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红颜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惊吓到了马匹，晋南义极力控制着，可是在刀光剑影中，马还是禁不住嘶鸣起来。
    “护驾！护驾！”张公公在一旁焦急地喊着，虽然不懂半点武功，可是他还是拼命护在马旁。
    护卫都冲了上来，围在晋南义的马旁，梁汉作为侍卫总管，更是第一时间护在了前面，黑衣人的行动也算暂且被封住了。
    “你们是何人？胆敢刺杀皇上！”梁汉看黑衣人已在控制之中，当场便叱问道。
    可是黑衣人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一旁马车上的皇后却是着了急，若是刺客被抓，难保他们不会供出什么，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自己必然会身首异处。
    “红叶，事情怎么会这样？！”
    “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说完，红叶便离开马车，脸上也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色，脚步加快，口中还叫着：“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娘娘受惊，晕过去了！”等她说完，已经到了晋南义的马下。
    晋南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吩咐道：“梁汉，全部拿下。”
    “遵命！”
    晋南义刚要掉转马头离开，红叶便趁人不注意，向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梁汉和众侍卫才放松警惕要抓人，黑衣人却在此刻收到信息，忽的发难起来。
    皇后找人刺杀苏云，自然想要一次即成，找来的刺客定然有些本事。此刻虽然有大批护卫，可是苏云就在咫尺，趁着众护卫放松警惕，黑衣人立刻找准时机飞身而出，才一晃眼，便到了梁汉身后，也实实在在挡在了晋南义面前。
    刺客接连冲出包围，带头的刺客挡在马前，一挥刀，便向马脚砍去。马儿迟钝，一弯腿便整个摔下去了。情况有变，晋南义从身后抱住苏云，两人从马背跌下，滚出一长段距离。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刺客便追了过来。晋南义立刻起身，护在苏云身前，可是此刻他并未带刀。
    “皇上！”梁汉跃下马身，与刺客厮杀起来，却受到另外几个牵制，眼看着带头的刺客就要逼近皇上，自己却无力突围。刺客个个都是好手，其他一旁的护卫根本阻拦不住，保护皇上的最后防线很快就会被攻破。
    “晋南义，不要管我！”苏云见自己拖累晋南义，便出口制止。
    “在朕身后，不要离开。”晋南义看着节节后退的护卫，猛地从身旁的护卫手中夺过刀，自己迎上了那刺客。
    “皇上！”护卫们个个面露惊色，见皇上都亲自上阵，又都鼓足劲与刺客厮杀起来。当场便有几个不敌敌手，死了过去。
    “晋南义！”苏云只能在一边暗暗担心。
    与晋南义对峙，刺客开始落于下风。梁汉和众侍卫也终于制住其他刺客，此刻担心皇上安危，便冲上前拿人。
    刺客察觉到情况逆转，却仍旧在做抵死反抗。晋南义刀刀直逼刺客，刺客也因周围状况变化，露出破绽，晋南义看准时机，一刀便向他胸膛刺去。刀锋划过，鲜血如注般喷射出来，刺客也终于无力抵抗，跪倒在地。
    见眼前之人已无力抵抗，晋南义收刀，命梁汉将其拿下。忽然，寒光一闪，刀直直得飞掷出去，晋南义一偏身，便轻易躲过那刀。
    “不好！”忽的明白刀不是飞向自己，他猛地转头，却是为时已晚。此时，才放下的刀，猛得又抬起，他脸上的表情似嗜血的猛兽，一挥手，却已是把那刺客的人头砍落了下来。下一秒，晋南义就丢开手中的刀，直冲向苏云，整个眼里透出无限担忧。
    苏云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只是听话得站在原地，刀飞过来时，她根本没有躲闪之力。“啊！——”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刀直直地插在了她的胸口之上，血涌如注。
