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红颜

“我娘呢？”晋文想起，从到广济寺，还没见过自己母亲，不禁好奇起来。
    “晋文还不知道苏云的事。”晋堇安在旁提醒道，表情很是担心。
    “什么事，堇安叔叔，我娘出了什么事？”晋文看到大人们脸上的表情，自己也不禁害怕起来。
    “云儿，云儿……”晋南义却不知怎么开口，对于苏云的受伤，自己应该付最大的责任吧！
    “我要去见我娘！”晋文焦急起来，边喊边往外走去。
    “等等，晋文……”晋堇安跟着出了门，许慎紧随其后。
    “皇上？”张公公唤了声。
    “走吧！”
    “是。”
    张公公在前带路，晋文跟在后面，神情紧张。
    推开厢房门，扑面而来的是满室的中药味。前厅，太医正坐在桌旁，头支在手上，狄张推门进来，也没察觉，似是睡着了，看来，为了苏云，太医也是彻夜守候。
    “娘！”晋文迫不及待地叫唤道，“娘，娘……”
    太医这才被惊醒，看到是皇上，赶忙起身行礼，“微臣拜见皇上！”
    “平身！”
    顾不及其他人，晋文已经先一步进了内堂。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苏云时，晋文才第一次体会到“母子情深”！
    “娘，娘，你怎么了？”眼前的苏云脸色苍白，躺在床上，脸色安详，却没了往日的生机。晋文平日调皮、孩子气的脸，此时却是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心——却，无泪！
    “晋文，你娘，你娘，……”晋堇安不知道要怎么和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解释“中刀、受伤”类的字眼。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眼中的坚定，很难让人想象这孩子的年龄。
    “在来灵山途中，……”晋南义站在晋文身后，右手放在孩子的肩膀上，想着解释，却最终只说道：“都是朕的错！”
    “先生教我要‘明是非，辨黑白’，如今，伤我娘的人，便是我的仇人！”话出了口，不禁让在场的人都抽了口冷气！
    “晋文，我们先出去吧，不要吵着你娘了。”晋堇安还能说什么呢，难道教导晋文不应心存怨恨吗？不能，这个孩子，从小就生活在“不同寻常”中，这种“儒家”式的教育不适合他——帝王之子！
    出了房间，才发现，已是月上树梢，晋堇安一行，从下午到达，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流逝。晋南义吩咐为他们准备房间休息。晋文并未离开，只是坐在苏云房外的石阶上，晋南义屏退左右，晋堇安也随着出了院子。
    “晋文……”想着直接称呼姓名会不会太见外，却又不知道怎么唤才适合，晋南义只是在晋文身旁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晋文先开了口。
    “我不承认你是我父亲。”
    意外与惊奇显现在晋南义脸上，随之换上的是愤怒与懊恼，最终却化成一片无奈。“云儿，五年前离开，朕全然不知，包括你的存在，”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晋文的话，“朕这五年来，并未放弃过找寻，直到前几日，才终被朕遇到你们，可是直到今日，朕才知道你是朕的儿子。”
    “我只知道我娘受伤了，而且是跟你在一起！”如果只用把晋文的话当做是孩童的固执，那晋南义就不用烦恼了吧。
    “的确，是朕疏忽了，朕要把一干人等统统以命来还！”说到最后一句，晋南义已换上了骇人的表情，却坚毅。
    晋南义眼中的光芒让晋文渐渐信服起来，他眼前的男人，做出了承诺，他信他。
    “云儿是朕的爱妃，你是朕的皇子！”晋南义站起身来，负手于后，“祭天大典结束，朕便昭告天下！”夜晚的风撩动着晋南义的衣摆，作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
    只能与苏云相处这一晚，晋南义便要准备祭天大典。离别三日，那是多么长的日子啊！守在苏云床边的晋南义紧紧握着苏云的手，只期盼她能醒来。
    “云儿，为什么没告诉朕，晋文是我们的孩子？还想一个人承担所有吗？朕也想要与你一起，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回忆，呵，可是你好狠心啊！
    狠心抛下朕，整整五年，独自生活。本以为，朕的心随你一起离开了，可是，朕好失败，朕居然连你在哪都不知道！
    当朕终于找到你的时候，朕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可是，朕现在才发现，朕又一次被你‘抛弃’了，难道朕就是那么不值得你坦诚相见吗？”
    晋南义回忆着过往，他想着苏云欠了他很多、很多，每一次，自己总是被置之不理的人，可是苏云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一直处在危险之中，然而——好讽刺，自己却不自知！
    晋南义抚摸着苏云的脸，手还紧紧握着苏云的手，呼唤着苏云的名字。
    “云儿，云儿……”
    “是谁？是谁在叫我？……好黑，什么都看不到！……手，手，好温暖……是你吗？晋南义，是你吗？这里好黑，……为什么，为什么？……快叫醒我啊！”
    “云儿，明日就是祭天大典了，若你不醒来，朕怎么放心放你一个人？”
    “晋南义，晋南义，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在那之前，醒来吧！”
