,难怪薛苑跟她成为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丁依楠伶俐俏皮地一笑,拨弄了下自己红彤彤的头发和画着一只骷髅头的外套:“你想说我跟她做朋友,很奇怪?”
  诧异她的眼力如此之好,秦玮也不再隐藏,笑道:“你们学艺术的人都这样吧,相比起来薛苑真是异类了。”
  “这倒是没错,”丁依楠伸出手指拨弄着茶几上的盖子,说起往事,“薛苑刚上大学那会,很受了些气的。她不跟人接触,也不喜欢说话,看上去显得孤僻冷漠。我记得有个周末,我们宿舍有个女孩带男朋友来宿舍,两个人正在床上那什么,兴致正高呢,被她撞了个正着。把她气得啊……生气地教训了两人一顿。那女孩家里很有钱,个性也刁蛮,在系里一呼百应,一辈子都没被人这样骂过,对薛苑真是恨之入骨,发动大家一起孤立她。”
  “之后她的日子更难过,她在寝室的时候不多,大家往她床上泼颜料,故意摔破她的热水瓶,把她的作品撕烂。她一言不发的忍受我们的作弄,床单脏了就换一条,热水瓶破了就用凉水,作品毁了后连夜赶一幅。我们等着她受不了,逼她离开宿舍,可她一坚持就是半学期,一次没有告诉老师,没说一句抱怨的话。”
  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最多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但这句话没有说出来,秦玮颔首,对她点头:“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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