    “云儿……！”
    “太医！太医！……”晋南义口中直喊着太医，眼睛一直盯着苏云，因为担忧，双手不自觉得颤抖起来：“云儿，云儿，……”
    苏云这一刀，受的的确不清，此时的她脸色惨白，汗也涔涔地从额头冒出来，看着晋南义在一旁焦急，却也无力开口安慰，只是轻摇起头，想说自己没事。
    “云儿，会不会痛？”话才出口，晋南义也觉得白痴，怎么会不痛呢？一个女子，想必连血腥场面都没见过，如今亲临现场，却还遭致牵连。白晃晃的刀就插在胸口，只怕再偏个三分，便会直捣心窝！
    太医闻声急切地赶来，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一边说道：“请皇上把苏姑娘放平。”
    晋南义小心翼翼地把苏云安放在平地上，手却仍旧紧紧得握着，怕，怕一放手，她就会从此离开。
    太医熟练地剪开苏云胸口已被血染得通红的衣服，又在伤口附近撒下止血的药粉，防止拔刀的时候再触动其他。而后，太医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珠，才壮起胆子把手握在那刀上，又以最快的速度拔了出来。
    “啊！……”苏云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刀连带着肉被牵扯出来，她的胸口，如同撕裂般，直扯着每根神经。
    “你轻点！”晋南义听到苏云的惨叫，心也不自觉得被牵动得痛了起来。
    “是，是……”太医更小心的清理着伤口，又用银针封住血脉，包扎好，转而面向晋南义，汇报道：“皇上，此处器具简陋，臣只能暂时止住苏姑娘的血……”太医看着晋南义突变的脸，愣是没敢说下去。
    “此话何意？”尽管只是问话，却透着无比的血腥，似是眼前人若说出自己不愿听的答案，会立刻猝死当场。
    “臣，臣……臣是说请……请皇上即刻赶往灵山，否则，否则苏姑娘会有性命之危。”太医颤巍巍地把话说完，汗却是流了一地。
    晋南义二话不说，即刻抱起苏云走向马车。
    此时皇后却在一边幸灾乐祸，眼看苏云就会不久于人世，怎能叫她不暗自高兴。
    按太医的意思，晋南义小心翼翼得把苏云抱上马车，眼中全无皇后，也全然顾不上皇后是不是真受惊晕了过去，上了马车便把在车口候着的她整个撞了下去。
    “皇上！”皇后语气中透着不满。
    此时谁都无心关心皇后（除了红叶），因为大家知道皇上把这个女子的命视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路途之中晋南义一直守在马车之中，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骇人到了极点。此时他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苏云，本以为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没想到目标是苏云。如今苏云身受重伤，自己也如同中刀一般。
    梁汉亲自驾车，疾驰的马儿在驿道飞奔，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灵山广济寺。
    迎驾的大臣和寺庙住持早早的便在门口等候，此时见皇上已到，立刻上前恭迎。
    “臣等恭迎皇上！”一干人等都恭敬地跪迎皇上。
    马车才停稳，晋南义就抱起苏云，急急下了马车，没有理睬跪在地上的众臣，便向屋内走去，太医也疾步跟着后面。
    “快，找个清静的房间！”梁汉对一旁的下人疾呼道。
    院内小僧还未明白过来，住持便先人一步，赶上皇上，在前带路。
    晋南义把苏云放平，太医便上前查看伤势，并吩咐宫女去烧热水。
    “皇上，不如到堂外守候？”张公公不忍看晋南义候在床边，却又惧怕晋南义，便怯生生地说道。
    话语并未传入晋南义耳中，此刻他只关心苏云的生死。
    ……
    缓步前来的皇后，可以说是恨得牙痒痒的。就算是一具尸体，皇上也只会看着苏云，从来没有她皇后。“苏云……！”
    丫鬟红叶看出主子的心意，在旁说道：“娘娘放心，那苏云必定活不过今晚！”
    “哼，本宫量她也无此命了！”说着便在一边窃笑起来。
    从下午到这，已过几个时辰，当下，月已上了树梢。太医上完最后的药，包扎妥当，才终于松了口气，拭去额头的汗水，站起身来。