    “我，我，……眼好重啊，怎么睁不开？身体，身体，也好重，动不了啊！”
    “等朕回宫，你便是朕的皇后！……”晋南义应该很累了吧，这么一番话，却是一夜。可是苏云依旧没有醒过来。
    全都感觉到了，全都听得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醒不来呢？是，是身体太虚弱了吗？感受着晋南义站起身来，放开了自己的手，自己却还是只能昏睡。
    “皇上，该沐浴更衣了！”张公公前来提醒，天亮才小睡一会的晋南义，依依不舍得放开了苏云，看来，只有等三天后再见了——晋南义这么想着。
    “狄张，祭奠期间，云儿的安危就交与你了，千万盯着太医每日来查看病情，等朕回来，若发现有任何差池，抵命！”
    “是，奴才一定时刻照看左右，请皇上放心。”再怎么冷酷的男子，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会变得如皇上这般吧！
    祭天大典。
    晋南义身着龙袍，头戴金冠，脚蹬玉履。朝中大臣位列两旁，广济寺僧侣悉数盘坐在祭坛周围，诵经念佛。晋南义迈着稳健的步子，一步步得踏上石阶。上了祭坛，众僧停止宣佛，等待皇上焚香祭天。
    青烟升起的时候，晋南义道：“吾之皇天！天子晋南义，念及百姓众生，担忧两湘生灵，特，祭告皇天，愿，拯救苍生！”
    祈使完毕，众僧又开始诵经，住持大法师，上前为皇上洒上山泉露水，以示驱除尘俗。晋南义再叩首，继而起身，面向朝中大臣。
    大臣兼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走下祭坛，住持法师在前领路，晋南义跟在其后，便进了身后的戒斋堂，自此，斋戒三日，诚心祈福，一概人等兼不得入内！
    ……
    晋南义入戒斋堂祈福，大小事务都暂时由梁汉和其他大臣处理，而，张公公的特权就是调用守卫，保护苏云的安全。
    此时的皇后，可以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过，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她多次试图借口探望苏云，想接近苏云，却都被张公公以“苏云需要静养”，“皇上吩咐不准打扰”，等等话来打发走了。
    “哼，一个奴才！如今，居然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皇后只能独自在房中生闷气，却不敢真的得罪狄张，毕竟，她这个皇后并不受宠。
    “娘娘，稍安勿躁，”宫女红叶安慰道，“虽说娘娘如今拿那些奴才没办法，可是，您毕竟是皇后！”
    “哼，皇后又怎么样！谁还会把本宫放在眼里！”
    “他们不会，那教他们！”
    “哦？”皇后听到这，才疑惑得看向红叶。
    “娘娘，晋堇安如今也在广济寺，为何不去见见他？”
    “你的意思是……”
    这主仆二人只是相视一笑，便已是有了计策。
    晋堇安房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还在疑虑谁会找自己，打开门的时候，却是意外非常。
    “草民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还未跪下，皇后便一把扶住了晋堇安，说道：“哟，皇叔，何须行此大礼，本宫可受不起！”
    “娘娘，言重了，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理当如此。”眼前的人，让晋堇安打心里厌恶，掩饰极好的面容下，却不知在酝酿着什么鬼主意。
    “皇叔，一定在想，本宫为何会突然到访吧？”
    “还请皇后言明。”
    “呵呵，”皇后莞尔一笑，却又很快收敛起来，“哎！本宫是想来诉诉苦。”
    “哦？”晋堇安不知道皇后到底想说什么。
    “皇叔一定知道，后宫之中，无一人合皇上的意，”皇后看了眼晋堇安，见他无意接话，便又说道：“本宫这后位，也是风雨飘摇。”
    “皇后多虑了。”皇后来，不会就是想来探明自己目前的状况的吧？
    “才没有，即使本宫这后位做得稳当，也不过是空有一位罢了，哪比得上那苏云，集三千宠爱在一身，……”
    “苏云根本无意于后位！”晋堇安不禁提高了嗓音，对于苏云，他不容许有任何质疑。
    “呵呵，皇叔，果然是钟情之人。”
    对于皇后的话，晋堇安没办法反驳，可是对于皇后的话，晋堇安却又是十二分的警惕，他只能用冷漠来回答。
    “皇叔，对于皇上、苏云和你之间的事，本宫也是略知一二的，本宫深知你对苏云的情感，这就像本宫对皇上的情感一样。只可惜，想我们这样的付出，最终却都没回报。”皇后说着渐渐走近晋堇安，想从他那得到肯定。
    “我并不这么觉得。”
    “皇叔，这些年来，你为了苏云，付出多少，她都知道吗？这么些年，你都无怨无悔得陪在她身旁，她都不知感激吗？你对她感情如此之深，她又有所回报吗？”看着晋堇安没有说话，皇后得意的继续道：“你所做的一切，难道真的仅限于自我付出吗？你也看到了，苏云在皇上身边，并不自由，她自己也表示要离开，而且在皇上身边，只能徒增她的危险，而能救她的，只有你，皇叔。”话说到最后，晋堇安似乎听到了皇后窃笑的声音。
    “我自愿为苏云付出，并且不是为了要有所回报才付出的，情感的事，并不是单方的，我能认识到这一点，希望你也能。”没有回旋的余地，晋堇安直接否定了皇后的话，也坚定地撇清了自己和她的关系。
    没有达到目的的皇后气愤之色一展无余，她愤恨得甩袖离开，晋堇安看着她，又道：“皇后，多行不义必自毙！”
    “哼！……”
    带着愤怒离开的皇后，却开始盘算最后一步棋。