    见太医起身，晋南义似清醒了过来，上前一把抓住太医的手，问道：“如何？”
    “回皇上，苏姑娘虽身受重伤，却未伤及要害，臣……”
    “你只需说是‘死’，是‘活’？”阴冷的脸直逼太医。
    “是，是，是活。”太医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颤巍巍地答道。
    晋南义听到“活”字，便放下太医是手，冲到床前。太医还未把话说完，便转身补充道：“不过，苏姑娘此时气息微弱，尚处于昏迷状态，一时不会醒来。”
    “那要何时？”
    “回皇上，好则十日，差则……”
    话还未说完，晋南义就猛地转头，用极恐怖的眼神看着太医，仿佛太医此刻说的话触犯了龙颜。“朕要她即刻醒来！若你无能，留有何用？”
    此话才一出口，太医便感觉周遭的空气顿时凝结起来，夏日再燥热，也只有冬日的寒冷。无奈于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太医立刻噗通跪倒在地，答道：“臣，臣遵旨！”
    气氛冷到了极致，梁汉此刻在外通报：“皇上，刺客已押到院内牢房，要如何处置？”
    晋南义看了眼床上昏迷的苏云，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出了房门。
    “皇上。”
    “派人坚守此处，若苏云再有差池，一律问斩！”
    “是，皇上！”哪怕是当初肃清朝内叛臣，梁汉也没见到过如此残酷、冷血的皇上。
    晋南义转身往前走去，梁汉在旁带路。绕过寺院后厅厢房，来到前院，又向旁穿过几个回廊，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破败的半圆形拱门，其中有条石阶向下延伸。晋南义踏上石阶，便听得“哒哒”声在通道里回荡起来。
    “皇上，就在里面。”梁汉在一个铁门前停下，“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牢房中充满了腐败的味道，终日不见阳光，使刚进来的人一下难以适应这的光线。狄张用衣袖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想驱散这里满室的尘味。
    他们渐渐适应了这光线，看到室内有几间牢笼，用铁栏隔着。梁汉来到一间牢笼前，说道：“皇上，那些刺客就关在此间。”
    “打开！”
    “皇上？”梁汉以为皇上会在外审问。
    “皇上，那些刺客并未着以镣铐，您进去，怕是不妥……”狄张也担心道。
    “打开！”晋南义只是重复了一遍。
    梁汉无奈，只能打开牢笼，随后便先走了进去，护在皇上面前。虽然这些刺客都已经用绳索绑住，可不排除他们挣脱的可能，梁汉还是极其谨慎得护在晋南义身前。
    “叮”！还未回过神来，晋南义已从梁汉腰中拔出佩剑，握于手中。梁汉还在诧异，晋南义就已上前，面对刺客……
    如果说之前这室内的气味是腐败、潮湿之味，那么现在，则是多了一种让人想吐的血腥之味。梁汉和狄张此时更是不敢喘气，眼前的情况是他们如何也没料想到的——一干刺客，仅是刚才数秒，就被晋南义用剑砍杀而死，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如今只余一人。
    “皇上，若杀了他们，就无法得知是何人指使的了。”从惊恐中清醒过来，梁汉这才提醒道。
    “你认为审问他们，他们就会如实招来？”反问之时，晋南义只看着那刺客，似是在等待他的赞同。
    刺客本以为皇上会使尽万般折磨，对他们严刑拷打，逼他们招供。不料，眼前的皇帝竟会如此血腥，全然不问，就料定他们不会招，而用以极刑——杀。此刻，他认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不是因为快要死去，而是死前还要感受着眼前这君王的如来自地狱的魅光。
    看到眼前的人在发抖，晋南义也没眨一下眼，仍旧举起剑，往他胸口刺去……
    “皇上，此等犯人，交给臣便可，不用皇上亲自动手。”梁汉在最后时刻挡住了晋南义的剑。
    晋南义没有坚持，只是脸上仍无任何表情。他把手从剑柄上挪开，只说了一句：“给你一日时间”，便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